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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二十九章 华丽蛊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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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在疾的身后,为他绘上一片剪影,俊瘦高佻,兀自成霜,五官用面具的遮掩与阴影的角度恰如其分,更为模糊不清,幻不若凡人,更似残酷修罗。而手中舞动的长剑,剑气锐利、威力令人震慑。
片刻间,疾周遭紫光四溢,近身者血溅当场,周围点点滴滴,由彼至此。
生平第一次见到电视小说中才能目睹的画面,神乎奇迹的剑术,我呆若石鸡木猴,听薄如蝉翼的剑身利落清脆地穿透骨肉皮肤的声音,辗转重复,良久后,便失了感官,渐渐麻木。
我终于明白说书老头狠绝冷笑的含义——越阳楼外源源不断充入新的蓝黑大军,一波又一波,呐喊厮杀音不断,原来他们早有埋伏。
再看说书人,他一直双手揽胸,面色不变,仿若底下倒下的仅仅是蝼蚁那般,无须怜悯,更无须为此有丝毫情绪波动。这,就是作为指挥者应有的沉着冷静么?
我突然对曾经向往的刺激事情产生了厌恶,生灵涂炭还能快乐起来的人,如若不是变态定然就是抱着必死决心的了。
忽然,我眼见一名突然入战局的蓝袍男子,竟未着袜履,流苏轻摆,比女人看起来更为阴柔,小小地踩着花瓣与池塘水,款款轻点,长而结实的腿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后站在楼中央不动了,他拈起帕子,甚为□□地笑出声来,那样子媚不媚,阳不阳的。
顿时,我瞠目结舌,兀自暗叹一句,“我靠,东方不败啊!”
这个“东方不败”貌似还是有些本事的,翻飞进来时卷入的飞花残叶均被割裂成了碎片,仿佛被利刃细细裁过一般。疾身上的紫衫袖也忽然间掉下一块,除了能看见手臂的皮肤外,有淡淡的血丝慢慢渗了出来,一条条的,远观不清,只有红艳方显扎眼。
“掌灯!”疾冷冷掷了句,阿里老伯和我急急找起火源,天色虽未全暗,但已有些视线未明了。我七手八脚把从旁桌捞来的灯烛慌忙点燃,火折子将其余的火源也点上,烛火摇曳,在白墙上数道影子,尤使“东方不败”分外妖冶,他得意地阴侧柔媚地笑,笑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才看清楚越阳楼里的状况,烛光所到之处布满了极细的丝,像蜘蛛网那样密密笼罩空间,危险地闪着寒光。
要不是掌了灯,现下绝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不知道哪个年轻人鲁莽地欲冲上去扑杀“东方不败”,刚跑出没几步,他的头就毫无预兆地从肩膀上飞了出去,轻易地离开了身体,轻易得就好像从肩膀上掸落一根杂草那样。而这个人似乎没感觉般继续往前跑了几步才轰然倒下,顺着地板横横地喷出奇高的血液,骨碌骨碌,死亡地声音扼住了当场所有人,连铁铮铮的壮汉也为之动容。
更惘若那些平凡老百姓,早吓得尿了裤子,时不时发出绝望地狂叫,疯一样地朝四面八方奔跑,也许是失控了,也许是失去求生的意识,他们像一个个没了方向的野兽般手舞足蹈的狂逃。
“东方不败”小指微动,那些逃窜人的脑袋齐刷刷滚落,鲜血喷洒在冷光冰寒的蜘蛛丝上,作呕的味道漫溢开来。
我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被阿里老伯拍了拍了手,安慰道,“莫怕莫怕。”
此时,疾不急不缓地收剑入鞘,平静无波的眸中对了一丝鄙夷,他笑,笑得我比之前更恐惧,总觉得那抹笑容里凝了许多杀意,压抑着,即要蓄势待发了。
邪风起,春夜怎么可能寒冷成如此地步。
“疾啊,你已把‘怨天’都收起来了,可是要附手称臣了……”说书老头的话还未能说完,表情开始惊恐,他应也是被眼前异象骇到了。
霎那间,土地开始松动下沉,接着天色快速暗了下来,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反倒这时候,都没了话语,恐惧的,别有用心的,都未曾,只怕谁先出了声,谁就被扼断喉咙。
骤然变幻莫测,印入眼帘,明明是三月春分时节,而这里前后数秒便换了一个世界。
白雪皑皑,梅花惊心地绽放在枝头,兀自秀丽。身旁依旧站立着阿里老伯,原本在哪个地方的人依然在那个点,位置未变,情景全被偷天换日了。
疾又笑,紫白相间衫子倚在梅树旁,他说,“郡主,这出戏就要开场了。”
我愣愣听进耳里,也被这无心理准备的改变而冲击了,一时没做什么反应。其他人亦是。说书人与“东方不败”显得镇定了些,我从他们微微有些发颤的手看出了紧张,殊死之战,绝不会因为突冷的幻象。
幻象,只是幻象么?
居然有人可以制造出这样庞大的幻境,可以让所有人的意识随着疾的挥袖之间就而改变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忆起上回在皇宫能够擒住他一回,还真是跨出了危险的一步呢。联想起此事,我难免有些冷汗。
我再屏息看疾,他的手臂处的伤似乎很深,血一直没有停止流淌。而他依旧胜券在握的勾起唇边的笑,越是危机时,嘴角的弧度越为高昂。
在场众人表情各异,各怀心思。
连同栖息在河畔边的白鹤收起高傲的姿态,即便是幻觉制造出来的动物都察觉到了一场灾难将要来临,仓皇逃离。
我手心泛起细密的汗水。
疾从袖里抽出一支银笛,放在嘴边吹起了一种闻所未闻的奇特音乐,这笛声似风摇叶梢,似春风扶柳,百花齐放,似野兽低吟,似雀鸟浅唱,叮咚妖娆整个如夜如日的幻境上空,水中下弦月亮晃,天空湛蓝挂日。
谁也不知下面会发生什么,在场众人静静皱眉握拳,随时准备反扑。
不一会,周围起了“悉悉梭梭”的微小声音,接着,那个节奏越来越大,像狂猛来袭的巨浪。
定睛一看,天哪,竟是成千上万的五彩虫子以极其快的速度由四面向中间包围,无论蓝黑军士还是紫渊宫教众纷纷往内圈走,不想沾染了这些不友善的奇物。虫子,竟有嗜人的贪念眼神。
可奈何虫子上得陆地,下得水岭,不管躲藏在都是无什么效果的。
有些人稍慢了几步就被这些异虫紧紧裹住,掩埋在若干虫身之下,之前还能见到挣扎地斩虫,愤怒的咆哮,待了没多几秒,更多的它们“喈喈”地怪叫着蜂拥上去。然后就看见这些彩色的怪物潜进人的皮肉里,剧烈地爬动,肆无忌惮地将活生生的人啃噬的只剩皮囊。
它们似乎是有灵性的,只攻击黑蓝军队那群人,对于紫渊宫的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兴趣。
疾的笛声,时快时慢,时承时转,忽高忽低,我见笛身也有细密的汗与红艳血花斑斑。五色彩虫似嗅到了主人的血液,更加疯狂,像没有视力般冲向溃散的人群,用尖锐的触角硬生生撕咬。
无辜百姓和紫渊教众得救了,可这里却变成了人间炼狱。
疾,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大部分敌军都被怪虫食尽,徒剩下衣冠碎片。
“东方不败”与说书人也再也使不得坏,当疾睁眼吹出最后一声尖啸时,所有的五彩虫放弃原先的目标,像雨点一样向着两人俯冲,湖中卷起千层波浪,旋涡黑洞般叫嚣。他们两人知道毒物厉害,使轻功避闪,退至水边,再无退路,殷红诡异的颜色将两岸一切照耀的通红血腥,梅花瞬间扑秫开了苞朵。
人的血,竟能喂养幻境。
疾握笛,换成了轻快的乐声,很快地,那些恐怖之虫结成了彩色的茧,不一会一切安静了,茧子里有彩色的东西在慢腾腾蠕动,随后,停摆。疾一拍手,五彩的蝴蝶破茧而出,呼啦一下就飞了起来,无数只彩色蝴蝶飞向湛蓝的天空,伴随着梅花落红悄悄落。
越阳楼,重新归于视野,幻象解除,而那一地的鲜血与软趴趴落在地上的衣衫在提醒人们,有些生灵是真的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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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如勾,数盏烛光摇曳着夜色。
疾在夜色中退于丈外的地方,眼神犀利,嘴角淌血,紫衣上鲜血点点,触目惊心,黑暗如巨大的披风给这个胜利的男人冷漠围住,我见他再次垂眉,淡漠笑,嘴角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英俊的轮廓散发着一种透明的光彩。
连场厮杀已经失去了喧闹和恐怖,偌大的空旷里我只看他一人
他的剑——怨天,重新握在手里,染血的银笛也不见了踪影,要不是当时亲眼目睹,我一定以为那都是骗小孩子的。他的剑始终保持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从开始走进越阳楼直至现在,一样如此。剑的华亮如雪,让疾像是站在了一个很高很不胜寒的地方接受着所有人的膜拜。
忽然,众人如梦初醒,雷动的呼声响起,紫渊教众喊,“宫主……”,男的、女的、年老的、幼嫩的声什么都有,饱含了他们的崇拜和……恐惧。他抬眉不看我,仿若极其陌生般,对众人点点头。
我撇过脸,心想,谁希罕看你。
与他侧目,沉默不语。突见他眼光落早很远的地方,像是见到了什么可笑的人物,唇边扬起嘲讽。
远处传来扭捏地娇斥,似乎有很多怨恨掩埋其中,可那矫揉造作的声实在叫我无法忍受,“疾,我席月定将报今日之仇!”
似乎是“东方不败”那变态的呼喊,想起他大脚丫子还学女子轻移莲步,夸张地搓搓手臂立即起来的鸡皮疙瘩,“东方不败”,我看是“变性失败”吧。
不过那厮的蜘蛛丝的确太恐怖了,下回再来捉我,若没了疾的救命,估计我就得直接成肉条了。想着,我极没骨气的用正好在想事情以至于挤眉弄眼的表情对着疾——采花大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睛瞪得大大的,尽量作出崇敬的姿态,心中呐喊,恩人啊,你可不能丢下我。
“恩人”似是瞧清楚我谄媚的样子,嗤了声,那笑绝对是嘲讽,绝对是!我恨恨地捏紧拳头,底气不足地跟在疾后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夜,就回马车了休息了,他也吩咐属下几句后失去踪影。
临行前,他壮似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郡主,等我回来,一,亲,芳,泽……呵。”我像受惊的兔子般倏地窜了老远,防备地看着这个虽蒙着面具,但粗粗望去至少还人模狗样的的男子,手指微微发颤地指着他,噎了半天的,“变……变……”直至他转身才好不容易地说出下个字,“变……态……”
他敛起之前的神色,头也不回地离去。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冷酷,哪个才是真实的疾呢?还是他还有更为复杂的秘密?!
明明那一眼,无情凌厉,嘴里却万般含意。
第二日,疾果然不在队伍中,马车徐徐向神秘的紫渊宫行进。
我没有去问清方向,反正也不识得路,最重要的是,若我真要逃,问了只会打草惊蛇。默默记下一些标志性建筑,撩帘远眺,一日无事。
再次途径越阳楼时,酒肆之中,惊堂木仍然响起,华彩声声;阁楼之上,觥觞交错。
昨夜血腥,谁信手就湮灭了一切?
“郡主丫头,请随老头下车,紫渊宫到了。”
马车毫无预兆地“刹车”,我的脑袋完全依了作用力,死磕在木头上,捂着伤处,怨怼地下了车。
未见其地,先闻其声。
隐隐传来呜呜笛声,乐调婉转,曲声迷离,仿佛要把个中的蓄涵倾泄在山涧林中。虽对音律一知半解,但我好歹也是个女人嘛,敏感地感觉到曲中奇妙和起了丝丝杂七杂八的断想。
难道是疾那变态掳来良家妇女每日以蜡烛、鞭子等伺候,所以才会有如此压抑的笛音哭诉?我为自己天马行空的幻想咽了咽口水,怎么就不可以想些好的?
我边暗骂自己龌龊的思想边环视周围环境。谁道邪教就要建在暗无天日的奇怪地方了,紫渊宫还真是站得□□,低调得跟一破庙似的,我就说嘛,紫渊宫一定是丐帮的祖师。
走进破庙一看,似乎是荒废多久的宅子,戏剧化的,半不郎当悬在门口的横匾摇摇欲坠,“驿站”两个字很会找时机地疾速落地,差一点我的头又该遭殃,快步躲过,吃了一嘴的灰,正巧听见阿里老伯在身旁低低地说,“不吉不吉啊……”
黄弩风踏起的尘灰害我咳了半天,脏地儿啊,也不知道打扫一下,泛起的灰尘能把人活活呛死。
绕前院而出,门槛设地挺高,需要撩起衣摆大步才能跨过,“为何驿站的槛比官家的门槛还要高出许多?”我好奇地问起,腿也不闲着。
“呵呵……郡主丫头,驿站的门槛高啊,是因为,怕死去的人心有不甘跑出去害人,设了高槛,他们就不得其出了。”阿里老伯笑眯眯地捻须答,听得我一哆嗦,别跟说鬼故事似的啊,这……这真的是一教之所么?
我们一行人进了□□院子,阴风阵阵,一片萧条景色。宽敞异常的院落里就摆放了数座无名姓的棺木,一地白色纸钱,有些沾了露水,脏兮兮地粘了一处。颇不舒服地咬咬唇,瞪着紫渊宫众人,丫玩我呢?
大力士黄弩风步步生风,有点虎头虎脑地直直走向左起第二座棺木,双手发力,用劲一推,那棺木板应声打开,他立于一旁,大有等人先行的意思。
我再次快速眨巴眼睛,惊讶不已,紫渊宫在棺材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