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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小驰 ...

  •   是被饭香醒的。

      华章嗅到了浓浓的饭菜香,醒来觉得饥肠辘辘。

      厨房里骆沉围着一条灰色的围裙,穿着齐膝的黑色休闲裤和T恤,正在灶边上熬着什么东西。

      香气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凭感觉,应该是肉粥。

      昨天光喝酒了,吃得不多,现在他是口水流了一嘴,等到走到厨房才后知后觉骆沉这身衣服眼熟,再一看不就是自己的?

      他比骆沉矮了半个头,衣服和裤子穿在骆沉身上有点小,勾勒出骆沉线条俐落的腰和臀,比散发着香气的粥看上去还要可口。

      “醒了?”

      “嗯。”

      “粥好了。去刷牙洗脸,然后吃饭。”

      华章默默地去了洗手间,将门关好,方便完后一边刷着牙一边觉得这情况有点诡异,怎么好端端的屋里住进来一个人,而且冠冕堂皇地睡觉做早餐?

      “你手机响了。”

      华章打开门去看手机,显示的是张小驰。

      张小驰是他大学室友,毕业了两人一起在星市工作。他朋友不多,张小驰算一个,还是感情最深的那个。

      张小驰这人什么都好,就是……

      “救命啊!”

      才接起电话就听到一声哀嚎。华章将手机拿远了一点,边说话边走回洗手间:“小声点、小声点,耳朵要聋了。”

      “拿一万块来救命!昨天手气不好一下子输了两万多,我存款就一万,你借我一万吧,月底发工资了还你。”

      “没有!”

      “啊啊啊——华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借的是高利贷,现在不还等下个月就涨到三万了!”

      “知道这样你还借!上次你借钱的时候怎么说来着?‘再也不赌了’,这才几天?你再这么下去活该被大卸八块喂鱼!”

      咚、咚!
      “粥好了,快来吃。谁来的电话?”门外骆沉问。

      华章用毛巾擦干脸,开了门:“我一朋友。”接着又对着电话说,“你不能老这样,迟早得出事。不成这次我不管了,叫你长点教训。”

      “你那里有人?谁?这大清早的谁在你那里?小章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男的女的?你怎么能不……”

      他把电话掐了,张小驰一啰嗦起来没完。

      “找你借钱?”

      “嗯。”

      “多少?”

      “不多。”

      “具体多少?”

      华章看了骆沉一眼。

      骆沉:“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没有,我给你。”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他坐到桌边,看到碗里香喷喷的虾仁粥,“是我一室友,找我借一万。我一会儿去看看他。”

      “他经常找你借钱吗?”

      “也没有经常。他那人喜欢赌博,本来工资挺高的,因为这个一分钱没存还欠一屁股债,但是人不错,挺仗义。”

      “那我陪你去。”

      “你不用上班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

      “你好歹是一老总,我这万把块的事就不劳烦你了。这粥很好喝,谢谢你啊。”

      骆沉略略笑了一下,有些不情不愿的:“也吃吃这个凉拌云耳,我早上出去买的,排了很长时间的队。”

      “啊,以后别这样了,我随便吃什么都无所谓的。”

      “我喜欢给你吃好的。”

      华章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已经喝完的粥。

      “你有事先走吧。”

      “等你吃完,我收拾碗筷。”

      骆沉吃得很慢,一点点地喝完了粥,又吃了一个馒头和半碗凉菜,然后把空碗一摞:“我来收。”

      他手没骆沉快,眨眼骆沉已把几个空碗拿在手里。

      “那好吧。我走了,你出去时注意安全。门口的红绿灯那里经常出事故,你经过那里的时候要特别小心。”

      骆沉回过头,笑:“好。你也是,注意安全。”

      华章换了衣服,回了掐断的张小驰的第三个电话,边听张小驰叽喳边出了门。他刚出去,骆沉便放下了手里的碗,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我查一个人……”

      “不是。”他已经说了第五次了。

      “怎么不是?这大早上的普通朋友谁上你那儿去?再说你那个冷冻人的性子普通人谁受得了啊?快说快说,男的女的?大爷,咱不祸害女人了好吗?你明明喜欢男人谈个鬼的女朋友啊?”

      “是男的。”

      “嘿嘿!哪儿的?做什么的?靠谱吗?我说你空窗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找个新的了啊!你追他还是他追你……”

      “张小驰你要钱不要?”

      “要啊。”

      “那就给我闭嘴!”

      张小驰咂吧了两下嘴:“老同学关心你嘛。哎,你到了吗?这都快半小时了。”

      “被你啰嗦得没赶上上一趟车,还一刻钟吧。”

      “成。那我还在那间咖啡馆等你啊!”

      咖啡馆在张小驰工作的报馆附近,华章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一辆越野开到咖啡馆门前,进去三四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不一会儿张小驰被抓小鸡似的抓了出来往车上塞。

      张小驰哇哇叫着手蹬脚蹬也没起半点作用。周围几个看热闹的。

      “你们干嘛?”华章冲上去抵在车门上,“光天化日还敢绑架怎的?”

      其中一个是光头,一挥手就把华章给扒开了,将嚎嚎叫的张小驰塞上了车。

      “华章啊——”张小驰眼泪都迸出来了。

      华章脑门一热跟着光头就跳上了车,抱着张小驰死都不撒手。

      光头和另一个人去拉他俩。不想他俩抱得特别紧还嚎得特别响,搞得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拍视频了。

      光头一咬牙把车门给带上:“开车!”

      车子飞快地驶上了马路,华章后知后觉地自己真是作死,因此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小驰恨不得捏死他。

      “那个大哥,不就是一万块钱嘛,我替他还。”

      光头没理他。

      华章看向张小驰:“怎么回事?不是高得贷?”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华章:“大哥,你抓张小驰干什么呀?他一小记者……他是报道了不该报的新闻被报复?不会的,他我了解,纯粹仗着家荫混吃等死,一个月写不了一篇文章,有时还是我代笔。”他说完就觉得腰上一痛,是张小驰不满他说自己掐了他一把。

      这吕洞宾当的!
      他狠狠剜了张小驰一眼。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您倒是给个话儿。”

      “不是咱找他,是咱老板,咱不知道咋回事。”

      一嘴的外地口音。
      华章跟张小驰对视一眼,华章小声地问:“他老板是谁?”

      张小驰头摇得波浪鼓似的。

      这时华章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骆沉,心里一动,正准备接,被光头抢了过去,挂了电话,还把手机关了机往袋里装,接着朝张小驰伸手。

      张小驰瘪了瘪嘴把手机交出去。

      车子一直开到星市有名的豪宅区,沿着林荫道一直开到最里面,看到一座两层高的白色洋楼,造型时尚,临湖傍荫,逼格高到没话说。

      张小驰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抓着华章的衣袖直哆嗦。

      “怎么了?”

      张小驰抿着嘴不说话,却在光头叫他下去时扒着前面座位的靠背死都不下。别看张小驰身上没二两肉,发起狠来一个光头居然都拉他不下来。

      于是光头叫了个人上车,两人合伙将张小驰抬了出来。

      张小驰一脸命不久矣的样子:“我不进去、我不进去,大哥,您行行好放了我呗,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啊……”

      光头面不改色地把张小驰抬进了屋子,华章也跟着进去。

      一进去先是客厅,正中央摆着一把三人宽的白色沙发,张小驰被扔在上面,在他逃掉之前被光头一把按住。

      张小驰跟屁股着了火似的拼命要逃,光头火了叫人从车上拿了根绳子把张小驰手和脚都绑了,接着看了眼华章。

      华章摆了摆手:“我不用,我不逃,哈哈。”

      “我跟你们说你们赶快放了老子,老子不是什么小记者,老子的身份大着呢,说出来能吓死你们。赶紧地放了我啊,现在放了我小爷我不跟你们计较!赶紧放了我啊啊啊——”

      “你躲了这么多年,怎么一下子就愿意公开身份了?”

      这话是从二层传下来的。华章下意识地就要抬头,却见张小驰脸色一变,近乎惊恐地抬头看去。

      跟张小驰认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见张小驰这种表情,这小子平常天不怕地不怕,似乎天塌了也跟自己无关,今天倒是一幅我命休矣的表情。

      他很好奇,这个让张小驰怕到骨头里的人到底是谁。

      华章慢慢地抬起眼帘,从白色的阶梯一级级往上,先是一双深棕色的牛津羊皮鞋,接着白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衣,一截修长的白皙的脖子……

      他心里微微地一抖,这人……真是漂亮!

      他没见过长成这样的人,漂亮到雌雄莫辨的程度,五官无一不精美,叫人看着都觉得美到天上去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人从楼梯下来,步履缓慢,一双眼睛盯着沙发里面如死灰的张小驰。

      华章皱了皱眉:他一直以为像骆沉那样的已经是非常给人压迫感了,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真叫人恨不得转身逃走。

      这漂亮的男人看上去年轻得厉害,似乎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走过来,蹲下身,仰望着张小驰,神态居然可以说是温和的,连语气也是:“你一点都没变,哥。”

      “别、别这么叫,我没打算回去,更没打算跟你抢家产,你就当没我这个哥哥,我也没你这个弟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少年伸手想在张小驰脸上摸一把,被张小驰往后闪开了。那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一会儿握成拳放在沙发上。

      “他是谁?”少年看向华章。

      “我是他室友。”

      “室友?这么说你看过他睡觉的样子了?”

      华章被问得莫名其妙:“何止看过,我们还一起睡过。”

      少年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华章觉得像毒蛇一样,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张小驰突然跳起来挡在他前面:“袁鑫,你敢动他我跟你拼命!”

      袁鑫抬了抬下巴。

      光头就把张小驰重新按回了沙发上。

      袁鑫朝华章走过来:“睡过?”

      他先前只觉得这叫袁鑫的少年漂亮,大概还很有钱,但是此刻,被他漆黑的眼瞳盯着,就跟被眼镜蛇盯着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咬死:“嗯。”

      “还做过什么?”

      他想了想:“都做过了吧,没什么没做过的。”

      “小章章你找死啊,这么说会被误会的!袁鑫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就是纯洁的室友关系,你他妈别乱发神经。”

      袁鑫回头,看着张小驰的眼神特别温柔:“宝贝,你跟人有纯洁的时候?而且这人长得也还不错。”

      华章听到漂亮的人表扬自己长得好小小地得瑟了一下,然而还没让他得瑟完,突然就被人架起来了:“你干嘛?”

      “睡过几次?”

      “啊?”

      “跟我哥睡过几次?”

      “有五六七八次吧。”

      “哎!”袁鑫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一见面就要处理你的风流债,这样你又会觉得我没人性。可是不处理,你怎么会长记性呢?算了,弄个最轻的,在他身上随便捅八刀。”

      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这人是说捅刀子不是吃饭?
      他看着一名手下拿着刀子走向自己,这才觉得恐怖:“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抢,这是法制社会,私自用刑要坐牢的,唉唉,别过来……”

      “住手!”张小驰大叫,“袁鑫,你叫他们住手,我他妈对天发誓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袁鑫看着他,目光凉凉的。

      “真的,这次绝没骗你!”

      “操,张小驰!这他妈是你什么人?你快给他解释清楚,老子不敢挨刀子!”

      ------------------------------------(补内容)
      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这人是说捅刀子不是吃饭?
      他看着一名手下拿着刀子走向自己,这才觉得恐怖:“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抢,这是法制社会,私自用刑要坐牢的,唉唉,别过来……”

      “住手!”张小驰大叫,“袁鑫,你叫他们住手,我他妈对天发誓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袁鑫看着他,目光凉凉的。

      “真的,这次绝没骗你!”

      “操,张小驰!这他妈是你什么人?你快给他解释清楚,老子不想挨刀子!”

      张小驰在光头的手底下跟条小鱼小虾米似地弹啊弹没弹出半点成效:“你真别动他,你要动他我恨你一辈子!”

      袁鑫哼了一声:“你不是早恨我一辈子了吗?”

      华章瞧这架势,哭都来不及,一阵手机铃声从袁鑫那里传出来,袁鑫有些吃惊,拿起手机一看居然还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什么都没说,听对方说了几句后才瞥了华章一眼,对手下说:“停。”

      华章心里那个疑惑啊,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玻璃门外是一片清明的湖泊,再外是黄枫铺就的林荫小道。道上飞速驶来一辆黑色的玛莎蒂拉,嗞地停在湖边。

      骆沉从车上下来,手上的手机刚从耳边放下。他进来后,先是察看了华章,见他没事,脸色沉厉地看了眼旁边的手下,最后才看向袁鑫。

      “骆少这么快找到这里,看来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让他们放开。”

      袁鑫点头。

      他被放开,顿觉肩膀和胳膊被掐得生疼。

      “没事吧?”骆沉将他拉到身旁,“回去给你揉揉。”

      “骆沉,我把人还给你,你总得给点表示吧?”

      “我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袁鑫,你的家事我不管,但陈华章是我的人,你敢动他,咱们的协议就算作废!”

      袁鑫脸色一变。

      “什么协议?”华章、张小驰异口同声。

      骆沉:“回去。”

      “站住!这人跟我哥睡过!”袁鑫突然嘿嘿一笑,“听上去吃醋的不该只有我一个。”

      这个袁鑫,真是好不作死!
      他在心里把袁鑫骂了个遍,却又在骆沉有如夜空一般沉凉的眸子里心虚地解释:“就是一个寝室的,夏天热,打地铺,什么都没有。”

      骆沉盯了他有好一会儿,一把将他搂住:“我信你。”

      两个人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后面张小驰喊:“等等,小章章你不能抛弃我,带我走!”

      他一愣,回头在袁鑫和张小驰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又看了看骆沉。

      骆沉朝他摇摇头。

      “小驰,不是我不带你,你看见了,我没那能力。”

      “屁!你叫你男人带我走……”张小驰话没说完,就被袁鑫一把抓住往楼上拖,“你干嘛?干嘛?我有人身自由,你这是犯罪……小章章!”

      他不放心,小声跟骆沉商量:“能带他走吗?我看那个袁鑫很可怕的样子,张小驰不会出事吧?”

      “别操心了,袁鑫爱他爱惨了,不会怎么样的。”骆沉说着,搂着他出去。

      “小章章——”

      张小驰的惨叫一直响在身后,华章回头看了好几眼:“我还是不放心……”话没说完,被骆沉二话不说地塞进车里。

      “我们还是回去一下,张小驰那样子搞不好真的出什么事。”路上,华章仍旧碎碎念着,“骆总,我……”

      疯狂奔驶的玛莎蒂拉一个左拐后急刹在高架桥上,骆沉的脸色非常难看:“你是怎么回事,交的这个朋友都不查清底细的吗?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袁鑫是什么人?我再晚一分钟,你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他重重地捶了下方向盘。

      这近半个月,华章还是第一次听到骆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这么生气。“张小驰是我室友,平常除了赌博都挺正常的。我没想过他有什么特殊身份。”

      “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学毕业生在鸿业报馆工作,月薪一万现在涨到了十万,你觉得没什么?”

      “……可能有点点高……”

      “陈华章!我告诉你……你……”骆沉突然将他扯过去搂在怀里,“你不能再让我这么担心,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疯了。”

      耳边是骆沉有力的急促的心跳,年轻的温暖的身体包裹着自己,连带着将冰凉的空调风赶得远远的。他抵住骆沉的胸膛,想将人推开,然而并没有用:“骆总……”

      “你想要什么?”

      “啊?”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要的所有东西,家人的保障、永远的陪伴,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让我进去,进你的心里。”骆沉将头埋进华章的颈窝,“叫我的名字,我忍受不了你将我推开。”

      “……”

      “你不叫,我就不放手。”

      他试了几次,都被骆沉搂得紧紧的。车窗外是铁灰色的天空,飘着几丝白云。“……放手吧,骆沉。我不值得你这样。”

      “八年前,你拼命挡在我身前的时候,我就下决心这样对你了。以前你有易毅,现在他不在了,换成我不行吗?”

      华章心里一痛:“有些东西经历过了,不能变成没有。我年纪大了,没爱人的能力了。你这么好,总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可我就要你!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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