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楚路]人生是一首醍醐灌顶的诗》苏我时叁

3、在愿望的最后一个季节，记起我曾身藏利刃。

　　天阴天欲雨。
　　楚子航将目光从窗外转向桌上的手机，上面是微博客户端的私信页面，他刚刚给那个衰里衰气的学弟发出私信，其实仔细想想，这是他第一次给社团以外的人发私信。

　　楚子航知道路明非，因为他那个留级室友是个八卦王，导致他的衰和宅全系闻名，“路明非”这个名字也传入了楚子航的耳朵里。校园中楚子航偶尔会看到这个衰小孩，每次他见到路明非，对方都是耷拉着眼角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毫无精神。
　　所以楚子航在漫展门口见到路明非时，他是知道对方的。他从未想过路明非也是“村雨”的粉丝，在他的观念里，很少男生会喜欢男性coser。但楚子航是第一次看到路明非那么有精神，神彩奕奕的样子与校园里那只游园鬼就像换了个人。
　　路明非并没有认出他，自来熟地跟他唠嗑了几句。宅男之间的情怀就像战友与战友，简单到互问女神就可以肩搭肩地聊起来。路明非帮他捡通票这一体贴的行为，给他的感觉就像某飞着的和谐小天使拿箭戳了戳他的心脏。
　　学校里对他示好的人多了去了，而路明非这个完全无意识没目的的帮忙偏偏比其他人费力的讨好刷得更多好感。就像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男主无视众女配的倒贴，独独喜欢保洁小妹女主捐赠的爱心早餐。楚子航心中并不存在青春偶像剧这类的印象，但让苏茜来说就是如此。
　　说到为什么会和路明非互粉，其实只是楚子航无意间看到学弟大方摆在课桌上的电脑界面里，那条“coser小哥带我走社团通道”的微博，于是悄悄记住了ID名。查询的时候楚子航还为路明非微博信息里的“♀”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路明非的主页，第一条微博足以证明他的身份无误，但这软妹和颜文字邪教完全和本人搭不上边。
　　微博和本人也完全搭不上边的楚子航只是思索了一下，就点了关注。
　　他没想到，诺诺和凯撒也会去关注路明非。诺诺的话是“这个妹砸经常抢到我的首杀你不关注久了我也会关注”，凯撒的话是“对手关注的人我也要关注”。诺诺还好，路明非本来就是她的粉丝，凯撒则悲催一点，路明非压根没关注他。诺诺直接跟他吐槽，凯撒看着那单箭头都快气死了，抱怨这什么人喔喜欢楚子航那个闷骚都不喜欢我。
　　……从那一刻起本来就多的艾特和私信更是成倍增加。
　　不会屏蔽的楚子航手机嗡嗡震了一整天，搞得邻座的同学以为哪个妹子这么作死上课玩短信轰炸。

　　收到路明非的私信在楚子航的意料之中。他那时候正挂着微博在图书馆里收集资料，空调小声的嗡鸣配合着手机的震动。楚子航下课时就掌握了屏蔽非关注的技能，于是他掏出手机，夕阳的刻痕发来的消息和他微博的说话方式一模一样，十足的OOC和软妹。
　　他倒没有什么感觉，随便把脑海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发了过去。最近被苏茜逼着看了部搞笑少女番，说是要cos里面的角色，让他熟悉角色。少女番里的台词和偶像剧差不多的烂俗，烂俗过头了楚子航也就不自觉地记了下来。又想起诺诺的吐槽，他又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提醒他回粉。
　　那头没有回复，楚子航便专心看书。来到图书馆时干嘛的，他可没有忘记。只不过看书久了偶尔抬抬头，某次望向窗外，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绕着宿舍楼，在远处的楼角一闪而过。

　　*

　　路明非拎着校门对面五块钱的煎饼果子，戴着耳机无比悠闲地向宿舍晃荡。今天轮到他出门买早餐，而习惯了方便面的两人一致认为门口的煎饼果子是一个好选择。路明非在摊子前听着歌等待时，才意识到芬格尔等到他买早餐那天才提出外购，分明是懒得自己跑腿。
　　“年轻人不要戴太多耳机。”摊子的老板挥舞着锅铲，在等翻面的时候跟路明非扯了两句。年纪大的人一开口就是教育：“我老家那边的小李哟，耳机带多了，那个耳朵要不得，要不得，三米外说话都听不清。还有就是邻居家的老刘……凤凰园你知道吧？就住在那里呢，他听着歌过马路，愣是没听见那喇叭声，挨撞没半条腿……”
　　中年妇女机关枪似的唠叨和废话混着煎面饼的滋滋声，路明非听着一愣一愣，对方一停顿就点头附和。最后交了钱拿过煎饼果子，过马路的时候有些提心吊胆，怕撞没了半条腿。

　　经过学校的告示板，路明非驻足，一边啃着煎饼果子一边欣赏。上面楚子航连任的消息还在，其他零零碎碎的消息早就被替换掉，贴上了“文学社品书会x月x日”“篮球社求一战”“xxx我喜欢你求不撕”这样的新告示。

　　“呔！这么低调的告白，人家猴年马月才看的到？趁早撕了吧撕了吧。”路明非嚼着煎饼果子吐槽，嗯老板加的酱好多好幸福。“篮球社这个求战怎么这么屌，这么高冷，这么孤傲，就差改名独孤不败了嗯。还是我大文学社正常点巴扎嘿。”
　　文学社——路明非之所以会对文学社感兴趣，是因为校内女神前十名中的陈雯雯就在文学社里。面容清秀，秀发飘飘，及膝白长裙下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小腿，这样的女神捧着硬皮烫金的名著在树荫下的光斑里问你“要不要加入文学社”，这要是个没定力的男人早就欢呼一声加进去了。
　　但并不包括路明非。
　　他想是想，但废柴师兄芬格尔直接把他拖向动漫社，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师弟啊你看动漫社里一眼望去遍地都是的萌妹才是王道啊一个女神算什么！”
　　但陈雯雯的女神形象还是印在了路明非脑里，每当他看到文学社相关内容时，都会思考要是当初加进去了会怎样。然而陈雯雯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三次元女神，说到大本命，果然还是村雨！

　　“楚子航魅力真大，连任贴这呢三天都还在。”路明非啧啧嘴。
　　然后他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声音陌生又熟悉。“路明非？”
　　“诶在呢……诶诶？会长？！”
　　那张告示的主人公此时赫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路明非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靠近的，刚才那些白烂的吐槽给人家听了多少去。他老脸也撑不住，有些发热——毕竟楚子航威严过高，那些白烂的话路明非还真有点说不出口。并且现在对方衣着整齐，还捧着几本书，和他这样穿着睡衣宽松T恤和大裤衩还拎着煎饼果子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嗯。”楚子航没有针对他的形象发表什么意见，也没有表现出听到路明非烂话的样子，“刚才看见你，过来跟你说，你有几科没过关需要补考，这周末。”
　　“哦哦。”路明非猛点头，然后反应过来道了声谢。妈呀这什么待遇？刚连任学生会主席的全校女生公认男神的楚子航，亲自过来提醒他这周末补考？这么看来他的成绩该多烂？一定是得低得惨不忍睹物低得惨绝人寰。
　　“这种事情明天上课时老师就会跟我说啦，哪里那么麻烦师兄。”考虑到两人都是同一个系，路明非便心安理得地叫起了“师兄”。为了和宿舍里那个废柴区别，路明非默默在心里的备注前加上“屌屌的”三字。
　　“没什么，正好看到你，顺便通知。”
　　“哦哦好吧。”
　　路明非看着楚子航那一身的整齐校服，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煎饼果子，不禁开始脑补起师兄这么高逼格的人吃煎饼果子时会是什么情景了。乐在于心，路明非高兴得脑子发热，朝楚子航比了比手里的塑料袋：“师兄你吃不吃煎饼果子？”
　　果不其然，楚子航摇头。“还要上课，我先走了。”“好的师兄掰掰！”

　　路明非乐着携煎饼果子回到宿舍，等待许久的芬格尔像狼一样扑上，抢了塑料袋马上拆开来乐滋滋地抱着啃。
　　“回来这么迟，想饿死你师兄吗？”芬格尔斜眼。路明非则是缓缓爬向手提，抱着手提嘿嘿地笑：“你不懂！刚才神人楚子航跟我讲话，耗了点时间。”
　　“找你干嘛？”
　　“学霸亲自告诉我：下周补考。”
　　“……”

　　这边，楚子航坐在教室里，望着打开的书和缓缓走进的秃顶教授，回想起刚才又一次遇见路明非。他抱着书前往教室，就看到这边穿着睡衣的路明非吊着眼，很没精神地看着告示板，同时还自言自语些什么。
　　催促他上去说点什么的小心思挠得他心痒痒。想到帮导师批改试卷时无意看到的路明非高高挂起的成绩，刚好可以作为话题。于是楚子航英勇出击，不出意外地看到路明非突然被人叫到时差点跳起来的惊吓，满脸的疲惫和困倦中也多了点羞涩。
　　严格来说，这是楚子航第一次接触路明非。与夕阳的刻痕的对话不同，这是真真实实的语言交流，彼此都是真实的人，没有那两个电脑屏幕的过滤。
　　不免有些期待下次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