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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年快乐 ...

  •   这世上,能让解雨臣定义为“很重要”的事并不多,黑瞎子留了个心眼,打起精神要会会。晚上的饭局定在解家旗下的一家私人酒店,但是一进门,黑瞎子却罕见的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率先站起来,亲切的握了握解雨臣的,解雨臣微笑着回礼。沙发上果然坐着两个老外,也先后过来打招呼,另外还有一个小个子的女性,看来是翻译。

      解雨臣面带微笑,公式化的问候流程走的分毫不差,对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打完招呼,大家便不约而同望向门口的黑瞎子,黑瞎子还是那一身拉风的黑色装束,眼镜男推了推镜框,面有犹色的望向解雨臣。

      “这位先生是……?抱歉,我对娱乐圈那方面不太熟。”

      得,黑瞎子也终于轮了一回明星的待遇。

      解雨臣笑笑,“这位就是咱们今天的主角,就像您见到的,他的身份有些敏感,所以我才希望这次包括以后的会面尽量保持低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几个人陆续入座,解雨臣是东家,却对桌上的三人十分恭敬,两个老外始终盯着黑瞎子,时不时低声交谈两句,因为隔得远又语言不通,说什么并没人听到。

      中国人谈事是在酒桌上,果然酒过三巡后,这次饭局的主要目的才真正摆上来。

      解雨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档案,递给眼镜男,眼镜男当下就拆开了,与两个老外分看。黑瞎子眉毛跳了一下,因为那档案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各项体检资料。果然,三个人一边分析,一边用目光在黑瞎子身上指点,最多的就是观察他那双眼睛。

      解雨臣今天看起来很轻松,喝的也有些多,居然用手肘捅了捅黑瞎子,道:“那边那个戴眼镜的,是国内眼科手术的首席专家赵教授,那两个老外,是德国Charite医学中心今年来中国访问学习的专家,而且研究方向都是眼科。他们明天晚上的飞机就要回国,所以这事必须要在年前有个结论。”

      黑瞎子终于明白了解雨臣的用意,心头一片动容。“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解雨臣沾染了酒气的眸子微微一挑,“告诉你,你会同意么?”

      “不会。”

      “所以还是叫我独断专行吧。”

      这双眼还能看到多久的光明其实黑瞎子并不在意,可以说在这件事上,他很早就已经认命了。但是解雨臣所做的一切他看在眼里,仍旧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好像一片历经了半个世纪的如灰般的死地,在这时第一次迎来光芒与关注。

      黑瞎子捏了捏解雨臣的掌心,后者埋头喝酒似乎并没有察觉,这时,桌对面的三人讨论仿佛产生了分歧,一个老外激动的抽出一张文档,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赵大夫不懂德语,只是难为了那个女翻译,要费好大功夫才能听懂这德国人的话。

      “这位先生说……”女翻译犹犹豫豫的看向黑瞎子,“他问您是否去过德国?”

      “没有。”黑瞎子笑着断言。

      可是那德国人却不买账,激动的站起来,拿文档资料与对面的黑瞎子反复比对,嘴里不停重复着“就是他就是他”,黑瞎子靠回座椅,笑的无懈可击,用行动无声否定着对方的判断。

      解雨臣惶惶回过神来,低声道:“他是你在德国的熟人?”

      “我认识的应该是他爷爷,”黑瞎子很无奈的摊开手,“我去德国可是在六十三年前,你能想象吗?这帮家伙的记忆力居然有那么好,还代代传承。”

      “你就得瑟吧。”

      有黑瞎子的装聋作哑,德国人再不情愿也只能怀疑自己的记忆力,这就算餐桌上的小插曲,很快被淹没下去。之后赵大夫单独跟黑瞎子聊了聊,约定好后续的检查和治疗方案,等到一顿饭终于吃完,差不多要十二点了。

      解雨臣因为心情好,所以喝了很多酒,黑瞎子随时盯着他的精神状况,谁知一到离席解雨臣又跟没事人一样,派人给三位专家安排酒店和车程,布置的井井有条。

      “这都锻炼成本能了……”送走最后一个老外,解雨臣热乎乎的身子才靠过来,“只要能睁开眼,人就跟上了发条似的,需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一清二楚。”

      “就没人帮帮你么?”黑瞎子心疼道。

      “这不有你了吗。”

      解雨臣醉的厉害,外面又天寒地冻,黑瞎子想今晚就在酒店住算了,可解雨臣却执意要回家。黑瞎子没办法,只好把车里的暖风开到最大,解雨臣迷迷糊糊在后座趴着睡着了,只是没闭眼多久,又忽然被噩梦惊醒。

      睁开眼,车是熄火的,黑黢黢什么也看不见,空调早就停了,不过还不算冷。解雨臣揉着难受的头起身,一件黑色的外衣从身上滑落,正是黑瞎子的外套。可是衣服在,本应坐在司机位置上的人却不见了。

      黑瞎子的手机没有带,就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解雨臣走下车,深夜的冷风吹过来,叫他重重哆嗦了一下。车子停在一个解雨臣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停车场内,只是这停车场里也没有灯,一眼望去全是浸润在黑暗中的沉默的车影,阴森恐怖。

      这是什么地方?

      能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只有黑瞎子。但是解雨臣却并没有生出一点怀疑,因为车没有反锁,所有生存物品都在,与其说是绑架或者拐卖,倒好像是黑瞎子临时停车买烟,把他一个人单独留在了车里。

      解雨臣沿着停车场慢慢走了一圈,没发现线索,这时,远处走来一个臃肿高大的人影。

      解雨臣小心翼翼猫到一辆车后,屏住呼吸,黑暗里那个模糊庞大的影子径直走向他们的车,从解雨臣的角度,甚至能看到“那东西”贴在车窗上往里看的样子——它果然在找他。

      一见车里没人,那影子立刻就不淡定了,在黑暗里左顾右看。

      “花儿爷?”影子这样喊道。

      解雨臣一愣,这是黑瞎子的声音,原来那夸张的高大人影是黑瞎子?不,解雨臣又很快否定,两人独处的时候黑瞎子从不会喊自己“花儿爷”,声音可以用变声器伪造,眼前的环境对自己太不利,如果对方不是黑瞎子而只是抛出个诱饵,自己一出去可要被守株待兔了。

      解雨臣咬了咬嘴唇,思索一个既不会暴露自己又能判断对方身份的法子,要是有什么暗号就好了,只有他跟黑瞎子知道的暗号。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风声。

      解雨臣本能的闪躲,身子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灵敏,一只满是硝烟的手捂住他的嘴巴。解雨臣张口就要咬,手臂使劲砸向车门,那人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往他后颈一掐,卸去解雨臣的全部力道。

      朦胧中,解雨臣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一遍一遍,压着无比熟悉的调子。身后的人将他箍进怀中,嗅到那若有若无的尼古丁气息,解雨臣终于放弃了挣扎,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头很疼,哪里都疼,身上像被车轮碾压过一样,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力气。

      费了好大劲儿,解雨臣才睁开干涩的眼皮,有人把他扶起来,喝了些水。外面还是黑夜,但是他正躺在四合院里最大的一张床上,黑瞎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顺便给他披上一件棉质的睡衣。

      解雨臣缓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嘟囔了一句:“头疼。”

      “下次我不会让你那么喝酒了,”黑瞎子半是叹息的帮他揉着太阳穴,“喝酒,受凉,又吹风,还没到家你就发烧了。”

      “停车场……到底怎么回事……”

      黑瞎子就知道他要问,拿来床头柜上的报纸,放在他面前。报纸上头条就是:XX停车场深夜起火,已造成两人身亡。

      “我们刚从酒店出来就被人跟踪了,只不过这次的人是冲着我来的,应该还是上次事件留下的尾巴。”黑瞎子指着报纸,一一给他解释,“你说要回家,那这个尾巴就必须在半路上解决掉,所以我才选在停车场,不过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宿醉和发烧的双重奏一点也不好受,解雨臣粗粗扫过报道,忽然注意到刊发的日期。“这怎么是几天前。”

      黑瞎子不以为意道:“当然是几天前,你一回来就发烧,病了两天了。”

      解雨臣的手一抖,报纸被拽成了两半。“今天、今天已经是年三十了?”

      “年三十的凌晨,放心,不耽误你晚上守岁。”

      “那这两天的生意和事务呢!?”

      “都推了,不过我瞧解三叔倒是挺高兴的,念叨着少年终于能过个安稳年什么的……”

      解雨臣重重跌入黑瞎子的怀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做事一向有计划有安排,前因后果都理得清清楚楚,可总是避免不了类似这样的意外情况的发生。不过解雨臣也不是矫情的人,纠结没一会儿,就妥妥认命,安心过新年好了。

      对解雨臣而言,年三十其实是个挺冷清的日子,解家的人丁不多,轮到他这一代更是死的七七八八。别人合家团聚的好日子,他要么一个人找事情打发,要么去盘口转转,总之有一点寂寞。

      不过今年就不同了,黑瞎子是最不住寂寞的主,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什么清蒸鲈鱼,四喜丸子,松子玉米,最后还像模像样的包起饺子。解雨臣裹着厚厚的浴袍,捧着热水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黑瞎子的刀工不错,可是论到手上捏皮的巧活就显得有些惨不忍睹。

      “你会包饺子吗?”

      “不会啊,”黑瞎子用沾满白面的手指了指旁边摊开的《好妈妈家庭菜肴100道》,“这不现学现卖嘛。”别的东西都可以从饭店里订购现成,唯有这饺子要亲手包才有好意头,黑瞎子一边捏皮一边乐呵呵道:“我还在里面包了一枚硬币,晚上要是花儿吃到,保准你来年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解雨臣看了一会儿,也腾出手过来帮忙。两人就像刚结婚的小夫妻,凑在厨房里笨手笨脚的准备一道道美食,说两句,笑两句,互相挤兑两句,平淡又温馨。

      时间一安静下来就过的飞快,黑瞎子把电视换到联欢节目,准备好一切,差不多就天黑了。

      冬天的黑夜来的很早,黑瞎子关上大灯,桌上摆了八道年菜,还放了一溜的熏香蜡烛,好好的年夜饭硬被他弄出几分烛光晚餐的浪漫。解雨臣在另一头坐下,平时美食珍馐的从来不缺,不过当亲手布置出这一桌饭菜,还是能体会到满满的成就感。

      黑瞎子开了一瓶红酒,兑入饮料和柠檬后递给解雨臣,解雨臣晃了晃,与他碰杯。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热闹的歌舞,两人简单的聊着,吃着酒菜,一点不输于别人家的合家团圆。解雨臣无意中瞟了一眼窗外,竟然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在四合院的石阶池塘边覆上一层浅白,将天地划分为黑白二色。

      黑瞎子正在厨房哼着歌下饺子,解雨臣不知道哪来的兴致,随便裹了外衣出门,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看起新年夜的落雪。

      “吃饺子咯——”

      黑瞎子一阵旋风的跑来,递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又拿来两只电暖炉摆在四周。面对冰雪天地,吃着热乎乎的饺子,那感觉别提多舒服。

      吃着吃着,解雨臣突然脸色一变,吃痛的捂住嘴巴。黑瞎子见状却笑了,“怎么样,是不是吃到硬币了,来年包你顺顺利利。”

      什么硬币……解雨臣艰难的把东西吐到掌心,竟然是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

      “你居然在饺子里包这玩意儿!?”面对黑瞎子的笑脸,解雨臣只想把珍珠分分钟摁进他的鼻孔,有钱也不是这么玩的。谁知黑瞎子却按住他的手,也没见怎么用力,一捏,珍珠就碎了,如同花瓣一样在解雨臣掌心盛开,露出里面的一线银环。

      “这是……”解雨臣微微睁大眼,虽然造型比较朴素,但他确定,珍珠里面躺着的是一枚银色的戒指。

      黑瞎子难得的没有戴墨镜,蹲到石阶前,半身沐浴在飞雪中,执起那枚戒指到解雨臣眼前。

      “你吃的饺子,你咬到的福馅儿,那么这个就是你的戒指,不能赖。”黑瞎子挠挠头,“我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方法了,不过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我相信花儿你一定懂。”

      黑瞎子执起解雨臣的左手,捏起戒指。

      “——可以吗?”

      解雨臣闭了闭眼,嘴角微微抖动着,想笑又笑不出。“瞎子,这真是我见过的最不浪漫的求婚了,孔雀求偶还得开个屏呢……没情调的老古董。”

      黑瞎子点点头,“也对,这的确不像我的做派。”说罢根本不给解雨臣时间反应,圆形的指环一口气套进解雨臣的无名指,那手速快的堪比闪电。

      见解雨臣一口气噎住,黑瞎子意犹未尽的摸摸下巴,“果然先登船再补票才是我的风格,忘记说了,这是我家祖传的戒指,戴了就一辈子取不下来了。”

      解雨臣把手捏的咯吱响,握了一拳就打过来,被黑瞎子轻轻巧接住。吃饱喝足,饭后消食,正适合打架斗殴,两人翻到雪地里你来我往,交织出一片缭乱的身影。黑瞎子笑嘻嘻扬了扬自己的手,无名指上一枚一模一样的银戒在闪闪发光。

      新年的脚步近了,电视里的晚会正达到最高潮,倒计时响彻四合院。

      “五、四、三、二、一……”

      解雨臣大病初愈,本来就没什么优势,全凭黑瞎子压着性子陪他玩。当倒数的“一”喊出来的时候,黑瞎子突然将他拽进怀里,踏着“零”的呼声,四合院中爆出闪亮的烟火,七彩的光芒照亮他们的世界。

      火树银花不夜天。

      流银碎玉般的烟火从海棠树上一一倾吐,池塘灿若明镜,照的小小的四合院宛如仙境。

      “宝贝儿,新年快乐。”

      十指相抵,两只戒指在体温中轻轻碰撞,最是一夜无梦。

  • 作者有话要说:  817是瓶□□的狂欢,跟黑花其实没什么关系,那就自己撒糖自己乐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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