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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


  •   高海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和田甜坐着的时候能感觉到尴尬,但是现在,确正是如此,其实他也能感受到田甜的不自在。她总在说着那些没用的闲聊,对于他们自己的情况只字不提。高海生不知道田甜是诚心躲避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是真的不想再把两人牵扯到一起,所以,他也不敢提起任何和他们两人相关的事情,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和田甜沟通下去,因为怕说错话引起田甜反感,就只能少说多听。
      他实际很珍惜眼前的时光,不想让田甜离开,即便是现在两人并肩而坐都有些不自然,但心里还是希望时间能停滞不前,只求能和田甜多待哪怕一秒钟。
      然而,一个不想说话,另一个不敢说话,这样的相处状态,使两个人都好似如坐针毡,本就勉强维持的状态更难持续下去。终于,又一阵寂静过后,田甜叹了口气说:“难怪大冬天的没人来公园里,真的是挺冷的……我,我感觉都快冻感冒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高海生没有吭声,眼神微滞,定定地望着延绵到远郊的北山,表情淡淡的。分离的时刻终究是躲不过的,从今往后,田甜与他再无瓜葛,她会幸福的守在另一个人的身边,而自己也只能身处远方无尽地怀念。虽然这一个小时的相处总是沉默居多,但依然让高海生内心感到甜蜜,但又那么的让人悲伤,这种心酸的感觉,他以为只有战乱的年代才会有的,只不过,那时的人是将情郎送给国家,而他,却要把爱人还给别人。
      “田甜……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开心的生活,不要总是那么胆小……要是他……要是你遇到困难,记得告诉我……你一定要给我写信啊。”高海生怕田甜看出自己的难过,他抬起头盯着太阳,使劲地眨眼睛,把泪水憋回去。
      “嗯,你放心吧,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不会有什么事的……等你到部队后有了地址,就马上给我寄信,我等着。”田甜低着头,不停地拽着毛线手套的一个绳头,好像打算把手套就这么拆掉似的。
      “好……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更幸福……我祝福你。”天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谎言!高海生光是想着那个男孩子搂着田甜一块走,就难受得像要脱一层皮。
      “谢谢。”
      ……
      这份感情啊,即使不应该,难免还是要分开,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没有人肯许诺留下来。虽然在心里都知道对方是自己不能或缺的存在,也知道自己依然对他(她)的关怀。他们彼此相爱,却没有向对方敞开心扉的坦白;他们互相伤害,却从没想过解释,只能吞下眼泪,暗自感慨。就这样,轻易的放手,把爱情交给命运安排;就这样,简单的告别了一生一次的真爱……。
      我在后来的日子里,断断续续地听着田甜讲述他们曾经的故事时,总是升出一种感慨:人要相信自己的心,要听从自己的心,对于在自己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要以诚相待,只有你吐露心声,他(她)才会明明白白地爱你。请记得温柔地对待那个你遇见的人,不是为了让他(她)怎样感激你,只为了多年后的蓦然回首,你不会在青春的回忆里有那么多的悔恨。

      高海生走的那一天,田甜和丁伟把他送到最后,穿着一身崭新军装的他其实很帅,可丁伟却取笑他说:“你真像个傻瓜。”连他自己也是用手抖着衣角,一脸鄙夷地说:“是挺丑的,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穿这么土的衣服!”
      当然,这种挖苦自己的话,在他身上不可能长久,他看着越来越多的新兵聚拢在周围,就咧开嘴笑着说:“原来我是傻瓜堆里最帅的一个嘛!”
      当车子开始慢慢向前行驶,他站在窗边大喊:“你们可别趁我不在就忘了我啊!”
      “我知道!”田甜和丁伟一起回答。
      “你们要说话算话啊,要想我啊……。”他把头伸出窗外,试图让声音盖住嘈杂的发动机声音。
      “你要多注意身体……”田甜随着行驶的车跑动,努力大喊着,“还有……我会想你。”但是下面的话,却是在嘴边轻轻地说出来。
      这句很适合眼前分别的时刻说的话,田甜却还是不敢大声地说出来,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看似简单的三个字,可是藏在字面之下的却是汹涌的暗潮。看着高海生微笑着离去,田甜也微笑着目送,但是从分别的这一刻,田甜就已经开始了无止无尽地想念,记忆里全是他每分每秒的回放。
      高海生微笑着和窗外的田甜挥手再见,等转回身的时候,脸上的“面具”瞬间崩裂,他根本无力再支撑下去,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虽然满车厢里没有几个不哭鼻子的,但是还没谁跟自己似得,哭的像个坏了嘴的水龙头,他只好摘下帽子,头靠着椅背,把帽子盖在脸上假寐,任由泪水侵湿薄薄的军帽。
      父亲并没有想过照顾高海生,而是在新兵连里交给一个相熟的朋友,特意嘱咐“不用照顾,只要历练。”从此高海生开始了痛苦的新兵训练,早上4点多就被紧急集合的哨声惊醒,接着一天高强度的训练,操法、队列、体能。站军姿时甚至腿上绑着背包带,后背被罚背木架,手和裤线之间夹张扑克牌,牌掉了就罚跑步五千米,到体能训练时每天负重装备五公里越野,几百个俯卧撑,蛙跳……。
      每天到晚上时,大家都累的喘不过气来,可是高海生还是会忍着胳膊的酸痛趴在床上写信,为了不影响同寝室的人,他甚至钻到被子里打着手电写,当然这些都是写给田甜的。开始时,基本每封信田甜都会回复,到过年前后才稍微回信慢了一些,等到高海生离开新兵连,被正式下放到部队,田甜的通信却突然中断,没有预兆,没有过渡,田甜直接从高海生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高海生其实清楚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内心的痛苦还是难以抑制,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心。自从到部队后,白天就算有再强的训练,高海生夜里也会失眠,每天眼睁睁地看着天色由灰转黑,由黑转白,然后再开始一天新的训练,终于,高海生一天在训练中晕倒。
      当他在医务室里苏醒,发现病房里只有他自己,高海生终于不再压抑,放声痛哭。他告诉自己,哭过这次后,就真的放手,即使再想念,也不会奢望他们还能有任何联系,永远不会,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才使田甜的轨道有了偏差,产生转瞬的交集,现在既然已经修正,就不会再重复错误,而自己只要做到再不打扰她就好。还有就是,自己也只有这一次哭泣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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