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梦回》一鹤归

8、焚香玉

　　我有香玉可媚骨，换君一朝红帐暖。
　　我有千金舞一曲，颊染春色目点花。
　　我有半妆胭脂画，明月一醉雁归来。
　　杯中酒，长醉人。
　　歌舞姬，留人归。
　　她用她的生命，谱写了一场最美的传说。
　　洛林远葵，捣香为玉。
　　金步摇，碧幽钗，三步回眸，一笑融冰。
　　“姐姐喜欢怎样的人？”身畔的小丫头时常这么问她。
　　怎样的人，怎样的君子如风美如玉。
　　大抵如他三分最好。
　　“宫主何时也对葵儿的香玉起了心思？”那时，她挑眉舞袖，千般风情眉间隐。
　　“远葵姑娘手下的香乃至品，在下自然念之。”那时，一大群姑娘簇着一个比女人还美的人走向她。也是，他本就是这么个众星捧月的人儿。
　　葵花远远，请君品。
　　葵花远远，请君慕。
　　“葵花远远，君子好逑，宫主说是与不是？”她显然存了心思逗他，这一逗，竟把自己的红尘心给赔了进去。
　　一夜红罗帐，香玉焚一地。
　　香玉乃香也，媚人肌骨，引人魂魄。
　　香玉乃人也，胜过媚香，销魂至死。
　　我的心上人叫香玉，一颦一笑，勾魂摄魄。
　　为了香玉，他疼我。
　　为了香玉，他惜我。
　　为了香玉，他赏我一夜缠绵。
　　“香玉，无论过去如何，无论以后会如何，远葵呀，一直在。”葵花远远，待君一生。
　　谁为谁眉间烙一点朱砂。
　　谁为谁相思绘一笔丹青。
　　谁为谁胸前描一朵葵花。
　　谁为谁绝色蒙一张面纱。
　　她的香玉，她的夫君，到头来，不过是痴人说梦，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一扇菱窗，两两相偎，她在窗外，他她在窗内。她将毕生的笑用尽。
　　三年的痴妄，整整三年，不过是自欺欺人。
　　香玉扑鼻，灯火映照了半个宫。
　　她曾说，“香玉若是欺我，此生远葵再不碰香。”
　　她曾说，“香玉若是欺我，我定要焚了你的宫。”
　　那天，她说，“香玉，我觉着你娶了怜姑娘合适。”
　　那天。她说，“香玉是我夫君，远葵做这些也是理所当然。”
　　那天，她为他蒙了最后一次面纱。
　　她说，“香玉，远葵不喜欢你，一时之乐，尽了。”
　　她的落霞苑，那么美，一如她的血灼伤他的目。
　　那个半妆胭脂的美人躺在床上再无了生息，珠帘晃动，她再也不会为他跳那支千金舞。
　　“将那些人杀了，分尸喂狗。”他的嗓音那么低沉沙哑，不复那年的清脆流水般。
　　“远葵是不是气我，我错了好不好，你醒醒，我不会不要你了。”他抱着她，哄着她。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远葵不可以不喜欢香玉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
　　“阿葵，你不是希望我喜欢你吗，现在我那么喜欢你了，你怎么就不要我了。”
　　那日白衣碧裳，他们奉为神祗的宫主抱着一个红衣的女子哭的绝望。
　　葵花远远，君如香玉。
　　葵花远远，君子如玉。
　　葵花远远，君走天涯。
　　葵花远远，再不相思。
　　我耗尽了一辈子去爱一个人，到头来，不过是放下相思，放下痛彻。他却说，他爱我。
　　相思何解？葵花远远，君子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