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顾子归

4、第 4 章

　　黎若昨晚没有睡好，偏偏黎夫人早早的把她叫了起来，耳提面命的要让她带着姐姐多出去走走。黎若撇嘴，却也不敢反对。好在她平日就不是个安生的，出去走走心里也是开心的，只是困了些。
　　黎若想着姐姐性子温柔，对自己的要求很少拒绝，先是带着黎幽去了裁缝铺子取了前几日做的衣裳，带着婢女流萤和轻舞去了玉清山。娘要她带姐姐多“走走”，玉清山当然是最好的地方了，南方的山秀气、袖珍，植被也多，她们姐妹走上去也不会很累，而且这时节上山的人大多是年轻的文人墨客，多的是青年才俊。
　　哪知道爬到一半黎若就困得不行，硬是被流萤半掺半扶的到了山顶。已经是秋天，却丝毫不见颓唐之气，恰好今日阳光充足，金灿灿一片洒下来，映得周围的郁郁葱葱更动人。困意也被这景色消了大半，欣赏完了风景，刚要去前面石凳上去歇歇就发现了夏子衿和周御侮。
　　黎若这两人都见过，黎幽那日只注意了夏子衿并未留意周御侮，但也知道他们无意声张，两姐妹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不作理会。黎若悄悄又看了一眼夏子衿，见他今日穿了一袭银灰色长袍，袖口做工精细，一看便是上好的料子，那张脸倒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却好像更加俊俏了。
　　周御侮倒是眼尖瞧见了两姐妹，看着人要走连忙高声叫人：“黎姑娘！黎姑娘！”这嗓门不仅黎家姐妹脸红路人侧目，连夏子衿都皱眉看了他一眼。
　　周御侮虽然作战勇猛但是在俗事上总是缺根筋，也不管他这一嗓子让人家姑娘多难看，他只想着赵廷回家省亲，死命拉着王爷出来逛逛，没想到突然看见她们两姐妹。
　　黎家两姐妹又气又无奈，却不好不过去，相视一眼就走了过去。
　　周御侮倒是生了副好面孔，总是笑吟吟的，不大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大概这种笑容放在一般人脸上总要添些猥琐之气的，但他笑的让人心生暖意。
　　黎幽脸微红，“公子，叫我们姐妹二人有何要事？”
　　周御侮笑眯眯的说：“我和夏公子闲来无事便来逛逛这远近闻名的玉清山，不想碰到二位姑娘，想着连着两日遇见也是有缘，故出声叫人，若不嫌弃，姑娘一起坐下歇歇吧。”
　　黎若看了看周围，人不算多，可也没有单独的石桌了，便对着姐姐点点头，二人便坐下来，遣流萤轻舞也另找地方坐去了。
　　如此变成了四人一起坐的局面，颇有些尴尬，而夏子衿自是不会理睬他们，正襟危坐看着远处，似乎从来没注意到她们过来。黎若有些困，虽然美人秀色可餐但是太遥不可及了，远不如周公吸引人。
　　周御侮是个自来熟，尤其是对漂亮姑娘。
　　“两位姑娘，怎么称呼，在下周御侮。”
　　黎幽抿嘴笑了一下，道“黎幽，这是舍妹黎若。”
　　黎若也对他笑了笑，“周公子。”
　　周御侮不慎被黎若的笑容晃了下眼睛，少女眉眼弯弯，没有一丝扭捏，不比这满山秋意逊色。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夏子衿，只见他跟个木头一样看着远方一动不动，心下叹了口气。
　　一开始气氛还是很尴尬，毕竟两位姑娘话不多，夏子衿又连个眼风都不肯施舍，一味看他的风景。但好在周御侮这些年随着夏子衿东征西战也见识了好多趣闻，这时添油加醋的说给黎幽和黎若听，引得她们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
　　夏子衿自小在军营历练早已练就了一身绝技，哪怕在外人看来他确实认认真真的在看风景不曾回眸，但是这几人的一举一动已然逃不过他。
　　许是昨夜没睡好的关系，小姑娘的头一点一点的，动的厉害惊醒了之后便强撑着听一听，一会就又睡过去了。他心里好笑，却并没表现出来，只是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突然间手很痒，直到黎若的头“嘭”的一声撞到了石桌上。黎幽早就注意到妹妹的情形，奈何周御侮此人善谈让人插不上嘴，她只得担忧地不时看一眼妹妹，此时看到她这样不免又心疼又好笑，周御侮则是愣了下然后侧过头去轻笑，就连夏子衿的眼里也有了清浅的笑意。
　　黎若自认是个脸皮够厚的姑娘，但是在外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还是头一次，睡意都没了。但是既然脸皮够厚，黎若摆出自认为很正经的表情，拉着姐姐跟两人告别了。殊不知她的脸早成了粉红色，像是娇艳的樱花瓣。

　　夜晚，京城。
　　身着明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高桌前，手里拿着从江南南陵快马加鞭送来的加急信。
　　他嘴角上扬，却有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力：“皇商？胃口倒是不小，不过，”他摸摸下巴上短短的胡须，笑的颇有深意，“听说，黎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