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之歌 (工和、女装)》白梨薇

1、第 1 章

　　当我同你做游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是谁。我不懂得羞怯和惧怕，我的生活是热闹的。
　　清晨你就来把我唤醒，像我自己的伙伴一样，带着我跑过林野。
　　那些日子，我从来不想了解你对我唱的歌的意义。我只随声附和，我的心应节跳舞。
　　现在，游戏的时光已过，这突然来到我眼前的情景是什么呢？世界底下眼来看你的双脚，和他的肃静的众星一同敬畏的站着。
　　——————泰戈尔《吉檀迦利》

　　那年夏天，阳光像一束束扎好的百合安然的穿插在六月的光阴里，蓊郁苍翠的梧桐悄悄地隐藏了一地的剪影，空气中似乎还酝酿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夹杂着水果般的甜饴。

　　十岁的童心仿佛玻璃般的夏天，清净澄澈，折射光线的明媚，一旦轻轻触碰便发出清凉悦耳的声音，如玉珠落盘，清脆干净。于是，墙外那若隐若现的玩耍的嬉笑声便对墙内孤单一人的小小斋藤造成了极大的诱惑。

　　小孩子是群居动物，再好的宝贝一个人玩儿不起劲儿，而小伙伴们一起，纵使泥土也变得趣味横生。后院的围墙上爬满碧绿的爬山虎，墙并不是很高，但对小小的斋藤而言仍是需要仰望的高度。那爬山虎倚风摇曳，像在召唤一个神隐。

　　一墙之隔的笑声依旧断断续续的飘来，刺激得斋藤不得不作出最后一个决定——爬树。暂时抛开家教灌输的礼仪修养，斋藤充分发挥小孩子的天性，几番攀爬便踩在了一颗梧桐的枝桠上，挪了挪位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定不会有掉下的危险时，这才小心翼翼地掰开眼前的树叶，将好奇的小脑袋向前伸去。

　　一个穿着蕾丝花边褶皱裙的小女孩和一群男孩子。女孩子背对着他。

　　这时，一个男孩发现了躲藏在树叶后的斋藤，并大声暴露了他的存在，“那边还有一个！”

　　于是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他，包括那个蕾丝女孩。

　　斋藤有一瞬间的窒息——

　　很多年后，当斋藤回想起那一刻，依旧忍俊不禁，自己明明是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位置，可当那个女孩回首望向他时，他还是一个不稳，心脏突然漏掉了一拍，斋藤明白那种感觉叫心动。

　　结果，他很不争气地狠狠摔了下去，以一种青蛙着陆的姿势与大地亲密接触，引来男孩子们一阵笑声回荡。

　　良好的家教修养让斋藤在脸色微窘之后依旧从容地起身，拍拍尘土，正色道：“你们好，我叫斋藤工。今年暑假因为生了一点病，被父亲送到这里来修养，不过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好哇好哇，正好我们还差一个人,”男孩子们起哄道，“我们在扮宫廷哦,我们有国王、侍卫、大臣、魔法师、占星师，还有……女神殿下！”

　　女孩子被男孩子们众星拱月般拥簇在中央，清逸秀丽的脸庞，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微长的发丝服帖乖顺地勾勒出姣好的脸型，清亮圆润的瞳孔像镶在王冠上的玛瑙，又似托盘中的青碧琉璃。不知是不是阳光灼眼的原因，斋藤感觉她有一种日月宠耀的光芒，眉宇之间，笑傲寰宇。

　　原来她是女神……

　　斋藤怔怔地看着她，然后问道：“不是还差一个人吗？我演什么角色？”
　　女孩优雅地走向斋藤，静静地看着他，倏地，眼中闪过一抹自信、清傲的色彩，眉宇间赫然舞过一丝英潇剑气，将手伸到斋藤面前，流畅而优雅。

　　“你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吗？”

　　几乎是立刻的，斋藤牵起她白皙的小手，单膝跪下，用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白玉般的手背。一切进行的那么自然流畅，举手投足间，端庄而优雅。

　　“发誓为您效忠。”

　　“相叶、相叶！！”
　　“来了！”相叶打开门，看到因病调养而好久不见的邻家男孩，“斋藤？你回来了？”
　　“嗯。相叶，你看看这个——”说完将手一摊。
　　一个别致漂亮的剑型银制胸针。顶级的纯手工制作，精细到剑柄底端，繁琐的中世纪雕花清晰可见。银白的剑身泛着白金的光芒，清冷的色泽兼具柔和的线条，似一个冷静强大的骑士又像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
　　“这是……？”
　　“是我的女神赐予我的勋章。”自豪的脸上绽放着光彩，发亮的眼镜透露出斋藤满心的激动与欢喜。
　　“女神？”
　　“没错，今天……我遇见了我的女神，她封我为她唯一的骑士……”

　　又是一年樱花漫。
　　温暖湿润的海风飞过湛蓝的太平洋，穿越繁华的城市，溜进宁静的校园，扬起漫天的樱花，扑上树下小憩之人的眉宇。

　　午后小眠果然是令人眷恋的，尤其是在如此舒适的环境之下，小睡过后，斋藤努力想醒来。由于双眼不太适应突然的日光，便下意识伸出右手遮住眼帘。恍惚之间，他似乎穿过指尖空隙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美颜。

　　是谁？

　　再次睁开双眼，却发现空无一人。眼前是熟悉的樱花繁盛的校园，粉樱初绽，片片扑人额心，伸手接住一片粉瓣，仿佛心情也开始泛蓝，想起刚刚转瞬即逝的笑容，不由得在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

　　回忆起十年前那场不经意的邂逅，就像做了场梦，梦中他像个傻瓜一样从树上摔了下来，一生中唯一一件糗事被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看了个彻底。为了弥补自己损失的形象，之后自是竭尽全力表现得优雅得体、端庄自如。令自己满意的是，确实再无闪失。小女神将她漂亮的剑型胸针别到自己胸前，说：“赐予你骑士的称号”。然后他们开始游戏，表演的是一个神话故事，名为《缪斯山上的骑士之歌》。

　　末了她还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去过上帝的后花园吗？”几年后斋藤才知道，在日本的确有这样一个地方。那是一所私立戏剧学院，高质量的教学水平每年向日本影视界、娱乐圈输送大量实力派戏剧人才，每个领域都面面俱到，成为明日之星的高产地，被称为“上帝的后花园”，而这所贵族院校的名字叫做“缪斯学园”①。当斋藤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微微的笑了。他似乎看到童年印象中那稚气未脱的小女神出落得高贵迷人、气质出尘的样子。于是，他便来到这里寻找他的女神了。

　　只是斋藤没想到，那个从小玩到大、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邻家男孩相叶弘树也进了这所学园，不过中途一次小车祸让他过了一段拄拐杖的日子，这恐怕是那时专习舞蹈的他最低落的日子了。那时自己正在筹备一场话剧，陪他的时间也很少，不过幸运的是，同级里另一个十分优秀的男生一直照顾他。现在可爱的小弘树又恢复往日的生机活力了。

　　对了，今天小弘树让自己等他来着。

　　“工桑——工桑——”远远的，斋藤看到相叶向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那个一直对相叶很贴心的人，这个人斋藤当然认识，他就是陪相叶度过低谷的人，叫城田优，是D-boys的成员之一。D-boys是校园里有名的偶像团体，刚一组建便因接广告而迅速走红。这个城田优虽然是第二批进入D-boys的成员，但英俊的混血相貌和天生的领导气质让他很快在D-boys中活跃起来。说实话，斋藤还是很感谢城田，在小树最低落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扶了他一把，并像支柱一般默默守在他身边，让他不再孤单，不再独自隐忍作痛。斋藤有时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到一点点“危机”，这个半路闯入的男人正在相叶心中一点点取代自己这个从小长大的童年玩伴。

　　“工桑，不好意思久等了。”小树满面红光的跑了过来。

　　“不会，我也才小憩一会儿。”语罢便对城田点点头，对方也很有礼貌的颔首而笑。

　　“刚刚好像看到加藤学长了哦，你看到他了吗？”相叶问道。

　　“加藤……？”有点耳熟。

　　“加藤和树啊，‘上帝宠爱的女神’呢，加藤学长即使穿女装也是显得英气逼人，霸气十足呢……呃，这话有点奇怪，总之就是很厉害。我刚刚好像看到他朝这边来了。”相叶显得有点激动，斋藤可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城田四周温度的下降，看来日后城田指不定要和加藤扛上了，比个谁高谁低只为独占某棵小树苗的眼球。

　　“不，我没有看到你说的加藤和树。”

　　“哦，这样啊……呐，工桑，”相叶小心翼翼的凑到斋藤耳边，耳鬓厮磨“那个……别忘了啊……”语罢，脸上沾了些微的红润，仅仅是些微，转瞬即逝。

　　“不会，舞会结束我在大门口等你。”同样的轻言轻语，斋藤很配合相叶的心思，也明白这恰到好处的暧昧让已经刚将过温的某人脸也黑了大半。

　　“好^_^那我们走吧，舞会要开始了，加藤学长的女装可是今天的重头戏哦……”

　　富丽堂皇的舞蹈大厅，舞会已然开始。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巨大精美的枝形水晶吊灯高高悬在空中，华彩斑斓。“Angle光环乐队”奏出清澈柔和的音乐，如天鹅滑水般流畅，如鸟鸣空山般悠扬。这里所有人都天生丽质，拥有较好的容貌，具有独当一面的魅力。这是无可厚非的，他们都是日本未来最耀眼的星辰。这里似流光溢彩的银河，群聚着将要主宰日本影视音坛的众星，释放者他们锐不可当的光芒。

　　斋藤轻靠在餐桌边，优雅的用食指和中指端起一只高脚酒杯，里面淡蓝色的液体安静的躺着，没有丝毫的波澜，体现出主人沉稳端庄的举止。纵使也会有带着明显邀请意味的眼神在斋藤身上流连，但斋藤总是带着温婉的笑容微微欠身以示歉意，那些美丽的小姐受到足够的尊敬也不会感到不快或失了颜面，都能安然转身。不是斋藤不想跳舞，是他在等，等那个人出现的一瞬，等他一秒的相遇弥补十年的相隔，他分毫不想错过……

　　突然，大厅里一片黑暗，所有的灯都熄灭。在夹杂着少数女性的惊讶声中，聚光灯“啪”一声照到大厅前台阶上出现的女司仪。她面罩黑纱，头上也包着黑布，一身黑绸宽松的裹身，绮丽而神秘，司仪身边有一张装饰性的桌子，桌上的桌布是一块相当大的白色丝帛，划着顺畅的线条从四角垂下，又在地面上褶皱起伏，桌布与女司仪的黑袍，大板块的黑白对比形成别样的视觉冲击，而桌上纤巧花瓶中那一枝蔷薇，则为其增添一抹妖媚鬼魅的殷红。

　　“欢迎各位同学来参加这次的舞会，”女司仪清亮柔和的声线款款而来，“舞会的主角加藤和树马上要出现了，不过在出现前要跟大家玩儿个游戏。”

　　“什么游戏？”下面开始小小的骚动。

　　虽然看不到脸，可同样能感觉到女司仪明显的笑意。“大家稍安勿躁，马上会有很多加藤的替身出现，当然，真正的加藤也在里面，就要让大家猜了，第一个猜中的人有奖励哦~~~”

　　“什么奖励？？”下面似乎很感兴趣。

　　“奖励就是——今夜成为女装加藤唯一舞伴的权利！”

　　“啊————！！”着一阵惊呼声中有激动也有惋惜，毕竟这“唯一”二字的诱惑与限制都太大了，如果不是自己猜中，那连跳一支舞的机会都没了。

　　原来如此，很有意思……

　　斋藤将手中的酒杯触到唇边，泛起一抹笑，杯中幽蓝色的液体荡出纸醉金迷的色彩。

　　“猜的机会只有一次哦~~~~请大家注意镁光灯的焦点——”

　　“啪”“啪”“啪”……

　　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模特都出现了，二楼石柱边，空中花篮里，楼梯拐角处，舞台幕布边……少说有二十来个呢，每个模特服装不同，固定的动作不同，距离大家的远近也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用衣领、围巾或帽子、假发将脸遮了个大半，而每个固定的动作从某个特定的角度看都有几分像加藤，只是不知那个是真，直叫人感到迷惑。

　　现场大家都开始小声的议论，却没有人感真正的喊出来，毕竟牺牲自己宝贵的一次机会去帮别人增加猜中的几率这种事谁也不想做，只是，光等着也不是事儿，所以慢慢还是有人大胆开始猜了。

　　“二楼画框旁边的！”“青花瓷旁边的！”……

　　可惜都不是，大概指出了十来个替身后，猜测的声音渐渐少了，哎，要是能近身看就好了……

　　相叶在下面也起了好玩儿的心思，眨着天真烂漫的眼睛，问着城田：“我觉得穿唐装的那个很像呢，而且他离我们那么远，又藏得那么隐蔽，八成是他哦？”城田宠溺的笑笑，“那可不一定。”

　　正巧立马有人叫道：“二楼穿唐装的！”

　　结果那人身上的灯光马上熄灭，看来也不是。“哎……”相叶叹气道，“这可真要命，到底是哪个嘛~~~~~呐，工桑，你知道吗？咦？工桑？？”

　　相叶吃惊的看着斋藤迈着稳沉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台，然后他对众人宣布：“我知道真正的加藤。”

　　“是哪个？”“快说啊！”“是啊，快告诉我们吧！”

　　“本尊就是……”斋藤转身，猛然抓住了司仪的手！

　　“你。”

　　霎时全场光亮！
　　“真的耶……”“没想到啊！”“是司仪！”……

　　司仪很镇定地凝视着他，而话筒中却传来一阵惊讶的叫声“啊————！”显然对有人发现本尊这件事十分惊诧和难以置信。

　　“呵，这心虚的女声便是证据之一，”斋藤眼中影烁着自信的光，“你其实一直没有出声，所有的声音都是刚刚那个女声在语音室里给你配的音吧？”

　　“没错，我就是。”雌性的声线第一次响彻在大厅内，撩拨人心。

　　“可是你该不会为了刚才那一声惊叫而冒险上台吧，如果没有那一声，你不就没戏了吗？”

　　“当然不止，”斋藤笑道，“最重要的是你只是司仪，为什么不退场而和所有替身一样也被灯光照着？因为你不能退，你就是今天的主角，如果你退出，现场就没有本尊了，就是你不遵守游戏规则。另外，你虽然用纱布遮住了脸，但是嘴在动纱布必有动，可是纱布的振动与你发出的声音明显不符，甚至有时你面部根本没动而你却在发声，这就说明有人给你配音，而你们配合的并不默契。以上的理由不知道够不够充分？”
　　然后，加藤笑了，笑得媚瞳流转，蔷薇失坠，最纯净得山泉都忘记了清澈的颜色，加藤欲要抬手扯下面罩却被斋藤拉住了手，他说：“我来。”
　　我来。让我亲自揭下你的面罩，我的女神，让我看看十年里你变成怎样的惊才绝艳，怎样的追星揽月。
　　然而刹那间，他看到加藤惊愕的眼神，是的，在他迅速扯下加藤的面罩前他并不知道它是与服装连在一起的，眼看黑袍与面罩就要飞离就加藤的身躯，罅隙间斋藤似乎看到加藤紧身的白色内衣。失手撤掉的来不及回拉，斋藤眼疾手快抓起身边大的夸张的白色桌布，一个转身将它披在了加藤的身上，并迅速裹好，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又结束得那么迅敏，令人根本无从判断发生了什么就发现加藤由一袭黑装换成了一身白色的绸缎，只依稀记得有白衣联袂、舞袖翻飞的飘逸身影，款款错落。
　　加藤怔住了，他没想到眼前人的身手那么敏捷，让他瞬间“遇难”，又瞬间获救，一时间还真有点像被“救美”后的公主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来，脸上红润扑扑的。斋藤看着他，以一个绅士的风度将原本放桌上的蔷薇放到他的面前，美人蔷薇，香酥暖怀，想来是夺人魂魄的艳剑。

　　“我尊贵的女神殿下，您的骑士来接您了。”
　　然后？然后当然是斋藤荣获与加藤共舞的特权，一时间，羡煞旁人，只记得，天人合璧，壁人双翼，流光黯淡，山川失色。

　　“呐，工桑，你好厉害啊！还有……”一路上，相叶不停地说着，快乐陶醉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断他，斋藤看看时间，天色已晚，旁边不肯出现的人也是时候让他出来了。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巷口蹿出！
　　说时迟那时快，斋藤一个闪身扑到了相叶！②
　　“你没事吧？”
　　“呼……我没事……”
　　于是，对视中……
　　但是他们同时也没有忽略刚刚迅速蹿出的另一个人——城田，正一脸痛苦而纠结地望着他们。
　　“看来有人来接你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见，小弘树。”斋藤起身，从容的拍拍身上的尘土。
　　“（小声）谢谢你，工桑，再见。”

　　湖边。
　　满满的星斗映照盈盈的水面。
　　夜的魅惑萦绕着湖泊的深沉，璀璨的繁星影烁着清澈皓洁的月光，点点缀缀，铺在静谧的粼粼波光中，是夜空宠溺了湖光，还是波心贪恋了清辉，恍惚的醉令人看不清真实，只为你迷人的美。
　　“我是不是看到了误入凡间的女神？还是你是不能回归的天女在寻找羽翼？”斋藤看着眼前的美景和美人，安心的笑着，俊美的容颜在潋滟的波光中更显俊朗不凡恍若天人出尘，迷人的魅力撩动心弦。
　　他缓缓走向湖边正在等他的佳人。
　　加藤回头望向他，说：“帮助某个可爱的小朋友寻找幸福去了？”斋藤愣了一下，说道：“不错，帮小朋友身边的笨蛋看清自己的心情，从此对他不离不弃，而不是远远地徘徊。怎么，加藤君跟踪？”
　　加藤挑了挑高眉，道：“少臭美，我和你们有后半截的同路，看到你们我就转弯走了。”
　　“加藤君难道不怕我红杏别院？还是说加藤君……”
　　“后者！”加藤旁人的眼睛也高高的挑着，“我只是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罢了。”
　　“那是必然。”
　　好像一时间没了话题，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加藤首先打破了这种凝固，“还记得小时候的相遇吗？”
　　“当然，加藤君可是用美人计耍的我团团转，让我以为你是女孩子痴痴等了十年啊……”
　　“胡说！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是装的了，你今天见到我是男的可是一点吃惊都没有。”
　　斋藤笑了笑，迷人的侧脸看的加藤移不开眼，“那加藤君呢，为什么爱穿女装？难道是从小以来的嗜好？”
　　“那次是因为只有我的脸穿上那套衣服不会很奇怪，我才勉强穿的，至于以后……当然是因为能让我想起某个从树上掉下来的笨蛋。”加藤瞥了瞥身边偷笑的人。
　　他必须承认，当时加藤抬起头，觉得眼睛都被灼伤了，他看到那个清秀的男孩儿小心翼翼的攀在树上，阳光的颗粒在他肩头跳跃，恍若他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他以为那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守护他的天使。
　　“噗……我是被加藤君的美丽惊艳到了啊！”斋藤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偷偷瞄到加藤憋得纠结的脸，才缓缓止住了笑声，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加藤。
　　“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加藤君和那些孩子们要演那样的童话。”
　　他记得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骑士本只属于女神一人，只为她而战，而女神守护的确实整个国家。当战争袭来，骑士为了女神的守护的国家毅然踏上浴血的战场，惨烈的战况让女神在神殿中耗尽了言灵的力量。后来，她所有的祈祷与期盼终于实现，战争结束了，而她的骑士也永远在沙场上沉眠。最后女神消失了，她唯一留给世界的是她的眼泪，在千百年后变成化石，成为天上的繁星，依旧守候着这片土地。谁也不会知道，她于漫长的凝视中终于找到她的幸福，终于明白她的爱并不孤单。她的骑士不曾离开她的身边，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他只是在那场战争中与大地融为一体，用漫长的时间塑造大地的容貌，用起伏的山脉作为文字，缓缓向她诉说千百年前他不曾出口的爱恋。
　　加藤怔了怔，他看向斋藤清澈而认真的眼神，过了会儿，才将眼神移向远方，不知是清冷的夜空还是水天交接的朦胧。
　　“那是我看过最悲凉的神话，我在看那篇之前习惯性地认为所有的结局都是以幸福的生活为终点，却不想是那样的悲剧，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破碎给人看③，可是留下的伤疤也最深，远比圆满要深刻，我不想忘了，可是……又不希望自己也演绎成那样的故事，我不希望自己的爱情残缺，你明白吗？我……”
　　“我明白，我的女神，您的骑士会帮您实现您的愿望。”
　　就像十年前一样，他依旧缓缓抬起他的手，在上面印下轻轻的一吻，却代表忠贞，代表永恒。
　　温柔的月光用柔情溢水的眼凝视着沉溺在爱中的人们，万物沉睡中有精灵的倩影，款款飘逸，嬉戏中打破一湖月光，荡碎一池星辰。他们欢笑着，祝福着，愿世间不再有纷争，不再有嘈杂，只有安宁的瞳光，暧昧的语调，香软的气息，以及火热的甜吻……
　　是谁说，最美的爱是忧伤，我们于时光的罅隙中遇见彼此，在彼此的心中刻下自己的名字，时光的流转挡不住思念的牵绊，相识后的相知是一地的景光，繁华落尽，流连忘返。
　　我会记得，你在我恬然的睡颜上落下的一吻，以及你喃喃的耳语：让我们与日月浮沉……

　　历史的桂冠镶嵌着熠熠生辉的湛蓝宝石
　　象征着蓝色的爱情海亲吻着古老的大地
　　帕拉蒂尼山上隐藏的残垣断壁似沧桑的老者
　　缓缓诉说着英雄时代那些美丽而动人的神话
　　悬崖下的幽谷把心思揉碎成百合铺满了山林
　　忧郁的花香饱尝思念飞过海洋飞过谁的脸庞
　　高贵的蔷薇长满了花圃心心念念呼吸阳光的温度
　　遗落的戒指依靠汉白瓷杯独自默默守候一个承诺
　　是谁在寂寥的平原用晦涩的语言刻下千年的誓言
　　是谁在寒冷的宫殿用百年的沉眠坚守永恒的爱恋
　　骑士在战火中涅槃，用生命铸造崇高的理想追求女神手中的自由与荣耀
　　却无法许下一个诺言
　　女神在神殿中等待，等待一个虔诚的身影以卑微的姿态献上他忠贞的吻
　　却不想等来冰冷的唇
　　万神庙的穹顶撒下温柔的月光，净化了血斑，仿佛救赎仿佛召唤
　　人世间的纷争铺上飞扬的尘土，淡化了悲伤，仿佛封存仿佛遗忘
　　世纪的轮回沧海桑田，璀璨的星辰似盈盈的泪光缓缓划过幸福的脸庞
　　古老的大陆挺拔苍峻，隆起的脊椎呈蜿蜒的姿态仿佛一种古老的文字
　　那书写在英雄时代，矢志不渝，未曾出口的，爱恋与告白

　　①类似立野真琴的校园设定《相会于缪斯学院》
　　②借用D-boys的某个剧的情节^_^
　　③鲁迅大大名言！大家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