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朝阳》鱼之都

4、第四章 兴盛衰荣皆在一念之间

　　【贺国槐安府江城】
　　江城有条江，浩浩汤汤，名为陨江
　　自西北向东南，陨江贯穿了大半个人界，一路奔流，九曲回肠，时而波涛澎湃狂风怒潮，时而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没有人知道它的源头，也无人知道它名字的由来。
　　盛朝月喜欢这条江，因为它穿过盛朝的朝都。
　　在朝都的那一段，陨江也是这么好看，平静得像是水晶，清澈得好似镜子。冬末春初，两岸的梨树一夜之间开满了雪白的花，印称着地上还未融化的雪。雪白的花瓣落在水面上，像是飘在上边的白色绒羽，不沾一点尘埃。
　　但在盛朝的陨江远比贺国繁华，两岸亭台阁楼，桥梁横跨，江上各种花船画舫，传来嬉笑声。时不时有修士在水面掠过，只留下一段尚未平静的波涛，无数在贺国算是不出世强者在盛朝却随意游荡，各种作为坐骑的奇珍异兽行走飞翔，即使是最普通的平民也能一拳打碎巨石。
　　那才是一个盛世，一个符合人族辉煌的盛世。
　　哦，还有那个人。
　　十年前，他还只有五岁，那个人八岁。
　　他和他相遇在漫天梨花树下，他衣服破旧肮脏好似乞丐，而那人锦衣玉带如同神祗。他笑嘻嘻地抱住他说：
　　“我是哥哥，当然要保护弟弟呀。”
　　可那人虽然一副大一炳然老气横秋的样子，却遮掩不住身上一直在滴淌的水，原本漆黑光亮的头发也变成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宫，商，角，徵，羽。八岁就已经修炼到第二境‘商’境初段、被誉为盛世王朝五百年来最强天才的那人，却怕水怕得要死，掉在陨江里差点爬不出来，最后还是自己去把他救上来的。
　　想到这，盛朝月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不是戏台上那种虚伪的欲羞还羞娇羞的笑，也不是面对赵和是故意乖巧的笑，这是最自然真挚流露的笑容，美得无以复加。
　　瞬间，天地都好像有了色彩，寒风不再凛冽，温暖如春。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温暖，而是一种像是心灵上的慰藉。
　　曾有古籍记载，据说在最强的远古时代，一些强大到无以复加的修士一怒间，天地变色，烈火凭空从地上燃烧，雷霆骤然在云层中闪现，好像世界都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他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他，那才是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以肉身撼动天地。
　　当然，现在的盛朝月与那些巅峰强者相比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差，但未来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盛朝月收回笑容，神情再次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
　　刚好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啼鸣，声音像是普通的画眉鸟类，清脆婉转，却也毫不出众。但听在盛朝月耳里就不一样了，那声啼叫明显比一般的画眉鸟更加空灵或者说空幽，类似于那种洞穴里传播出来的声音，甚至带点回音。
　　盛朝月挑了挑眉，显得有点惊讶，想了想，将狐裘披风后面的兜帽戴在脑袋上，只露出几缕长发。
　　刚做完这个动作，那刚才还距离极远的鸟啼声就好像已经近在眼前，盛朝月抬起手臂，面前一阵像是蒙着一层纱布的模糊，一只小生命就轻巧的落在他的手指上。
　　那是一只蝴蝶，普通蝴蝶大小，不大倒是显得轻盈，全身透明，仅接近尾部的翅根处带点蓝紫色。没有触须，透明的翅膀仔细看事实上有深浅的纹路，盯久了倒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很难想象，刚才那活似鸟叫的声音居然是只蝴蝶发出来的。
　　透明的蝴蝶停到盛朝月的手指上，翅膀微微颤动，带动着周围空气流动，然后，一个声音随着它翅膀的摩擦响起。
　　“大人，因为萧王朝突然向我族示好，并有意建立同盟关系，故属下行程耽误，无法按时赶到贺国，请大人恕罪。”
　　这是一个男人的嗓音，低沉略微沙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声音清晰很容易理解他的意思。但有些不协调地是，男人的语气和内容刻板严肃，就像是书籍上的内容，不参杂任何自己的意思情绪。
　　盛朝月没有说话，继续听着蝴蝶带来的传音，“近几年人界灵气浓度不知因何飞速上涨，导致各种天才出现，预计百年内人界会又迎来一次繁荣，对我族有利有弊，成败在此一举。”
　　“还有，据消息所言，盛朝现任帝王即将退位，下任皇帝盛朝阳目前已前往人皇城进行加冕，路线正是沿着陨江一路向西到达人皇城，现已到达滕王朝边境，预计三日后路过江城。”
　　说到这，男人的声音微不可查地微微停顿，却继续说了下去：“大人…一切选择皆在您手，我族是否再次称霸，全在大人一念之间，我们永生永世皆听命于您…只要您还活着，一切皆能成功。”
　　几息之后，似乎传音完毕，蝴蝶顿了顿，直接飞上高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来得快，去得也快。
　　盛朝月默默地看着蝴蝶远去，依旧面无表情。
　　风雪大肆吹舞，像是要将他的身影吞没，白色的狐裘随风飘舞，如同一朵怒放的白莲。
　　不知过了多久，盛朝月才慢慢回过神来，对着蝴蝶飞去的方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别人在对话一样说道：“天枢啊天枢，我从未怀疑过你们的忠心，但是，你们可别阻碍我的选择啊。”
　　他嘴角上扬，像是调皮的孩子看见自己喜欢的玩具，带着一丝天真，还有意思讽刺与嘲弄。
　　但下一秒，盛朝月又看向东方，像是一个等待着许久没有见到的父母回家一样，轻声喃喃：“哥哥。”

　　人界四大王朝分别是：处于西北方的萧王朝，东北方的滕王朝，还有东南的盛朝以及最南方靠近海域的殷王朝，其中除最西方的萧王朝外，剩下的盛朝腾朝以及殷朝边界都是接壤的，而接壤的中心地域便是人皇城。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四大王朝皆沿着陨江建朝，从西北流向东南的陨江都穿过四大王朝。或者说，凡是陨江的所流淌过的地方，两岸都有人类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