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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燕乐 ...

  •   邹静竹喝了药,颜誉心下宽了,嘱咐丫鬟又煎了两副候着,又给众人都赏了诊金请出去了。反手把门一关,脚下一路往两边拨着杂物,小心翼翼挪到了他的床边,“怎么样?好点了没?”
      “你当是仙丹?!”邹静竹仍觉头晕眼花,见好好的一个屋子给他砸得乱七八糟,又有些恼火,瞪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了,只当是眼不见心不烦。
      颜誉讨了个没趣,见他闭目养神,气息渐渐匀了。想着的确也如那老大夫所说,便是仙丹也得他肯吃,能吞下去了才是仙丹。
      邹静竹躺了片刻,又坐了起来,道,“你过来!”
      颜誉往前又挪了半步,跪在床前踏板之上,“怎么?又不舒服?”
      只见邹静竹目光严厉,嘴角紧抿,似微微发怒,颜誉头一低双手送到了他面前,闭目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邹静竹从枕旁抽出竹尺狠狠在他掌心抽了两下,颜誉龇牙咧嘴的缩了回去。
      邹静竹放下竹尺仍拥被坐着,“不敢。你哪次不敢过?”
      竹尺声音虽大却着实伤不了人。颜誉心想他本就不是习武之人,这时又病着,手中无力也正常得很,假作吃痛抽气。大概也因年幼之时邹静竹这般打惯了,颜誉见他肯动手总归是舒服点了,不由有些喜悦。他幼年贪吃,总爱缠着邹静竹,往往便因手上脏污被狠狠责打,就习以为常。长大自然是体力远胜,却仍欢喜受他鞭尺打骂。
      颜誉心中欣喜,不由喃喃自语道,“原来这药真的是少而精。我让丫鬟又煎了。这就去拿。你再喝两碗。”
      颜誉欣喜之下,难免失言。
      “药是乱喝的?你是觉得我命长死得不够快?!”邹静竹白了他一眼,口气好了点,“打点水。出汗了。”
      颜誉原要拒绝,转念一想,欢天喜地的去了。
      邹静竹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背身坐了片刻,回望颜誉指使着仆役们收拾打点,目光渐利。
      颜誉见他呆坐不动,把人又遣了出去,反锁了门,试了水温。这才慢吞吞期身过去,于身后探视道,“水好了。”
      “怎么还站着?”邹静竹似乎心情略好,眉眼带了些笑意,颜誉脸色一僵,转瞬又道,“我看着你进去。”
      邹静竹仍是一动不动,颜誉心一横,捞起人往浴桶中一放,自己趴在一旁。
      邹静竹仍旧笑而未动,头一矮往水中一沉。
      颜誉心知桶中水量根本无法将他淹没,仍是慌了,飞快把人拽出了水面,急道,“再呛了水怎么办?!”
      邹静竹似乎料到他定有这出,只道,“水性没这么差。”
      “谁知道你又要作甚!”颜誉攀在桶边确认他在桶边凳上坐稳了,抹了把渐到脸上的水,“我去门外。”
      邹静竹应了声,在水中除了身下围布衣物,又矮身没入水中,“衣服呢?”
      颜誉脚步一顿,抽至一半的门闩又推了回去,立时转身喜道,“你之前的衣物还在,没动过。”
      邹静竹不紧不慢在水中推着,半晌,似乎松脱了少许,应了一声,反问道,“你之前说事事都依了我,我让你到京里找梁大人问明那日原委。你没去。”
      颜誉听他言语又温和起来,不由后背一冷,捏着衣服不敢动了。
      “我让你托人去找当日当值的太监问个原委。你也没去过。”邹静竹似乎并不见怒,见他立在一处,展颜笑道,“我让你告诉我那人现下如何。你不肯说。”
      颜誉将他旧衣放下了,支支吾吾道,“你怎么?我,我……”
      邹静竹坐于水中笑道,“你自小到大,做什么事,做了八分都往满了说。独这次不是,绝口不提。你说?”
      “你当什么都能拖着。”
      颜誉也不知他究竟想些什么,想着他还病着,泡久了又会头晕眼花,就算之后他再生气也得把人拽出来了再说,正待动手就见邹静竹从水中攀立起来,与其对视,一字一顿,语声缓慢,“你怕事了了,我没了牵挂。你那点心思。”
      颜誉闻言又涎着脸笑了,“当然瞒不过你。”他手一伸把邹静竹捞了起来,囫囵擦了两把放了回去,“但你也没问呀!”
      邹静竹笑了笑,掀开自己旧衣罩在身上,“我要是存心想走。你就是安再多的人,把刀子都没收了,把人捆在你面前。也能走。”
      颜誉见他身着自己的旧衣仍嫌空落晃荡,加之双腿断离之处瘢痕皱结,眉眼虽带笑意终还不如事前所常带之喜悦之气。
      颜誉栖身前去,替他把旧衣下摆裁了,颓然道,“蝼蚁尚且偷生。静竹。你先前不是常说的。蝼蚁尚且偷生。你就不能不想着那些?!”
      “蝼蚁?也是。偷生。”邹静竹凝神思索片刻,“燕乐。我之前住的那处还在么?”
      “应该还在。那处荒僻。”
      “你托人去我书房里。入门左侧那个架子上有份手稿。还在就拿回来。不在就算了。”邹静竹似乎想了片刻,只手压在腿上道,“这件事你应也好,不应也罢。你自己不许出面。听到没有?!”
      颜誉听他喝令,忙不迭的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我这就找人去办。”
      邹静竹挥了挥手,颜誉不舍得又让出去,耍赖样将其指尖捉住噙着。
      邹静竹反手抽出,凝神道,“燕乐。你多大了?”
      颜誉低声道,“庚子年七月的。”
      “二十五?二十六了。”
      “二十六。”颜誉低头答道。
      颜誉不闹他了,握着他的手替他拢了被子。
      他记忆之中,邹静竹姿容秀美,身量挺拔,一双手尤其让他忘神。却由于当日伤重难愈,身痛剧烈,他亲见其将十指用力扣于身旁床栏之中,以至于数日之间,双手指甲尽脱,指尖螺纹尽去。
      邹静竹从未习武,却撑过数日得见他一面。
      他身体并不强健,却凭着军中伤医的麻沸散与独参汤撑过了断腿之时的血流难止。
      颜誉也不知他怎么熬过那之后数十日的苦痛,以至于之后伤愈,已是形销骨立,判若两人。
      颜誉自觉与他日日相见却鲜有话语,那日见他坐卧难安,跪地把他揽于怀中,竟惊觉身之分量尚似不如先前之半。
      原先睡得满身大汗的邹静竹忽的睁开眼,用其血肉新生的十指扣住了他的额头扳正了,“燕乐。你留我做什么?做什么!”
      颜誉竟觉他此言比昔日父母故去之时尤要沉重,恐怕他当真就此走了,自此世间余他一人,竟慌忙不知作答。
      邹静竹力有不逮,指尖便松,十指指尖新肉又就此渗出血来,他似乎并未察觉,双手一拢,又闭目假作昏睡去了。
      ————
      颜誉见他抽回,也不作勉强,坐在身侧问了期望打算,就要替他落帐去了。
      但见被中人影削瘦,交叠于一处的双手指甲虽得以复生,螺纹却仍旧模糊不清,指节之间,手背之上错落着许多伤痕,似比常年累月劳作之人的双手还要粗陋。
      邹静竹性喜洁净,又长以佐中馈为职。若是先前,他双手修长白净,护理得当,哪有这些伤痕。
      颜誉见他身形日渐削瘦,似乎要与这处融在一起,惟有脊背尤自挺直,如他少年失祜之时所见那人并无两样。是以他复又坐于床畔,将身子绷直了,挨在了邹静竹的身后,低头在他脊背之间摩擦,哽咽道,“静竹。你其实不会走的对吧?”
      邹静竹默声不言,连呼吸也压下了。
      颜誉仍道,“你要是想走。根本不会等到我回来。你等我回来就是你根本不想走。”
      邹静竹仍旧不言。
      颜誉仍闭目于他身后团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觉额上呼吸清浅,邹静竹又滑又冷的指尖抚上了他的额头,揉了两下,“燕乐。你在我背后唠叨。我还怎么休息?”
      颜誉破涕为笑,孩子一般抹着眼泪,“我竟被你骗了两年!”
      邹静竹展眉笑了笑,“谁说我骗你了?”
      话音未落,颜誉又急了。
      闻得邹静竹所言似半真半假,颜誉再也顾不得他是否欢喜,抓着手就往自己心口送,“静竹。静竹。我也不在这鬼地方呆了。我这就背你走。你想去哪儿我就背你去哪儿。想做什么我都带着你去。没腿也不打紧的,我就一直背着你。”
      邹静竹抽出手阻止了他的疯言疯语,“然后呢?”
      “一直背着。哪里都成。”
      “然后呢?”
      “就是一直。”颜誉急了,却不知他意欲何为。
      “没有一直。”邹静竹想了想声音又渐发紧了,“燕乐,你自个儿心里明白。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兴许过个十年八年,即便是活到耳顺古稀,也多不过二三十年。总会走的。”
      颜誉听他言下松动,不由放松少许,又捉住了他的手缠着道,“那就二三十年。就二三十年。不许十年八年。”
      邹静竹忽地乏于应对,抽手不动,见自己小指微微蜷缩,指尖缺了指甲,唯余少许凸起胖大之指尖,败肉之色,些许丑陋。
      颜誉似又不觉,将其手指纳于掌中,贴于胸口,不多时仍旧蜷缩枕手卧于他胸前。
      颜誉身量健足,邹静竹便退后少许让他蜷了,抽出手掌置于其背后,如他少时新至恐慌不寐之时一般轻拍宽慰。
      颜誉原作假寐,只觉他动作轻柔与当时无异,唯恐他为此所累,睁眼恼道,“静竹。你拿我当三岁小孩?!”
      “哦。不。”邹静竹拢手于被中,“三岁不止。十多岁相宜。”
      颜誉见他有心玩笑,未有恼怒。
      ————
      他初跟从于邹静竹之时,邹静竹也不过弱冠之年,言语之中多有恃才之意,然则口硬心软。他初时多梦魇,卧不安,常恐吓其喝下安神汤药,再者更以掌拍哄,所唱世俗哩语便磕磕绊绊不得成段。
      那时邹静竹常言父祖均曾入太医院,衣锦还乡途中为强人所害。
      他不由与之相较父祖皆死于兵戈,族中人丁凋零。
      邹静竹大笑言道,“的确是忠良之后。该做将军的。”
      彼时颜誉生怯胆小,莫说做将军,提刀杀鸡也不敢。
      如是数日之中,邹静竹竟一顿药汤也没断了,没打了含糊。
      邹静竹昔日伤势沉重,痼疾自也不会轻易痊愈,然则有此良好开端,总归也便有了希望,假以时日慢慢将养该是也会好起来的。
      颜誉见他这样不由欣喜若狂,又唯恐再多言了又会惹他不喜,更不敢再胡乱闹他。别别扭扭坐在一旁看他假寐,似这样已得千般满足。
      药汤仍是一日三次煎好送了进来,邹静竹已是开了口,饮用汤药之事自也无需外人再劝再催。
      颜誉见他常是指尖试温合适,端起便是一饮为净。让他连殷勤话语都说不上半句。
      邹静竹前一日方才吐血,眼下也吃不得汤水之外食物。喝过药顿作片刻,又一声不吭和衣躺了回去。
      他自伤后也只得陆续将养,又一直心结难解,身体不免为之所伤,多嫌瘦弱。
      颜誉虽忧心他难以支撑,询问数个医者都说需禁食三五日,明言是为苦挨却也无可奈何。
      既然这样,颜誉就不敢多耗他心神,每每也只于他喝下汤药之后掖被问安,或是抱着蜜饯罐子坐于身侧,小心翼翼试问,“先含一个。要不不吃下去?”
      邹静竹似也不生气,多也就是摇摇头,他再说,便长出一口气叹道,“你当我是你?”
      颜誉便不招他了。
      他多数日子都是静养,气色却是日渐好了,颜誉人前不见表示,背地里常做些欣喜若狂的傻事。
      横是邹静竹只顾闭目养神,也由得他自己折腾,于是隔三差五就是捧来一摞为他新裁的衣服或是市井里足以解乏的小物件。
      颜誉初至之时,犹有玩童心性,邹静竹便也这般哄他。
      如是过了数日,颜誉急匆匆从外面赶回,见邹静竹靠坐休息,将人抱着便走,边有边道,“静竹。我带你看样东西。”
      邹静竹原先也不知在思索什么,被他一下打乱,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颜誉兴致正好,自然未有察觉。他抱着邹静竹穿过正厅,行至后门近处一独门小院,院中无人居住,房屋正中放了一架木色花纹俱是新制的轮椅,宽窄合宜。椅中靠坐之垫也俱是簇新。
      行至此处,颜誉这才意识自己又是未经他同意就做下决定,不由心中惴惴不安,怯道,“静竹。你不喜欢就算了。”
      邹静竹并不见笑意,却也未恼,只道,“店中通路窄小,可通行不了。”
      颜誉听他似有推辞却并不激烈,也并未抗拒,多少有些放宽了心,低头道,“你要是喜欢。别处也可用上。”他心中也不知如何规劝,总觉其实让静竹坐上去他心里必然不悦,却又隐约觉得这是好的,不由更悔,用力踢了轮椅一脚,“静竹。不试了。不试了。我脑子是被驴踢了才弄出这个。”
      邹静竹忽的笑了,“你知道就好。”
      颜誉抱着他准备就此折回,却听他道,“倒也不错。兴许会方便些。”
      颜誉一听,转怒为喜。
      应着声就小心翼翼把邹静竹扶着坐了上去,立于一旁盼他评头论足。
      邹静竹压着扶手坐了下去,又觉并不端正,仍是撑着换过几次似乎才勉强满意,衣摆便由他推落垂下。
      颜誉先还稍有得意,见他几下摆弄多有不安不免添了几分悔意。
      此时静竹坐于椅中,需得抬头才能看到颜誉的脸,他身量削瘦,双手交握于身前,双腿抵于椅上,衣摆垂落,像是要极尽可能消失于这世间。
      邹静竹终也觉这样难堪,思索片刻,只手将衣摆捞起,垫于腿下,昂首道,“燕乐。你是不是还想着我先前的模样?”
      颜誉不敢骗他,咬牙点了点头。
      只见邹静竹凝神片刻,以残腿立于椅上,方得于其身量相平,将其揽于身前,抚其后背,轻言道,“我也常想着。我也可以算得上是少年得志。”
      邹静竹言语謇涩,不多时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侧身又坐了回去,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根新枝条,沉着脸道,“手来。”
      颜誉乖顺的将双手递了过去,讨饶,“轻些。”
      邹静竹抽了两下,枝条一丢,用不知何时所撕布带束手,推开颜誉,从椅上落下攀走而去。
      颜誉原想立时去追,思量之下又刻意放缓脚步。
      邹静竹去势渐缓,不多时停了下来,交握着手坐于原处,“你现在就开始弃我。”
      颜誉这才奔上去连道,“哪儿敢。哪儿敢。”又将其背负于身后。
      不过几步,邹静竹仍是眼眶微红。
      颜誉听其呼吸清浅,不多时渐渐深重,又不知过了多久才道,“燕乐,你送我那个。很好。很好……”
      颜誉只觉这十数日他不再骂他训他,倒似是心灰意冷,更觉不安。
      只听他这时又道谢,颜誉脱口便道,“我定会让那些人把这些罪也都受了的。”
      邹静竹似乎平静了些,于身后拨着他的发髻,颜誉乍一吃痛,只听邹静竹于身后恨声道,“燕乐。我愿赌服输。但他们不该。断了我后路。满城的医馆都闭了。满城……”
      求医无门。
      静竹于绝望之中苦等了他三天两夜。
      结果轮椅还是被两个人都冷落着。
      一是邹静竹病情刚有了些起色,颜誉不乐意他多费力气操控。
      二则是平日里二人难得相处,颜誉当真巴不得静竹去哪里都肯让他背着抱着。于是他也不由自己责备自己多此一举了。
      待了几天,邹静竹觉得有一点憋闷了,加上府中虽大他能做的事却十分有限。还有些丫鬟仆人,他一有动静就呼天抢地把颜誉给召来了。几天下来他不由火气渐长,对那些动不动就扑通一下磕着头的仆人每每恶语相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仆从都从了主人的性子,那些仆从奴婢没一个怕骂的。愣是把邹静竹的火气都给气转了方向,颜誉被他数落得自然是更多了。
      当然这些数落,也都是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被困着连喝了几天的汤药,邹静竹借着天光大亮双手缚着被自己撕开的被面自行攀出了门,还没走出几尺见颜誉端着药杵在院门外一脸哀怨的看着他,立时火冒三丈,吼道,“还没死啊!药用得着你自己去端!假积极!不喝了不喝了。”
      颜誉把药往一旁石桌上一放,听他中气比先前浑厚不少,气色也不复当日憔悴,没那么紧张了,搓着手靠近了,讨好道,“你去哪儿。我背你。”
      邹静竹听他低声下气的,不由手一软往前扑去,还没扑到地面又被那厮一下捞了起来,背着往前跑了几步才刹住车,“你想去哪儿来着?”
      邹静竹手扬到半空要抽,想了想又收了回来,无奈答道,“我店都多久没开门了?”
      “开店?开什么店呐,又不是真在做生意。”颜誉急匆匆道,“吃饭的哪个不是营里的兄弟。我给他们钱叫他们来凑热闹的。不急不急。你再养养好再开。”
      “那不行。不开店你怎么败家。一天来的也有三四十号人,你给他们饭钱,还有些跑腿费吧?一个月好说也得折个三个月的俸禄。我还等着看你能耗到什么时候呢!”邹静竹瞥着颜誉冷笑道。
      颜誉一缩,嘿嘿笑道,“你原来都算过啦?我跟兄弟们打过招呼,就请他们帮忙赶走那些找茬的。你也不无聊。”
      “嗯。”邹静竹趴在他背上发呆,颜誉把人托实在了,缓步走了一程才小心翼翼道,“每月费四个月的俸禄。以后再也不了。”
      邹静竹听他言语,哪有什么悔改之意。
      颜誉怕自己在外头吃了亏,又不肯拂逆了他的心思,这才想到买客上门的歪招,他心知肚明也由着他瞎胡闹。
      颜誉负着他又走了一段,仍旧惴惴,“静竹。你又生气了?”
      “我不是炮仗。”邹静竹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冷冷答道。
      颜誉一呆,低声嘟囔,“你不是谁是。”他纯粹是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倒完全没记起来背上还背着个邹静竹,话音出口就后悔了,也不敢道歉,只得憋着往前走。
      邹静竹被他颠得昏昏欲睡,过了许久才到了“食肆”。有段日子没开,食肆门上都是浮尘,颜誉一手托着他一手包着袖子胡乱擦了几把开了门,仍从后门入,把人小心翼翼答放回了榻上,“不早了。明天再开。我也好去找人。”
      邹静竹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上次让你托人去找的东西呢?”
      “我去翻了。没有了。你书房好像被人动过,书丢得乱七八糟的。没看到手稿。”
      “我先前说什么来的?!”邹静竹蓦然严厉起来。
      颜誉一愣,“我怕旁人找的不上心。你想着要找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不重要。我说的什么你听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急得面色通红,身子一晃手支在了榻上,“有人看见么?”
      “我没注意。应该没……”
      邹静竹想了想,“那边现在是什么样的?”
      “乱。”颜誉也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老老实实答道。
      邹静竹眉头又皱了皱,“书掉了一地。上面有灰么?地上呢?有脚印么?”
      “都没有……”颜誉经他提醒这才恍然大悟,“有人故意搞成这样,让我们误以为东西已经拿走了?!”
      “大概算是。”邹静竹想了想,“东西就放在那儿,不在应该是真的被拿走了。倒是来人不确定还有没有别的,引我们去找。燕乐。既然你去过了,不妨抽空把那屋子里的东西放一起。都烧了。”
      颜誉也不问因由,满口应下了。过了会儿还是憋不住心中疑团,“为什么你原来不让我去找?”
      “因为你太上心。万一东西没被拿走呢?你不就带回来了。”
      颜誉一头雾水,只听邹静竹又道,“我要的就是他拿走他以为我心心念念想取回来的东西。别人不会为了这东西拼命,你会。”
      颜誉更迷糊了,想想静竹却因此看上去好多了,也就没纠结他为什么这么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燕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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