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之逢君》蔷薇姬

12、第十二章：逐鹿山庄.少谦

　　原来桃失不姓桃，他姓任，任性的任，这是他师父的姓，他就跟着姓，他师父跟他介绍自己的姓时是这样介绍的，现在他也这么跟我介绍。
　　任桃失是从他师父那儿逃出来的，任桃失说他师傅住在一个五谷不分四季不明的地方，很是无聊，他师傅又老让他呆着哪也不许去，有一天他一任性，私自跑了，从此流落街头。
　　而且原来桃失被卖出去的那家店不是妓院，起码不是家普通妓院。那是家相公院。那甚至不是一家普通的相公院，那是一家专门的娈童店。
　　那家店在当地街知巷闻，自然不需要多作说明，我命中注定一错再错，无力回天。
　　庄武任凭我怎么解释，也只是带着了然的笑，说，玉弟，你不用解释。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庄武的朋友也是个震古烁今的大户，姓陆。
　　庄武说他这朋友在省城城郊有一处闲置的别院，一般没有人去住，说远也谈不上，不紧不慢地走也不要几天，正好配合我观光。庄武这人大气，花钱花得比谁都多，但是不显摆，几天就很能让我培养出些兄弟情。我本来准备着到了把桃失一托付，雇个车回洛阳，现在也有些舍不得。
　　陆家的别庄有个很朴实的名字，就叫陆庄。朱漆的大门上两个锈了铁的门环。门口种了两棵梧桐，枝桠伸得天大地大，一地的碎影子。
　　到了门外，庄武站定，略一皱眉。
　　我笑着说：“好多客人~”
　　小桃失问我：“你怎么知道好多客人？”
　　我指着地上说：“自己看多少行马蹄印。”
　　庄武遣了他的跟班去敲门，有人开了，说了几句话，回来对庄武说：“是奕圣堂，红雨坳的一些人。”
　　“哦？”庄武沉吟，“谁的意思？”
　　“说是泽少爷的意思。”
　　“冉萧来了？”
　　“没有。”
　　庄武表情有些遗憾。
　　“花月楼也有人来了。”
　　这一句听得我精神一个抖擞。我武哥也略为讶异，问：“谁？”
　　“花凌凡。”
　　“住在这边？”
　　“不，住在本庄。奕圣堂的副堂主，红玉坳的左护法也在本庄。”
　　“现在这么多人住在陆庄…下人里也来了生面孔咯？”
　　“想来是。”
　　庄武折扇在手中一转。
　　“我知道了。庄主和少泽那边老规矩。”
　　“是。”

　　庄武叫人备了菜，我瞧着端上来的这一桌，再看看任桃失那张脸，已经很明白他是栽了。
　　“这儿的厨子多，菜样天天换。口味还是很不错的。”庄武是看着我说，但声音却是往任桃失那边送。
　　我心里有一半都念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
　　“武哥，你说这别庄都那么大，你朋友的本家该多大啊。”
　　庄武一笑，说：“是挺大的。”
　　“武哥~”我殷勤地凑过去了，“我们什么交情？带兄弟去见识见识吧。”
　　庄武喝了一杯小酒，说：“不是大哥不带你去，而是那地方不能随便去。”
　　“啥地方这么神奇？”
　　庄武看着我，说：“逐鹿山庄。”

　　我思考了一下。逐鹿山庄，这名字半生不熟地埋在我那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死活就挖不出来。任桃失抱着那只他挚爱盐焗鸡插了句嘴：“早知道了，这片地上，除了陆少谦那个杀千刀的一家，还有谁敢姓陆？”
　　庄武云淡风轻地问：“陆少谦怎么得罪你了？”
　　“不是陆少谦把我们风云帮扫了，我能落在你手上？”
　　“风云帮…”庄武莞尔，“名字倒威风。”
　　“威风得很，”小桃失得意地开始吹：“你不知道，人多的时候有几百号，个个身怀绝技，假以时日，绝对名震江湖。”说完心怀神往叹了句“命运”。
　　庄武把杯子往桌上一落，带着戏谑地笑：“你们那个帮派年纪最大的十五，规模最大时十个人，保护费从西街收到南街，住城隍庙就装神，住义庄就扮鬼，镇帮之宝是把锡做的夜壶。”
　　“锡？哪个王八蛋说是银的？！”小桃夭怒了一阵，突然见了鬼似地指着庄武，“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突然住了口，漫不经心把眼光转向门口。
　　一行人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
　　“哗啦”一声，门被一小青年推开了，后面跟了一串人。那小青年也是个富贵人，大热的天衣襟上还有点毛毛，头发比我们都要短一些，在脑后面束起来了，胸口戴着两圈细细的，做工考究的银链子。
　　庄武对着来人一笑：“少泽，你消息快得很啊。”
　　来人也是一笑，这一笑和我武哥的一笑差了十万八千里，带一点阴测测的味道，我念头一转，按照惯例，开始暗中观察撤退的最佳路线。
　　神仙打仗，不能总让凡人遭殃。
　　“我知道哥哥回来不可能不通知我给你接风，总是那些下人迟钝，我已经叫人把他们拖下去教训了。”
　　庄武表面很不掩饰的散发出一种气息，他有点怒了。
　　陆少泽拿眼睛在我和任桃失身上溜了一遍，说：“哥哥带了朋友回来，怎么那么委屈住在别庄里啊？”
　　庄武说：“就因为是朋友，才能住在别庄。”
　　陆少泽眯起眼睛足足看了他小半刻。
　　庄武坐着没动，喊道：“陆缨。”
　　陆少泽身后的那一帮人中站了一个出来。
　　“把泽少爷抓的人放了。”
　　陆缨抬头看了看陆少泽，又看了看庄武，说了声“是”，出去了。
　　我看着陆少泽。这小青年还是很有点出息的，是我早掀桌子咬人了，他气归气，到底还很稳重。
　　庄武站起来，拂了拂衣摆，说：“玉弟，你不是正想去逐鹿山庄么？”
　　陆少泽鸡爪一样的目光在我和桃失之间射了一圈，抓得我心尖一紧，抗着压力说：“是啊~”
　　“那就走吧。”他真的说走就走，径直从陆少泽面前穿过。
　　小桃失一头雾水撕了一片鸡肉，问我：“怎么一回事？”
　　我说：“你刚刚说陆少谦是千刀杀的王八蛋？”
　　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我笑了：“那个王八蛋就是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