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梦回》一鹤归

5、梦里人

　　一双眼可以记录的，不光是过去，还有……将来。
　　青洵，我们不是有缘无分，而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我生来的时候便被师傅带走了，因人愚钝不堪，难以成才，师傅也便叫我慧慧，希望我能聪慧过人。
　　只可惜，这愿望他是到了我快死的时候才明白。
　　师傅有个红粉知己，听筑便是她的名字，我向来觉得这姑娘生得美，连名字也让人销魂三分。
　　可惜，没多久，我便闯了祸。听筑倒是没有祸害我，是我蠢，将一壶刚出炉的糕点尽数撒在人姑娘的头上。
　　美人儿没有伤去，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听筑美人的面子全没了。
　　当是时，师傅有事出去，而我和美人儿一块，结果闯下这般混事。
　　美人儿不说，她手下的婢女倒是多嘴，说漏了。
　　结果我被师傅关在雪遥山上一年多。
　　可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我一次次的犯错，师傅一次次的打我，罚我，责我。
　　我以为这样他就能多看我一眼，他就能多喜欢我一点。
　　可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可以对听筑姐姐那么温柔，他可以为他去南疆拿她喜欢的蛊。他可以将雪遥山至宝给她。他会笑给她看，他会给她吹箫，他会给她削木簪。
　　而我，什么也没有。
　　“师傅，你喜不喜欢慧慧？”那天我问他。
　　而他的回答却是令我十分满意的。“喜欢。”
　　我觉得我应该是高兴的，知道我听到师傅要娶听筑姐姐了。
　　我想，那也很好，那也很好。
　　南疆的蛊其实师傅并没有得到，那蛊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逐心。是我将得到的蛊放在他的枕边，把他那个假的换走，可是……他不知道。
　　他什么也不知道，逐心要以人的心头血喂养七天。
　　到如今我的寿命已经不足一个月了，看到他那么开心，我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
　　他和她成婚那天，有个青衣的男子来杀听筑姐姐，一剑逼过去，听筑姐姐竟然摔下了楼。
　　我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就那么从隔壁的隔壁的楼上掉下去。
　　他不会看到的，他在救听筑姐姐，而我，对不起。
　　掏出准备许久的蚀骨散撒在自己身上，那么疼，就像不会再跳动的心一样。
　　尸骨无存，如风一样飞散在空气中，从此，守着他。
　　可是，在我一点点化成灰的时候，我低估了他的速度，他救下了听筑，而我，他是看着我一点点的消失，一点点的将自己从他的生命中抹去。
　　我不知道，我死后几日，他抱着我的坟碑哭到嗓子都哑了。
　　我不知道，他穿着一身红衣，像个孩子一样求我嫁给他。
　　他说，徒弟，慧慧，你看，我都娶你了，你怎么还不醒。
　　可我知道又如何，我并不后悔那日的死去，因为，至少不会让他更难过。
　　徒弟你看，我娶你了，你怎么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