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都市NO.2》范昀璇

3、三章

　　黎明刚现，天边就飘起鹅毛般的小雨。
　　街上行人偶尔出现，但很快便如这雨飘逝。耳边有钟发出有规律的摆动声，图书吧内偶有书被翻动的声音。
　　很平常，却也很不寻常。
　　这根本就没办法套话。
　　图书吧在上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存在，更别说书柜上摆放的一本本书——这对郑泛来说完全是新奇的事物。
　　在上都，有的只是精心编写的教科书，电子设施与电子书，笔和本子都是少有的事物。
　　好想看书，但要套话。但人这么少……
　　门一下被打开，伴随的是清脆的铃响——这是前几日郑泛为在第一时间内得知客人到来所准备的。
　　“别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偷懒。”林廷将收回来的黑伞放在吧内的一角。
　　林廷是个奇怪的家伙，虽然从小的时候就觉得了，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觉得更奇怪了，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和小时候的他比起感觉落差很大。或许是成长的缘故吧，又或许是，来到下都的他经历了一些事。
　　但不得不说的是，庆幸在下都遇到了熟识的他。
　　“我没有偷懒啊，我在整理书。”郑泛抽了本书下来。
　　“《史记》，司马迁著作。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吗？”
　　“给我几天时间我就知道了。”
　　“太慢了。这么慢的效率让我不堪问你做了多少正事。”林廷幽幽瞟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纯黑的眸子古井般的平静无痕，但郑泛却看到深处隐藏不及的不屑。
　　“我，我……图书馆里不允许高声喧哗，你要我怎么收集啊？”
　　“才这么几天就知道这里的规矩了？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去收集？”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暗藏讥讽的意味。
　　“收集收集，讲了半天你到底收集来做什么？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林廷打开书吧的门，撑起了伞，站在雨中。“也就是说你完全没弄懂眼前的情形？”
　　“什么情形？”
　　“直白的说，我是靠出卖情报为生，简称情报贩子。原本只在图书吧里收集就足以应付多数事，但看现在的情形也收集不了什么信息。在我出去这段时间你自己想办法也得给我问出消息来，别忘了你现在面临的状况。”
　　私逃上都，戴罪之身，寄人篱下……
　　这些我都清楚啊，可是……
　　无法说出辩驳的话，因为那是最客观的现实。
　　“那，你为什么会留我下来？”郑泛问。
　　走在雨中的身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这句话你问错了吧。从一开始要留下来的，不是你吗？”身影逐渐消失在雨中。
　　“你，又是为何要留下？”

　　黑暗，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从哪里才逃得脱这黑暗？从哪里才摆得脱这桎梏？
　　七号拐进了一个巷子，深巷中回荡着他凌乱的步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冬天干燥的空气如锯割裂着他的喉咙，他薄薄病号服下的皮肤早已冻伤的毫无知觉。
　　停下来，你逃不掉的，快停下来。
　　跑啊，趁现在还有力气，快去逃啊。
　　心中矛盾的思想冲击着他的精神，他脑袋阵阵发痛。此时此刻，去还是留，成为他最大的问题。
　　但他的步伐仍未停止。绝不能停止，心中的理性告诉他。
　　天女散花般，他如同花瓣散了出去——他撞了人，但被撞飞的只有他。
　　他匍匐着想要坐起来，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到此为止了吗？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狗似的趴在地上，感觉身边一阵风经过。
　　是被撞到的那个人吧！他眯起半只眼，看到那人黑衣黑伞，看到天际开始发亮，褶褶光辉投射在那个身影上——与其说光辉投射在身影上，此情此景，更像是那人在吸引着光辉。
　　就像是，天使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