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红绡帐.渡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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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纹看得兰花指将翘未翘，石磊之听得暗自出神，我娘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魂不守舍。
只我一人稳坐泰山，处变不惊的。
莫非我内功深厚，早已非二人可比？
阮小鸾偏头看着我，饶有趣味的样子。
花无瑕眼光紧紧锁住他，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这样下去还怎么了得，姓阮的已经不是好相与的，冷浸月难道又会好对付？这一出场我们的上马就被对方的中马缠住了，怎么算都落了极不利的下风。
“你居然一点也不受影响。”阮小鸾睨了我一眼。
这紧要关头了，他还有闲心逸致跟我说话，还没等我张口回话，他故意叹了口气，又说：“原来你不是功夫差，你根本就是没内功底子嘛！”
我也跟着一笑：“阮兄如此谈笑自若，该不会也没什么内功吧？”
阮小鸾冲我阴测测一笑，说：“改天我点你两指，看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我也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不如我改天砍你两刀，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阮小鸾不待回话，忽听花无瑕指若拂珠，音峰急转。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沉。
无瑕的琴音，太、难、听、了。
刹那间，琵琶声、琴声都住了。
阮小鸾却把琴放下，悠悠地说：“无欲则刚，解得好啊。”
花无瑕也放下手中的琵琶：“这琵琶的数我永远都算不尽。‘数’的变化，本来也没有尽头。你不过是顺应这变化‘出题’，我却一心求胜，算得越远，越是凶险。在没有胜败的事情上太执着，自然就败了。”
我登时恍然。我一点事也没有，原来是因为我于术数之理，一窍也不通的缘故。
阮小鸾轻轻地拍了拍手，仿佛十分欢喜，说：“你悟得真快的。”
“你不该引幼玉说话。”花无瑕淡淡地说。
“我先听你和他说话，以为你想分散我的注意。可是你越和他说话，你的琴就愈快，就愈轻，也愈厉害。”
阮小鸾没说话。
“然后我就猜想，你不仅是故意要找他说话，而且是非找个人说话不可。”花无瑕一顿，“你想分散的，是你自己的注意力。”
片刻，也许还要久一点，阮小鸾那双狭长的眼就盯着花无瑕看。
“无瑕公子，你真是件美丽的东西。”
他忽然认真地说。
哈？
我无语地看着阮小鸾。什么叫做“美丽的东西”？
阮小鸾说：“我总是很喜欢漂亮的东西，你放心，人我一定救。”
我们这边厢喜庆的情绪还没酝酿起来，就听他说：“但是，我要个东西。”
花无瑕问：“什么？”
“三生石。”
“不可能！”
估计石英雄缓过神来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这话。三生石不知是他家祖传的什么东西，义正言辞中气十足，把我惊得一乍一乍的。
白锦纹拱手说：“阮阁主也忒言而无信了。琴也弹完了，现在自然该按约定救人。”
“我答应你什么了？”阮小鸾开始挑指甲里的灰尘，“我答应说‘等我满意了，自然救人’，我满意了吗？我没有满意嘛。”
众人望着他磨牙。
“阁主。”
一个白衣小婢突然推门进来，附在阮小鸾耳边低语一阵。阮小鸾轻轻笑了一阵，说：“他留的东西总很有趣。带上来吧。”那小婢一招手，进来两个大汉，手上抓着一个特大号袋子，袋里不知道有什么在不断蠕动。
阮小鸾对我们全不理睬，换换喜喜地把那个袋子解开，一条青色的巨蟒一下就钻了出来。
阮小鸾亲昵地抱着它蹭了蹭，含情脉脉地抚摸着它碗口粗细的躯体。那青色巨蟒周身莹润，翠绿欲滴，闪烁着妖异的光。阮小鸾把它放在自己肩上，甚至去摸它的牙齿。那蛇冲它龇牙咧嘴，吐杏子，但就是它不敢咬他。
我当然在精神上一直给它加油鼓劲。咬他，喷他，吐他口水！
明明是一条庞然大物，不知怎么，到了阮小鸾手里看着怪可怜的。
阮小鸾微笑着说：“真漂亮。叫你什么好？灵灵？”
怎么…灵灵感觉好想哭的样子。
“阮阁主。”
花无瑕站了起来，右手拿着剑。剑没有出鞘，剑的主人也只是沉默地看着阮小鸾和他的蛇。
很淡，可是清晰的，压迫感。
阮小鸾收起笑容，指甲一弹，青蟒软软地倒下了。
剑拔弩张。
“三生石罢了。我以为你很宝贝王幼玉的。”阮小鸾戏谑一笑，“他不是从小跟你长大的么？”
宝…宝贝…没文化真可怕，阮姐姐你会不会用词啊…
花无瑕不疾不徐地说：“幼玉自然要救，但在下是花月楼的长公子，不是浣纱城的长公子。”
阮小鸾轻轻一笑，说：“无瑕公子，你别多心，我并非觊觎四神器。我只是听说，三生石是块很美丽的黑耀石，所以想看一看。若有一天三生石在你手里，你答不答应给我看看？”
无瑕也不犹豫，说：“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的，忘了可要遭雷劈的。”他起身，走过我身边，低头睨了我一眼，“愣着干嘛，跟我进来。”
他领着我往卧房里走，将墙上灯台一旋，旁边洞开了幽暗的小室，这小室其实是一条回廊，弯弯曲曲不知通向哪里。密道里黑灯瞎火，阮小鸾却如履康庄，不用辩路一样。
回廊尽头是一扇木门，他“吱呀”一声把它推开。原本以为这屋里阴森恐怖，人骨架子总该是有一副，没想到屋里只是堆满了坛子。
大大小小的坛子，墙上几个洞里依稀透着光，照在上面冷冷的。
阮小鸾从众坛子拣出一只来。那瓦罐幽幽泛着赤红色的光，与别的土坛都不太一样。
“老实讲，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从来没遇到过，能不能治得好，打不了保票。”阮小鸾捧着那坛子，说，“现在，我要对你下蛊。”
“蛊？”
我皱了一下眉，顿悟。
“《渡魂章》的秘术，就是蛊术？”
“也不是很蠢。”他点点头，“唐门、苗疆、天山的独门蛊术有很多。《渡魂章》上的蛊术，要奥妙得多。”
说毕，他将那赤红色的瓦罐打开，一股浓郁地血腥味弥散开来，同时一枚小如灯豆的黑影掠出，沾到我的手臂，立刻无影无踪。
我突然喉头一甜，仿佛灌入了活人鲜血一般，胃里腥臭欲呕。
“这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鬼魅一笑：“你要我说给你听？”
我立马想抽自己两耳光。多什么事？洗洗睡吧。
趁我还在一边干呕，他又说：“所有人都说红绡帐是鬼船，因为除了每一代的红绡帐主，没有人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死的那么离奇。”
我当然明白。没有什么比恐惧本身更令人恐惧。
等等？我心中突然警铃大作，阮小鸾没理由这么大方，平白告诉我这么天大个秘密。
阮小鸾正盯着我看，嘴角带笑，眼光冰冷。
吓得我不轻。
他微笑着用手指甲划开了自己的皮肤，暗红的血流了出来，接着，伸过手来卡住我的下颚，将他的血灌入我口中。
“你这条小命在我手里，放心，我知道你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些秘密。”
即使阮小鸾大发慈悲不给我下这道血蛊，我也不大愿意跟别人提起我是怎么解的这道蛊毒。
所以当我娘帮我搽我嘴边的一点血迹时，其他人都以为我是被打了一掌，震得内伤。
“我已经尽力，是死是活要看他的造化了。”他说得无关痛痒。
阮小鸾的血味道相当奇怪，大体上很苦，但有一丝丝的甜，很像润喉糖。
白锦纹是第一个问我的：“他怎么给你解的？”
此时我们已经下了船，坐在江边一个小酒家里喝酒。
“我不能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我长得帅不帅？”
“不帅。”
“为什么？”
白锦纹终于收口。无瑕公子看着晴天白日的江面，表情阴郁。
我剥了一粒花生，对白锦纹说：“讲讲三生石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红绡帐.渡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