《有一束光舍不得熄灭》午枝

58、第五十八章 为难他的聚会

　　罗纪伟能想到的，应晓珏自然也能想到，公差一般都是单位统 一调配的。再说，要请假也会直接找领导。所以，彭中誉是出什么事了呢？电话依旧打不通，罗纪伟也不像是知道事情故意瞒自己的人。
　　应晓珏打开搜狐网站，查看今日要闻，又打开苏州地方论坛，查看八卦讯息，天下太平。想想应该不会发生意外，就上了个班而已。她暗笑，这习惯性腻歪一旦缺了还真是心神不宁呢。所以，还没老，管它黑眼圈呢，我心依旧少女。诶，欧洲买兰蔻会很便宜吗？
　　她给范黎黎发消息，“去欧洲帮我带5瓶眼霜，别忘记啊。”臭美的老少女。
　　“大款呐！亲……有保质期的，侬别太贪心。”范黎黎又笑话她。

　　上午，罗纪伟接到彭中誉电话，说不用他代课了。
　　午饭后，罗纪伟就来找他，“彭主任呐你个大忙人！……诶，入省赛啦，你要不要犒劳犒劳我们？”想嘚瑟，却见彭中誉惊人的倦容。“生病了？……昨晚呆医院的？”
　　彭中誉放下手机。
　　“不是请假了嘛，又来上班。不要命了啊……哎，今晚还要挂水吗？发烧？要不要陪你？”
　　彭中誉缓缓摇头。
　　“下班一起走啊。我来开车。”
　　彭中誉点点头，而后迟疑了有一会，拨通应晓珏电话。

　　应晓珏从躺椅里迅速坐起，“小誉？”
　　“在休息了？”
　　“嗯。”
　　“昨天手机没电了。”
　　“嗯，没急事。”
　　“……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
　　“哦。”
　　“恭喜入围省赛……”
　　“呵呵，谢谢……麻烦的事情……可以让罗老师多分担些。”
　　“呵呵。”
　　“你要教他，授之以渔，而非授之以鱼。”
　　“我尽力……休息吧，再给你电话。”
　　“你也好好休息，方便的时候再联系。”
　　彭中誉先挂了电话，他知道应晓珏有午睡的习惯。可应晓珏怎么会睡得着，虽见不到彭中誉的脸，但这样的语气，让人捉急。又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直到周日，期间彭中誉再次失联。

　　周五傍晚，大聚会，给应妈妈庆祝生日，唐义成早早到场，还拎着老大的寿桃蛋糕。
　　“你这是又怎么了？”唐义成拉着应晓珏在一旁说话。
　　这几天睡的差，效果都摆上了脸，“开夜工，晋级省赛了，要更努力。”她也是这样对父母说的。
　　“不是。”看出猫腻。
　　应晓珏指指内屋，“吃饭，少说话。”
　　应爸爸已在向这边垫脚张望。

　　“来来来，我们干一杯。”应爸爸是得意上头了，“小唐，你酒量不行，咪两口就好。”
　　应晓珏受不了爸爸如此宠溺。
　　“今天酒量不行也得喝，来，叔叔，我敬您。”更受不了唐义成的花言巧语。
　　“唐义成，你现在嘴巴活络来，老早是来了这里话都不说的，只看手机啊。”邵珺话说的不好听是常态。
　　“邵姐，让您笑话了。”唐义成摸摸头。
　　哎，唐义成，你忍忍啊，让你委屈了。应晓珏想。
　　“阿姨，祝您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今日主角是应妈妈。
　　“谢谢小唐。”应妈妈眉开眼笑，又撇了一眼应晓珏，饱含深意。
　　应晓珏对应妈妈咪咪眼，又牵动了下嘴角，扬扬下巴。
　　应爸爸跟在后头，撇见应晓珏的奇出怪样，没规矩！好好待客！眼里全是命令。
　　应晓珏赶紧摆好坐姿，一本正经。
　　“小唐，工作很忙吧？”应妈妈记得这前女婿特别忙，每次回家基本都是应晓珏一个，只有逢年过节才看的到。
　　“是啊，忙，呵，头发都忙白了。”
　　岁月能够饶过谁，怎么妈妈就没能发现我有黑眼圈有皱纹了呢？应晓珏看了下唐义成，以前只在后颈发根才有一些白发的，现在头顶里冒出来的一两簇很扎眼。
　　“身体也要多注意啊，多休息，电脑少用用。”
　　应晓珏干咳了两声，示意妈妈管多了。
　　应妈妈识趣的给唐义成夹了老大一鸡腿转移话题。
　　“阿姨，您自己吃。”唐义成起身相迎。
　　应妈妈示意他坐下，听话就好。
　　唐义成不再推托，只是把鸡腿转给了应晓珏，“补补。”
　　应晓珏惊愕的张大嘴巴，第一反应是看应爸爸，果然，一副心满意足的嘴脸。应晓珏只顾埋头啃鸡腿。

　　“唐义成，前阵子你们医院那事很严重啊。”邵珺向来八面玲珑。
　　应晓珏皱着眉头看姐。
　　“嗯，都过去了，儿科的事。”
　　“那个孩子倒底是不是你们医院害死的？网上都说是……”
　　“姐，唐义成外科的，细节也不清楚。”这样的话题不吉利。
　　“怎么会不知道呢？一个单位的。”邵珺瘪了瘪嘴。
　　“邵姐，不瞒你，真是不清楚。每天自己的病患都忙不过来。”
　　“那也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说孩子送来的时候还是……”
　　“人家都说不知道了，你非要问清楚干嘛？”邵珺只好不出声。
　　“小唐，有空就来家里多坐坐。”随即一副热情相邀的表情，“我们家拆迁基本定了，应晓珏拿到了一个店面。”
　　应晓珏抬头示意爸爸别说了，有点像是……把我们女儿娶了，送你一个店面，真是没底线。
　　唐义成侧着看应晓珏，不怀好意的笑。
　　“晓珏，这次邵珺帮到忙了。”应妈妈说事，“邵珺放弃了店面，拿住房，你的小店面换一套住房，我们住，我们的大店面呢就让给你拿大店面。”应妈妈像在绕口令。基本意思就是应晓珏拿到一个大面积店铺。所以，她得开始节约，交不出钱，也是白搭。
　　“本来我们就打算这样处理，邵珺一开始反对，不是吗？多花头经。”
　　“当时我这边的拆迁补偿没出来嘛。”
　　“你反正就是主张大，样样都要插一脚，由你决定。”实话，但显然不宜场合。
　　“圆满解决就是好事。”应晓珏打圆场，“姐，我要准备多少钱？”她估摸邵珺已经算过账了，这类事情不会拖。
　　“估计7万左右吧。”果然。
　　应爸爸又开始和唐义成举杯，聚会气氛浓烈。

　　散席，应妈妈凑在应晓珏耳根说“小唐真的很好啊。”应晓珏庆幸自己没提唐义成恢复单身的事。
　　邵珺嘀咕了几句，“唐义成怎么副主任都没当上？……你再找找，找个条件好点的，免得下半辈子吃苦。”
　　应爸爸还在和唐义成寒暄，让他一定有空就来坐坐。唐义成应酬的很到位。

　　“家庭聚会暖人心啊。”应晓珏开车，顺便把自己送回去。
　　“让你见笑了，呃……害你受苦了。”
　　“还好，就是酒喝的有点多。”唐义成抓抓头，好像还有点晕。
　　“你妈又要说你了。”唐妈妈有禁酒令。
　　“下周什么时候复检？”
　　“嗯？呃……应该……不去。”
　　“什么意思？……哎，请假一次，扣不了多少钱。”
　　“药，没怎么动，不用复检了。”
　　“为什么？……你这是废寝忘食？应老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药太多了，记不住。
　　“呵……确定复检时间告诉我，我帮你联系陈主任。”
　　“好的，谢谢啊。”
　　“拜托你好好吃药……诶，彭中誉他知道吗，你对待病情如此偷工减料。”
　　“什么词啊？偷工减料？”
　　“你出什么事了？”唐义成一个急转。
　　“没啊，”应晓珏甜甜笑着，“今天爸妈很开心，挺感谢你的。”。
　　“不是这个。”他把身子侧向司机位，“最近怎么睡眠不好了？妇科病可不会导致失眠。”
　　“多管闲事。”应晓珏只认真开车，关于彭中誉最近的非正常，她不打算讲给唐义成听，为了他好。

　　就隔了一天，周日下午，唐义成约吃饭，应晓珏不去。唐义成说是践行，应晓珏答应的飞快，怎么就要远走他乡了？
　　“怎么要走了？”一坐下，她就劈头盖脸的问。
　　“不舍得啊？”唐义成喊服务员点餐。“酸菜鱼，毛血旺……呃，酸辣土豆丝……”
　　“等等。”把菜单夺下，“酸菜鱼，青菜香菇，番茄蛋汤，谢谢。”
　　“对哦，你不能吃太刺激的东西。”忽然想起，“药吃了吗？”
　　“认真吃的……哎，说你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人？”
　　“6月28日出发。听说那里温度适宜……要不一起过去，当度假？”轻描淡写。
　　“和父母商量了？他们同意？这么大的事，你不可以独断独行。”
　　“要我学你优柔寡断？”
　　和父母商量不是件没脸见人的事。“支医是大事。”
　　“我会告诉他们的……免得他们伤神么我晚点说。”
　　“你这一走就是按年来算，他们万一身体不好，都没人在身边照应……”
　　“所以结婚还是很重要的呀。”
　　“是啊，如果你和小孙结婚了，家里有小孙照着，自然没问题。”
　　“呵，你觉得……小孙是那种支持我去支边实现理想，而自己在家照顾老人的女人？”有力反问。
　　“那你现在没结婚，家里不闻不问的，还离那么远，更不对。”固执，扳都扳不回来。
　　“嗯……找个负责的人结婚，太重要了！”
　　……“吃吧，鱼很新鲜。”
　　唐义成笑出了声，“哈哈，我说你脑子转的倒是快啊。说吧，和那小子又怎么了？”
　　“啧，不管怎么，你都没希望。”
　　“我敢有企图吗？……诶，我也没那么差吧。”一脸无辜。
　　应晓珏用筷子指指眼前的菜，鱼真的很好。
　　“既然喜欢就不要闹了，我看他对你也算有诚意。”唐义成像是临终托孤，“我这一走，就没人给你修瓦补墙了。”
　　应晓珏笑不出来，“你有修过吗？”
　　“他身子骨不错，完全可以当苦力……再说，你越来越老……”试探。
　　果然应晓珏怒撑着双眼。
　　“我的意思是你干体力活的能力会直线下降，如果他在，我会放心。”唐义成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心不下应晓珏的？……好像就那次在苏州。应晓珏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他难受。“不说点什么？”看应晓珏一直没反应。
　　应晓珏放下筷子，两手交叉在前胸，准备表态。
　　“别啊，教导主任，应主任。”忽然笑了起来。应晓珏这架势就是长篇大论训斥学生的开始。有次吵架，唐义成对她吼“你总把我当你的学生！可我不是你学生！”而后，拿枕头毛毯直接甩向应晓珏。应晓珏有没有哭？不记得了。唐义成的脸阴晴不定。
　　应晓珏也还记得。自己傲视的模样招来唐义成的极度不满。他们吵架，唐义成甩东西，甚至想动手。她不知道唐义成为什么要这么狠。就算是被她念叨的学生，也从来不会摩拳擦掌，还不是第二天就屁颠屁颠的“老师好”，喊得依旧勤快。“这模样有多讨人厌？”突然问。
　　“教导主任呀，你说呢？”
　　应晓珏立马重新拿起筷子，端正吃饭。唐义成快要走了，不想让他跟着烦。
　　“喂，开不起玩笑啊？”
　　“鱼好吃，别浪费。”
　　唐义成不再勉强，“我要走的事，别和我妈说。”叮嘱。
　　“怎么可能说呢。”应晓珏差点哽到，那次见面应该只是个谜吧。
　　“和你说个事，”勾勾手指，“昨晚值班我看到…… 谢峰，你学生。”
　　“晚上急诊？”
　　阴郁的神情，极压低的嗓门，“自杀未遂。”
　　“不可能。”应晓珏拍桌站起。
　　“啧，你坐下！”唐义成重重一把拉下她。
　　“倒底怎么回事？”谢峰是之前应晓珏所带班级的班长，去年刚考进重点高中。外地孩子，性格不算开朗，但也不内向，典型的既独立又能干。
　　“说是误食安眠药……怎么会误食嘛？……小张帮他洗胃处理的，我正巧在旁边处理伤口，认出是他……这孩子可是你宝贝啊……啧，他的手臂腿脚都有伤痕……看着也不像家暴……对了，昨天一起来的好像也不是他爸妈……呃，反正乱哄哄的，说不上来……喂，你不要紧吧？”
　　“他怎么这样了呢？好好的一个孩子。”应晓珏身体发颤严重。
　　唐义成手足无措，“诶，你别激动，不要紧张，他现在没事，啊，你别这样，啊……”不断宽慰。
　　“我现在就去看他。”
　　“不急在这一晚。明天我日班，陪你去。”
　　“我现在就要去。”
　　“……哎，你可以先从学生那边了解下情况，或者和他父母沟通下，你这么激动不适合见他……再说，他不想见你怎么办？你刺激到了他怎么办？”
　　“但是……”
　　“循序渐进，不打无准备的仗……德育工作这么多年，白干了？”
　　“嗯，好的，谢谢你。”郑重答应。应晓珏的脑子里全是谢峰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郑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