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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愿照千秋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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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震魂飞魄散后，她们很快找到了其他人。
眼看对面人多势众，芈月太后丢下了宝石逃之夭夭。
“不知她吸收了多少魔种能量？”武则天问。
女娲从地上捡起宝石，打量一番，“虽然不多，但足够她继续掌管玄雍两百年吧。”
关于玄雍太后四处寻找永葆青春的奥秘，武则天倒也有所耳闻。
“女娲娘娘——我来啦！！！”空中一声清脆的童音。
女娲不用回头就知道了谁来了：她那姗姗来迟的倒悬天援兵，梦奇和杨戬。
带着它的“梦境漩涡”，圆滚滚的梦奇和杨戬御风而来，众人纷纷仰首瞻看。毕竟，在一个晚上同时看到这么多“天兵天将”实属难得。
还未落地，杨戬那只“根源之目”便如探照灯般发出长长的金光，朝降落地四下扫射了一番。到了跟前，这只悬浮的大眼睛眨了眨，定在女娲身上。的确，女娲银发间的黑羽格外惹眼。
“我们果然来晚了，梦奇。”杨戬看出是魔气侵袭的缘故，有些责备的语气。
“啊，这可不能怪我，从倒悬天过来这么远的路途，梦奇要准备好多好多的泡泡才够呀。怎么了，现在不需要我打水仗了么？”梦奇瓮声瓮气地念叨起来。
女娲走至梦奇跟前，把魔种宝石交给它。
“水仗已经打完了。这个，你要好好保管。”交给梦奇，女娲很放心。从上古以来，梦奇就一直帮神职者保管各种各样的宝物。
“好～”梦奇仔细瞧了瞧那块方形的石头，小心塞进了自己的泡泡里。
“造物主，你身上的魔气……如不能尽快净化，会十分可怕。”看到女娲身上的魔气已经固态化为黑羽，杨戬忧虑。
“我明白。”女娲知道，自己现在离堕神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小娲，不如留下来净化魔气，再回倒悬天不迟。”武则天开口挽留，“河洛有处石窟宝地，名为龙门，用来施法开阵最好不过。”
众人有些睁大了眼睛。
倒不是女帝留造物主，而是那句称呼，令人有些咋舌。
“只能如此了。”女娲颔首。
梦奇和杨戬带着宝石回去了，伽罗、上官等各安其分。造物主跟随女帝回了紫微宫。
“时隔十年，再回来竟有两位佳人陪伴——”
女娲看看正殿上的机关傀儡，又看看身边的女帝，两人相视而笑。
一圆一方两股法力同时发出，击中王座上的机关女帝，傀儡应声而倒，如被人摔坏的木塑。
“今晚是我的不是，小娲，你要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龙门。”武则天侧转过身，注视着女娲，手指悬在造物主头顶的黑羽上方，幽黑的羽状毛发在烛火中泛着光。
“别碰。”
女娲正要阻止，武则天的指尖已经触及黑羽边缘，一股气流突然自虚空中荡起，殿外悬挂的旌旗无风自动，女帝眼前炸开了万千星辰，似乎打开了另一个时空的卷轴。
在无比清晰的具象中，武则天看见另一个自己高坐九重玉阶，冕旒连缀的不是玉珠，而是暗红的血痂，玉阶下跪着的尽是尸首，他们人首异处，死状惨烈。此时，面目奸邪的宦官捧上琉璃盘，盘中的脑袋双目泣血，令人不忍直视。那个武则天却只是轻笑道：“取下他的首级，朕今晚可以高枕了。”
忽然武则天又进入了另一个混沌空间，看到了成为堕神的造物主。
黑羽遍身的女娲悬浮在破碎的山河之间，暗紫色瘴气从她心口喷涌不止，所有被她斩杀过的人、魔、妖、怪的残骸怨灵，正从她的眼眶里钻出来。身后的华盖上爬满血丝，造物主华服上的金线逆向游走，绣着的创世图景逐渐扭曲成万鬼哭嚎的冥宴。
“心神安定！”女娲见武则天陷入迷境，忙叫住她。
武则天从黑羽触发的混沌空间中醒过来，踉跄了一步，再看手心，那根黑羽留下了一枚灼烧的羽状印记。
“白天尚可维持，入夜后，堕化程度加剧，黑羽会持续增殖，不可轻易触碰。”女娲提醒她。
“的确十分可怕。”武则天叹了口气。她虽希冀夺取魔种宝石拿下海域，但刚才那副情景着实不是她之所欲。
“明日的净化法阵，需要你全力以赴。好好休息。”女娲拉住了武则天的手，握了一握。
一条水蝮蛇在苔藓上打滚，艰难蜕下蛇皮。死亡，有时候是一种重生。而诞生，其实要损失先前的一切外在。
这净化法阵说来简单，只需要二人即可完成，名为“蜕生之环”。但对施法之人要求很高，需严格按照星辰之位不断往复，借天地万灵之力达成效果。
龙门佛像脚下，武则天着一身深色的“神器明辉仪”，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她以紫微帝王之气，催动法阵，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灵气汇聚成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冲云霄。九条五爪金龙虚影盘绕向上，形成光柱周围的护法结界。
蛇形法阵在二人脚下缓缓展开。法阵之中，符文流转，光芒闪烁，石窟中风云变幻。
随着法阵的完全开启，一股难以言喻的净化之力从天而降，如同无水的甘霖温柔渗透进女娲体内，与那肆虐的魔气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帝王紫气与创世神光在女娲体内轰然相撞，盘踞在经脉中的魔气顿时如雪遇骄阳，在净化之力下逐渐消散。
足足四个时辰后，当最后一缕黑气从女娲耳后消散时，武则天凝神稍懈，不住地喘息，看着造物主重新焕发光彩的蛇尾蜿蜒盘踞，灵蛇仿佛乘风破浪而来，挟山雨欲来之姿。
再看女娲，也已改换容颜装束，似蛇蜕皮再生一般，全身银装素裹，光彩夺目。后来，这套装扮被女娲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愿照千秋盛。
“小曌，你可知方才若踏错半步星位……”
“朕十六岁入宫以来，最擅长的，便是在万丈深渊上走独木桥。”
武则天轻笑，和石窟上的佛像仿若镜像。
离开龙门时，夕照穿透云层，漏下的光亮颇有几分缱绻。长安的人们传言纷纷，说看到武皇与神女的身影在龙门交叠辉映，还有人编出《双凤和鸣》的故事来，有头有尾地传开了。
女娲在紫微宫小住，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冬天。
一日早晨，武则天醒来，枕边塌上俱不见小娲身影。正疑惑要叫侍女来问，忽听窗外传来泠泠的古琴音。
走出寝殿外，女帝远远看见女娲在应天门上弹琴，灵蛇在门楼上盘旋摇曳如浮光掠影。
“小娲，这是？”几个乐音之间，武则天已登上应天门。
“上古的五弦瑟。”女娲回答。
“五弦瑟？”武则天听过这个名字，想了半天才恍然：“哦，书上说，有个叫士达的古人，制作了五弦的瑟，用来求雨。”
河洛今冬无雪，是旱年光景。
女娲点头，仍专心弹曲。武则天在旁谛听。
半晌功夫，宫墙外忽然春雪纷纷，飘落在弦上肩头。
“等你学会这一曲，我就要回去了。”女娲望着交织在眼前的落雪。她是神职者，倒悬天还有很多事在等着她。
“小娲……朕知道无法长留你在此。”早晚有这一天，只是武则天仍然不舍。至于挽留的借口，她也早已用尽了。
“立廊庙以定风雨，这可是你对群臣说的。”
把社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女帝，自然无需女娲来提醒。
“你还没告诉朕，为何我能够承受你的法器补天石？”之前问起那晚的战斗，女娲就是不肯回答她。
“天机不可泄露。大概不过是前世有缘，何必细问呢。”女娲笑道。
武则天无可奈何。如今，小娲成了她心中没吃完的甜品，让她惦记得紧。
女娲似是看透了女帝心中所想。
“你有江山社稷，有满朝文臣武将，有上官婉儿，你不会寂寞的。”
武则天被人拿捏，自是恼火。“是啊。你有灵娲神殿，掌管倒悬天诸神，有寒月公主，你也快活得很哪。”
女娲见武则天如此说，从五弦瑟旁站起，探头吻上女帝的唇角。
好吧，一吻泯恩仇。正如补天石在武则天身上发生的神奇共鸣，小娲的吻总是那么摄人心魄，吻得天昏地暗，舌尖肆意又温柔，带着永恒的气息包融所有。
武则天的恼火渐渐被这吻浇熄了。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女娲邪魅一笑。
“昔古朱襄氏之治天下也，多风而阳气赢积，万物散解，果实不成。故士达作五弦瑟，以来阴风，以定群生。”
/《吕氏春秋仲夏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