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繁花与白色飞马》牧野洋洋

2、第一章 甜甜的夏天

　　第一章甜甜的夏天

　　凌毅非常温和，即使眼角肿了也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所谓的灰尘并不是灰尘，是泪痣……
　　疼……（陈皓轩：我错了QAQ。）
　　甜……（大蝴蝶）
　　于是在这个平淡无奇的夏天，陈皓轩与大蝴蝶一起，成为凌毅记忆里封存的鲜明片段。
　　而陈皓轩，也终于记住了这个眼角有泪痣的小男孩。
　　大众小伙伴凌毅终于有了名字，一喂百应的局面成了指名道姓的精准。
　　“凌毅，你站左边！”“凌毅快跑！”“凌毅快拦住那个胖胖！（五个胖胖回过头：咦，说我么？）”
　　陈皓轩问凌毅俩字怎么写时，凌毅歪着脑袋想了想，用手指写在泥地上，点，提，竖……额，错了，抹掉重来，点，提，横，竖……
　　“十笔画，凌，十六笔画，毅！”
　　“错了！”陈皓轩纠正道，“毅是十五画哒！”
　　“噢！”凌毅摸摸鼻子，留下五道黑乎乎的泥印子。
　　陈皓轩的爸妈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陈皓轩经常混在一群嘻嘻哈哈的孩子中，左手牵妈妈，右手牵爸爸，两腿悬空挂秋千。
　　孩子们被家长拎着走，挂着走，背着走，抱着走，夹着走（……）。
　　凌毅没走。
　　他牵着老师的手，听老师一句接一句地说：“拜拜！”“拜拜！”“路上小心！”“明天见！”
　　小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老师笑着摸摸凌毅：“再等等哦，你外公很快就来了呢！”
　　留下来的凌毅顺理成章地帮老师剪窗花。
　　除了窗花，还有做游戏用的识字卡片要准备，老师一个人写不完，凌毅跟她一起写。
　　好多字凌毅不认识，但他依葫芦画瓢，对着字帖端端正正地描得有模有样。
　　可惜识字游戏并没有如老师预料中地受欢迎，孩子们热情不高，对识字不感兴趣。
　　游戏玩不下去，老师只好暂停。
　　凌毅写的那一叠卡片，满腔热情地铺开，最后被遗憾地搁在角落，垒得整整齐齐。
　　“识字游戏不行啊。”老师们讨论道，“是不是该从拼音教起呀？”
　　“毅！”
　　老师：(⊙_⊙)？？？
　　“凌！”陈皓轩挑着他认识的字念道，“豆！米！嗯……”
　　陈皓轩卡壳了，他对着一张卡片翻来覆去。
　　老师问：“这字这么念呀？”
　　陈皓轩苦兮兮地仰着小脸：“看不出！”
　　老师：“一点，一横，一个口，一个小，是北京的京哦！”
　　“……喔！”陈皓轩撇撇嘴，“好丑的字哎！”
　　老师：“……”
　　放学后陈皓轩破天荒地没有走，跟凌毅一起玩识字游戏。
　　挑出的卡片都是凌毅写的。
　　凌毅端正的大字比老师龙飞凤舞的丑字要好认多了，然而很多时候，陈皓轩认得这是一个字，但不知道这个字叫啥，问凌毅，凌毅也不知道。
　　俩小孩傻乎乎地望着老师。
　　老师乐呵呵地接过卡片，她先是教小孩儿发音，然后将卡片摊开，她念，小孩儿去认。
　　凌毅的记性很好，速度比陈皓轩要快，凌毅拍卡片，陈皓轩拍他的手。
　　玩到最后，陈皓轩一个卡片没抢到，反而把凌毅的小手给拍红了。
　　奖励是一块饼干，凌毅掰开，分给陈皓轩一半。
　　陈爸爸和陈妈妈今天下班晚，一路急匆匆，生怕儿子等久了会哭。
　　陈皓轩没哭。
　　他开开心心地喊爸妈，一路跑一路喷出饼干渣。
　　老师牵着凌毅跟他说拜拜。
　　陈皓轩左手牵妈妈，右手牵爸爸，两腿悬空挂秋千。
　　“嘿！你这捣蛋鬼！”陈爸爸笑着将儿子抱肩上，拍拍他的小屁股道，“快跟老师和小同学说拜拜！”
　　“老师拜拜！”陈皓轩挥挥小手，声音嘹亮地喊，“凌毅拜拜！爸爸我要吃奥特曼！”
　　“早收摊啦！”
　　“啊……”
　　“晚饭有烧鹅哦！”
　　“好哇！！！”
　　原来欢喜和热闹是这样离去的，他们像是一团温暖的风，拂过草木，吹开花香，占据了所有听觉和视觉。
　　直到草木静了，花香散了。
　　尘埃缓慢地飘落。
　　无声，寂寥。

　　陈皓轩发现凌毅总是最晚走的那个，他偷偷问凌毅是不是住在幼儿园里，凌毅脸红红地摇摇头，说他外公会来接，只是时间比较晚而已。
　　陈皓轩对此表示怀疑。
　　他从来没见过凌毅的外公，甚至怀疑那个外公到底存不存在，或者是某个超级大英雄的化身，忙着拯救世界抽不开身。
　　为了见一见神秘的外公，陈皓轩这天耍赖不走，他翻出角落的卡片，跟凌毅玩起了识字游戏。
　　俩小孩在这边玩，老师在那边跟家长聊天。
　　陈爸爸看看时间，朝儿子道：“要回去吃饭啰！”
　　陈皓轩抬起小脸看看爸爸，又继续低头寻找凌毅念的那个字。
　　陈爸爸和陈妈妈在旁边围观，儿子拍对卡片的时候他们会鼓掌欢呼，那激动的样子比陈皓轩还像个小孩子。
　　陈皓轩倒是很淡定，来来去去就那么十来个字（全是凌毅写的╮(╯▽╰)╭），多玩几轮难道还记不住么？
　　又一轮结束，两人换位，由陈皓轩念，凌毅来找。
　　陈爸爸和陈妈妈的视线随着儿子移动，然后在陈皓轩说开始的时候，两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到了凌毅那儿。
　　凌毅有些紧张，小手悬在半空时刻准备着。
　　可游戏没玩成。
　　凌毅的外公来了。
　　他虽然满头白发，但看起来挺年轻，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衬衫，上面有黄褐色的油渍和晕开的汗水。
　　回家的路上热热闹闹，外公牵着凌毅，陈爸爸和陈妈妈吊着挂秋千的熊孩子。
　　“瞧瞧人家小毅多乖！”
　　“哼！”
　　“得学学！”
　　“哼！”
　　“呵呵，哪有哪有！”外公咧嘴笑，骄傲地摸了一摸凌毅的小脑袋。
　　走了一路，陈爸爸陈妈妈就唠叨了一路。
　　原来同路。
　　可陈皓轩到家了，凌毅却还得继续走。
　　“咱住五福路那边呢！”
　　“哇！好远哎！”
　　“呵呵！还好啦！”外公朝凌毅道，“快跟叔叔阿姨拜拜！”
　　凌毅挥挥小手。
　　行驶而过的车辆，吆喝的小贩，来来往往的路人，声音掰碎成无数的细节淹没了他。
　　唯独——
　　“凌毅！”陈皓轩嘹亮的大嗓门盖过了所有吵杂，“拜拜！明天见！”
　　他站在原地，就像很多天前的凌毅，挥动小手目送对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