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香如故》月亮猫要吃鱼

3、3

　　百花楼对面就是不夜城。柳如梦是不夜城的当红头牌。
　　郑玉见到柳如梦的时候，她穿着绣有大朵白牡丹的旗袍，风情万种倚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支长长的女士烟，殷红的嘴唇吐出烟圈，晃在二人中间，“作为同学，奉劝你一句，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郑玉不是她，没必要落到这步田地。
　　落地窗前的暗色窗帘高高扬起，阴冷的风打在脸上，郑玉二话不说，走到她旁边，接过她手中的烟，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色，狠狠吸一口，吐出，“有些事，试过才知道。”
　　柳如梦看到的是郑玉的侧面。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渗进密密麻麻的黑发里，神情倨傲而颓废，浓重的烟从她嘴里冒出，流年静驻，风华暗涌。
　　“好。”
　　从此世间再无郑玉，有的，只是柳如烟。

　　乍暖还寒，下起了雪。
　　黑色轿车里，柳如烟裹紧身上的雪白披肩，趁机靠近旁边的舒亦承。“舒老板，今年的雪来的真早。白白的，真漂亮。”近乎呢喃的轻叹，勾起舒亦承深藏心底的过往。
　　彼时，她还是梧桐镇上郑府里千娇百宠的大小姐，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家仆，经常见面，相见不相识。一次下雪的夜晚，他无意扶起雪地里摔倒的她，最后却演变成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车驶进舒公馆，舒亦承“嗯”了一声，车内只剩他翻报纸的声音。
　　“晚上，去一趟茗烟阁，和王胜谈场生意。”下车时，他这样交代。
　　柳如烟垂下纤长的睫毛，“好。”她现在是不夜城有名的交际花，他包她的场，这些事免不了。她很清楚，留在他身边，要付出代价。
　　司机送她回不夜城。隔着车窗，她看外面的雪景，脑海中浮现出午夜梦回常看到的一幕，寂静无声的雪夜，一个女孩跌倒在雪地，害怕的忘记了哭泣，一双坚强有力的手抱着她，她叫那人“大哥哥。”那时，她觉得他是这世上最美的人，现在习惯了他冷漠的容颜，却真忘了他当初的相貌。
　　茗烟阁里，三人喝了些酒，王胜借着醉意抓住柳如烟的手，柳如烟下意识看向舒亦承。王胜不满她的不解风情，用力，柳如烟跌倒在王胜怀里。王胜摸索着她的大腿，柳如烟按住他不规矩的手。此时，舒亦承点起烟，声音像烟雾一样缥缈，“听话。”王胜冷哼，抱起柳如烟走进厢房的大门。
　　厢房有两道门，一道隔绝会客厅，另一道是卧室的大门。进了第一道门，王胜放下柳如烟，“哥的规则，你该是知道的。”柳如烟点头。王胜走进卧室洗澡。她看了眼后面紧紧关好的门，浓墨重彩的妆容没有丝毫表情。进门时，却被拉住。
　　“我来吧。”是柳如梦。
　　夜很长。不一会儿，她听到厢房里传来的动静。她蹲在两道门之间，抱着膝盖。眼睛睁得老大。她感觉夜晚的寒气从脚底蜿蜒而上，她马上就会冻成冰人。她想象着，无数次地想象，唯有想象能帮助她度过艰难的时刻——第一道门打开，那双温暖的手抱起自己，说：“我们回家。”
　　最后。厢房的门打开。柳如梦说：“我们走吧。”
　　“哦。”她还是没有表情，打开第一道门，只见会客厅里空无一人，地上洒满烟头。
　　走出茗烟阁，踩着清晨浓重的薄雾，柳如梦说：“这种事，我帮得了一次，帮不了第二次。你别做了。”
　　“知道了。”
　　柳如梦看了她一眼。她刚才说的是“知道”，而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