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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崇祯三年
华山脚下华阴县
一名劲装牵马少年正徐步走于闹市之中,但见他周身衣物黑白相间,头上戴顶斗笠,脸上罩层白纱,身形修长挺拔,浑身上下英姿飒飒,潇洒凛然,引得不少妙龄少女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此时正值重阳佳节之时,城中各处人来人往,嘈杂缤纷,热闹非凡。
少年走至一家客栈前,将马匹拴好,一甩衣摆,踏入店中。掌柜见有客人上门急忙招呼道:“客倌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少年低着头,冷冷的道:“给我一间上房,再备几个酒菜上来。”说毕,起身便朝楼上走去。
刚至楼梯口,迎面竟走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店小二,手中端碗参汤,二人擦身而过。忽的,小二身子一晃,竟将他衣袖上溅了几点汤水,少年不由一怒,狠狠的将他盯住。小二见到他那副模样顿时慌了手脚,急忙拿来抹布要替他揩去身上油渍,少年一见他那脏兮兮的抹布,顿时急得叫出声来:“你要干什么?快点拿开!”手不由一推,竟将小二推了个踉跄,小二不服,顿时和他吵了起来。
二人正自争执间,忽听大堂中传来一个声音道:“不就溅了两滴水在身上吗?也用不着打人啊,叽叽歪歪,像个婆娘!”少年回头一看,只见堂里正中坐了两个年轻后生,一个身材粗犷,头上戴顶布帽;另一个身材瘦小,着身不黑不蓝的衣衫,模样极其俊秀可爱,脸上却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少年斜起眼睛瞟了那二人一眼,哼一声,低声骂了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回头对掌柜道:“叫人给我烧点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说毕头也不回的匆匆踏上阁楼,回到自己房中。
那二人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俊后生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揉着肚子对另一人道:“师兄,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身上才溅了两滴水便要沐浴更衣,如果换作是我那还不洗掉层皮啊!”憨后生嗤嗤一笑道:“这种人我也是头一次见到,看他那副模样还真以为是女儿家呢。”俊后生剥着桌上花生,边吃边道:“师兄,这人这么可恶,不如让我来给他点教训。”憨后生一听,急忙道:“还是算了吧,看那人一身打扮便知必是学武之人,我的武功又不好,万一你被别人痛揍一顿,我该如何向师父交代?”俊后生回头一脸惊奇的望着他,将手中花生往桌上一拍,低声道:“师兄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再怎样这华山周围除了我爹之外便数我武功最好了,他想揍我只怕还欠点火候呢!”憨后生还是摇头道:“不行,你老爱在外面惹是生非,上次在抚州时还将一名碧寒宫弟子放在树上吊了三天,幸亏那时我们逃得快,没被人抓到,万一被柳宫主知晓此事岂不是要连累华山和碧寒宫结下梁子吗?”俊少年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此一时彼一时,现下那人竟敢在华山境内撒野,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师兄你怕的话便自己回去吧。”说毕起身叫小二沏来两壶茶,悠然坐于凳上只等那少年下楼来。憨后生摸了摸头,没奈何,只得同他一起坐于堂中,静观其变。
二人苦等了许久,眼见日头已要西坠,憨后生苦着张脸道:“师妹,我们还是别等了,那小子看样子是不会下来了。”俊后生也不答话,紧盯着少年门扉,眼也不眨,忽的他一拍憨后生,道声:“来了。”憨后生一看,只见那少年已换上一席白衣,脸上仍罩层面纱,急匆匆向门外走去,看似有急事要办。俊后生瞧准时机,快步走上前对掌柜道:“掌柜的,你是怎么搞的?这茶里怎么会有只苍蝇?”掌柜一看,笑道:“公子爷看错了,这是片茶叶,不是苍蝇。”俊后生道:“哦,原来是我看错了。”装作不经意间猛一转身,顿时便将满满一杯茶水尽泼到少年身上。他故作惊慌道:“哎呀,真是对不起,我没看见你在我身后,我拿抹布来给你擦擦吧。”说毕,拿起块抹布便朝少年身上揩去。少年不由一下火冒三丈,伸手一把将他推开,大声道:“臭小子,你是故意的!”俊后生将抹布一丢,背起手道:“故意的又怎么样?本少爷看你极爱干净,便用上好的茶叶替你洗洗,你不思报答便罢了,怎么还像条疯狗一样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少年一听,顿时气得双眼冒火,浑身发颤,伸手一掌便朝他打了过来。
俊后生吃了一惊,慌忙挥掌相迎。二人在大堂中只打得天翻地覆,桌椅木凳四处翻飞。掌柜和小二吓得抱着头躲在柜台下动也不敢动,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俊后生抡起拳头拚命招架,哪知对方武艺竟如此精绝,每一挥掌都将自己震退几步,他只觉自己已渐渐支持不住,背上冷汗直流,急忙对憨后生大声道:“师兄,我打不过他!你快点过来帮忙啊!”憨后生一听,急忙跳上前,一拳朝少年打去。少年惊觉背后风声,回身一脚踢开拳头,侧身又一脚将憨后生一下踢飞出门外。俊后生顿时吓了一跳,操起地上一根木凳朝少年一下扔了过去,转身夺门而出,朝华山顶上飞奔而走。少年将凳子一脚踢开,回头只见那俊后生早已逃至店外,心中不由大怒,一步抢出店门,起身便追了过去。
二人一前一后在市集上一阵狂奔,眼见少年便要将那后生赶上,他竟不由吓得大叫起来:“救命啊!丑八怪要杀人拉!大家快来看啊!丑八怪杀人啦!”少年只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伸手一把便向他抓了过去。后生顿时吓出身冷汗,抓起旁边一名酒鬼用力朝少年一推,顿时将他一掌推飞了出去。少年忽见前面冲来一个人,飞身一脚将他踢进旁边一堆茅草中,只剩两条腿在外不停扑腾,后生慌得一下跌倒在地,连滚带爬飞也似地逃出城外,直往山中奔走。那少年急忙跃至屋顶,展开轻功,尾随而至,眼看后生便要跑出城门,他用脚挑起一块瓦片,照准后生一踢,瓦片顿时一下打在后生背上,“扑”的一声将他跌了个狗吃屎,翻倒在城门之外。他再一纵身跳至后生身边,将他一把提了起来,怒吼道:“臭小子,原来你是华山弟子!”后生拼命扭动身躯,也大声道:“知道还不放手!等会儿我师兄将华山所有弟子统统带下山来,将你这不男不女的丑八怪痛揍一顿!”少年瞪着双眼死盯着他,沉声道:“死到临头你还敢跟我顶嘴!真没想到你华山之人不止是些窝囊废,还尽是你这种顽劣之徒!正好我要到华山顶上找你师父算帐,干脆就连你一起抓上去治罪!”说毕转身将他拉至一间杂货铺,买了根绳子,顿时便将他捆绑得结结实实。
少年牵着绳子一头,把那后生生拉活扯好不容易拖上华山,直闯进大殿,一脚踢开大门冲进去道:“叫你家掌门出来见我!”众弟子一听,急忙奔往□□,将事情报与掌门萧雨剑。
萧雨剑此时正在后园浇花,忽闻来报慌忙匆匆赶至大殿之上,只见自己的女儿竟被一名少年人五花大绑拖至殿中,心中不由惊奇万分,急忙对那少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来我华山捣乱?”少年狠盯着他,将手中绳子一拉,顿时把那后生拉至身前来,一脚踢翻在地,大声道:“晚辈是碧寒宫大弟子沈冰云,半月前华山有个叫萧灵的人竟然因为几句口角之争便将我师弟殷红飞放在树上吊了三天,幸亏有人及时发现将他救了下来,要不然早就饿死在了林中。晚辈素问萧掌门仁义敦厚,绝不做徇私护短之事,今日特地前来,希望萧掌门将那人交出来,让我带回碧寒宫治罪!”萧雨剑闻言顿时一惊,低声道:“竟然有这种事?”他转眼瞧了瞧那后生,只见他此时正坐于地上,搭拉着脑袋,将脸扭向一边,不敢看自己。萧雨剑顿时一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头对沈冰云道:“这件事确实是小女的不对,但是华山派的人自当由华山掌门来责罚,用不着你碧寒宫来多管闲事!”沈冰云顿时一怒,道:“姓萧的!我敬你是一派之长,给你留点面子才叫你声萧掌门。今天你不把萧灵那臭丫头连同这臭小子一起当着我的面重责的话,休想我会同你善罢干休!”站于大殿上的华山众弟子忽听他这番言语顿时都不由大怒起来,纷纷拔出剑对萧雨剑道:“师父,这人简直欺人太甚,请让弟子同他一决胜负!”沈冰云一听,竟不由发出声冷笑,双眼仍直直的将他盯住。萧雨剑急忙阻住众人道:“不要过去!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沈冰云笑了笑,道:“姓萧的,算你识相,我劝你还是快点把人交出来,免得我们两边伤了和气。”话音刚落,萧雨剑身后竟闪出一名女子,怒睁着双眼,斜拿着双剑,大声道:“你碧寒宫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就让本姑娘来见识见识!”沈冰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问:“你是不是叫做萧灵?”女子将剑一挥,大声道:“我是她师姐杨思月。”沈冰云顿时将眼光移向一边,冷冷的道:“除了萧灵,其他闲杂人等一律给我滚开!”杨思月一听,双颊顿时胀得通红,奋身执剑一下便朝他刺了过去,沈冰云背起双手,一脚踢中她手腕,将她手中之剑踢飞,再复一脚踢到她脸上,一下将她踢飞到柱上,“嗵”一声跌倒在地。
那坐在地上的后生见杨思月竟被沈冰云一脚踢开,心中不由一怒,一下站起身来朝他大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吊的,茶也是我泼的!你要把我抓回去便尽管抓好了,不要碰我其他师兄弟一根毫毛!”沈冰云楞了楞,伸手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慢慢道:“搞了半天原来你就是萧灵啊!正好,我要你爹当着众人的面将你重责一顿,再亲自把你带回碧寒宫交给我师弟出气。”萧雨剑一听,只气得满脸通红,厉声大喝一声:“沈冰云!别以为你碧寒宫武艺高深莫测便可在江湖中称王称霸,肆意妄为!老夫不才,竟生了这样一个不肖的女儿,闯下这种祸事出来。也罢!老夫今天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碧寒宫大弟子的功力!”沈冰云冷哼一声,过了半晌才慢慢道:“萧掌门,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人老眼花可不要将腰闪了,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我沈冰云欺负你一个老人家。”萧雨剑的脸顿时一下胀成了猪肝色,他拼命压下怒气,颤抖着声音道:“老夫人老可手上的功夫不老,你有胆子的话便尽管过来试一试!”话音刚落,沈冰云将眼一瞪,飞身一掌便朝他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