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像纸糊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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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那天，照例彭中誉去接人。他察觉到应晓珏神情飘然，丢了魂似的。他特地待她放置好东西，就牵着她一起去操场走了走。
广播台的台阶上，两人紧紧的牵手。
“爸爸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呜呜呜……”这个事情从此埋根定下，不会有变数。
彭中誉只是一直安抚着应晓珏双手。
“呜呜呜……他们肯定不是骗我的，我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呜呜呜……我恨死我的亲生父母了，他们怎么那么狠心丢下我的，呜呜呜……小誉，我不是很可爱吗，他们怎么舍得，呜呜呜……”
彭中誉微微点头，真想说抛弃和可爱无关。
“老爸说当时我就只有被一条被子裹着，什么都没有，穷又不可怕罗，我又不是要天天吃大餐，呜呜呜……”
“我不甘心，我要他们后悔，后悔他们抛弃我，呜呜呜……”
“小誉，你说我怎么就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呢，呜呜呜……”
幸得是周末的下午，基本清场。
“你是我的宝贝就好了。”彭中誉只说了这一句。
彭中誉没料到，本来应晓珏计划好的，回家和老爸老妈要认真谈谈他们的事，天晓得周六收到她消息，说自己是弃婴，然后就电话不肯接，短信不愿回，彭中誉寝食难安。而这样的日子又延续了一大段时间。
应晓珏从爱说爱笑，变的闷声不响。她总是静呆在彭中誉身边，认真上课，做作业，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跑去图书馆，看书也是，发呆也是。应晓珏不再积极多言，不再大声喧哗。彭中誉想尽法子逗乐，都无效。
“你每天都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彭中誉从花姐口中了解到，应晓珏最近每天5点就起床，躲在厕所读英语，而以前应晓珏连6:30的出操都是不参加的。
“我要优秀。”
花姐不知道内情，还一个劲的赞，“彭中誉，你家媳妇有望成凤了。”彭中誉心疼的不行。
彭中誉拉应晓珏去逛街，应晓珏说要去学习。彭中誉要应晓珏帮他选衣服，应晓珏说自己没眼光，一个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眼光。
彭中誉拉应晓珏去打乒乓，应晓珏说要去学习。彭中誉要应晓珏指点自己球技，应晓珏说自己没能力，一个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能有什么好能力。
彭中誉彻彻底败下阵来。
要定选修课，彭中誉推荐电影欣赏和摄影。应晓珏说不要看电影，自己的人生就是戏。最终定了摄影。不过，早知摄影有这么多外拍作业，应晓珏当时也是不会同意的。
彭中誉一直借着摄影，动不动就拉着应晓珏到处走。红梅公园，文化广场，南大街。应晓珏渐渐喜欢上了摄影，每每拍摄，她的那份专注和认真，让彭中誉看到希望，她很快会好起来的。果然，应晓珏虽然还是每天五点多就起来看书，但开始能挽着彭中誉偶尔笑笑，彭中誉悬着的心终于也开始安置下来。
一天，应晓珏在给彭中誉摄人物像。她坐到位置上给彭中誉做示范，比如脚该怎么放，眼睛要看哪里，笑容是什么样的程度，却被彭中誉抓了个现行，拍进了照片。照片里的应晓珏歪着脑袋，眼睛盯着不知道哪个角落，笑容还是那么的真实，只是带着愁绪。
应晓珏活过来了，但从此她的心里会有座大山。请给我时间，让我陪着你慢慢的将其移开，彭中誉信心十足。不过，后来他的离开，使得本来有点被搬移的山，好像是惯性使然，反而更重的击压向应晓珏，害她生命垂危。
大学剩下的时间，图书馆成了应晓珏和彭中誉主要的约会点。“你老婆太牛了。”好多同学都冲着彭中誉夸赞，可他却只能黯然应笑。“没有人愿意成长。”要不是被亲生父母丢弃的这一重伤，应晓珏怎可能如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应晓珏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事，包括花姐，她心里自始至终有这一道坎。
彭中誉不再提起这事，只是看着应晓珏处处严苛要求自己，有时候他也会说一句“真的很好了”，然后坚定的眼神里流露出万分柔情。其实，父母的丢弃和孩子本身的优秀与否是无关的，这个道理应晓珏也懂，但是她都怪上了自己，怪自己的不争气。
应晓珏稀里哗啦的哭好像就在跟前，眼下却已是一个包裹厚重严密的强悍女子，风雨中来去，“你父母身体好吗？”彭中誉突然问。
应晓珏没反应过来，“……嗯，谢谢。”
彭中誉一大步走到应晓珏面前。
“……”其实刚才还了钱可以直接走的，不知道继续站在那是为了什么。
“你姐去你单位了？”应晓珏在乎身世的公布于众，彭中誉却觉得无所谓。领养的又怎样，这不可耻。
“是的。”应晓珏有点乱，脑子里努力搜着是写信告诉了彭中誉，还是□□留言说过。
“以后再来，你让她一个人待着，该上课就去上课，没有课就去其他办公室，别理她。” 把这种事拿来当攻击人的武器是会受千人指责的。邵珺这是欺负人。
“嗯。”应晓珏还是祈祷邵珺不会再来找她就好。
“不用怕……你没错。”彭中誉是停顿分开说的，应晓珏的理解是关于自己是被领养的没有错，不影响顶天立地。她顺势点点头。
“我想去看看你生活的环境。”彭中誉又提。
应晓珏警惕着，“不要了，”依旧不答应。
“应姐，”远远传来小C的声音，“应姐，你们还没走啊？”
“这就走。”
“应姐，时间还早，去我家坐会儿吧。”小C指指隔一条马路的香格里拉公寓。
“下次吧。”应晓珏推辞。
“去吧去吧，今天顺路啊，而且白天我刚和小范大扫除，禁得起检查。”小C热情相邀。
“我有同学在。”
“彭先生？我没记错吧，一起好了啊。”人帅，人缘也就好。
“我可以。”彭中誉倒是不客气。
“真不去了，我……我好像有点头晕，想早点休息。”应晓珏寻了理由。
“啊……好的，那你早点休息。”
彭中誉直接上前摸了摸应晓珏的额头，应晓珏杵在那，没来得及反应。
“发烧了。”彭中誉低沉着说。
“啊！”啊！”同时发出惊讶声的有应晓珏和小C。
“应姐，赶快去医院，最近病毒性感冒很严重。”小C着急，“我现在就陪你去。”
倒是小范缓了步伐，拉拉小C的衣角。小C一个领悟，“呀，瞧我，这不有彭先生在呢，还是劳烦您好好照顾我应姐了。”还不忘呵呵呵的笑上几声，可恶的是看似老实巴交的小范也跟着呵呵呵的表态。
应晓珏很无解。但凡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都是拼着命的把自己往男人堆里扔，连小C这样的小妹也会揶揄她，连一个见面没几分钟的陌生男孩也可以笑话她，真是世风日下。
“彭先生，下次有机会再来我家玩。”小C还在邀请，不是刚还紧张兮兮的怕应晓珏得病了吗？
彭中誉点点头，简单道别。
应晓珏是晕了，被这一伙人害的。她摸摸额头，也没觉得热呀。
彭中誉直接把应晓珏的脑袋搬到了自己脑门前，两人的太阳穴碰撞在一起。
“干嘛！”应晓珏推开，紧张而又不悦。
“发烧了，你不觉得？”彭中誉只是明确她的病情，“去医院吧。”
“不用，回家喝点热水就好。”应晓珏从不矫情。
“那走吧。”彭中誉不反对。
“我去拿车。”应晓珏还在坚持。
彭中誉直接拉着她过去打的，“车子明天来取。”
应晓珏都没说出反对意见呢，就又被彭中誉塞进了车。男人仗着力气大就可以横行？
“去哪？”司机问。
“三里街20号……”应晓珏把自己的住址说的清清楚楚。
彭中誉好好听着，记牢。
楼道昏暗，丝毫月光都休想洒进来。应晓珏熟门熟路摸黑上楼，彭中誉不敢随便迈步。
应晓珏借着手机弱光在包内翻找到钥匙，开门，彭中誉借着屋内的光才上了楼。“怎么没灯？”彭中誉责备的是灯还是人，分不清。
“感应器坏了。”应晓珏拿手机给彭中誉照路。
彭中誉想起应晓珏发烧，几个大步又上前。
应晓珏赶紧退后，“我吃药。”她没觉得发烧不适，倒是彭中誉在跟前晃了一整天，让人晕头转向。
“体温计呢？”
应晓珏示意他好好坐着就行，自己在厨房忙了一阵，又是开冰箱，又是热水瓶的。
彭中誉看看亮堂的屋内，陈旧，却干净、温暖，恰到好处。桌上有照片，有日记本……这是应晓珏画的画吗？
“我没事了。”应晓珏抓紧应付完自己好赶他走人。要是被沈丹知道她把彭中誉拉家里来了，沈丹一定把她给剁了。
“不先测体温吗？吃了什么药？”彭中誉问很多。
“泡了两袋银黄颗粒，吃了两粒银翘，喝了一大杯水。”
“经常随便吃药？”应晓珏你怎么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这么多年，应晓珏从来没有因为错食药物而发生意外，此时的她最需要的是好好睡觉。
“你想怎么样呢？”应晓珏眼里的祈求，让彭中誉微微一震。
“什么？”
“大老晚的不走了？”眼见着彭中誉死缠烂打，可能真不走了。
彭中誉眼神忽然暗淡。
“我得休息。”应晓珏躲过他的目光。死赖着不放人那是以前。现在不可以，不仅仅是因为凶神恶煞的沈丹，她脑袋好使着呢。
彭中誉缓缓上前，和应晓珏保持着近米的距离，“送我一样东西。”
应晓珏不知道彭中誉捣什么鬼。
“屋子里的一样东西。”
应晓珏慌张往书架的日记盒子扫了一眼，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什么？”
彭中誉指指那幅素描。
素描画是一副场景图，宽阔马路，一侧是类似寺庙的建筑，另一侧是石头牌坊。牌坊紧靠河边，一女孩站在河边石阶上正在摄影，她不自然的蹲着，想要俯拍对面的寺庙建筑。
彭中誉认得出，这是常州的延陵中路，天宁寺门口，摄影女孩就是应晓珏。差了点，画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就是自己，他们一起来这里摄影，而摄影时还遇到了他奶奶。
“小誉，你怎么在这里？”彭中誉的奶奶居然在路上见到孙子，惊喜万分。
“我来拍照的，学校的作业。”彭中誉上前扶着奶奶。
“这样啊，那拍完照回家吃饭吧，晚上再回学校。”
“不了，还有同学的。”
“哦，同学人呢？”
“她在拍照。”彭中誉指指蹲在石阶那拍照的应晓珏。
“应晓珏，我奶奶。”彭中誉对她喊了一声。
“奶奶好，”应晓珏回头轻轻打招呼，几分羞涩。
“怎么就一个同学？还是女的？小誉，你啊是在谈恋爱？”
“不是的，我们分组的，两个人一组，我正好分配到和她。”
“哦，那就好，小誉，要认真读书啊，不能谈恋爱啊。大学里都是全国各地的，等一毕业就全分掉了，不行的。”奶奶站着和彭中誉聊起人生大事。
“知道了，奶奶，你去买菜吧，我马上就回学校了。”彭中誉推着奶奶前行，他怕应晓珏听多了不开心。
应晓珏认真拍照，连和奶奶招呼都没有打。
“小誉，奶奶不喜欢我，是吧？”后来，应晓珏怯生生地问。
“奶奶只是不希望我谈恋爱。”
“如果她知道我是在和你谈恋爱的话，肯定会很生气，是吧？”
“如果知道了，我也不会变的。”
“那如果她知道我是个没父母的孩子，肯定会反对的厉害了，对吗？”
彭中誉搂过应晓珏双肩，将她轻拥入怀，那时候的应晓珏脆的像纸糊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像纸糊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