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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2 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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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出办公室,向卡车走去时。发现其他的学生正陆陆续续地到校了。沿着交通路线,我开车在学校里兜了一下。我很高兴看到这里的大部分车都是跟我的一样老旧,没有一辆是光彩夺目的。
在凤凰城的时候,我住在为数不多的由天堂谷区管辖的低收入区里。在学校停车场中看到一辆崭新的梅赛德斯奔驰或是保时捷是一件相当日常的事。而在这里,我看到的最好的车是一辆锃亮锃亮的沃尔沃,在一堆旧车中是那么的显眼。
现在可没心思管别人的车了,一开进停车区我就立即熄火,免得我那引擎的“雷鸣声”引来别人不必要的注意。
坐在车里,我尝试着把地图给牢牢记住;我可不想整天拿着张地图显眼地走在学校里。我把东西都塞进包里,直接抓着背带跨在肩膀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可以搞定的;嗯,没有人会盯着我不放的。我对自己撒着毫无说服力的谎。
我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然后走出驾驶室。我走向人行道,我把自己的头缩进风帽里,混进学生堆里。我这件简朴的黑色夹克外套并不显眼,意识到这一点,我松了一口气。
当我走到学生餐厅附近,很容易就看到了我要找的三号楼了。在东角落里,一个大大的黑色的“3”印在一处白色正方形区域里。
当我逐渐靠近教室的门时,我发现我正因为紧张过度而换气过度。我跟在两个穿着中性雨衣的同学后面,尝试着稳定自己的呼吸。
教室很小;进入教室门后,我前面的两个同学停下来,脱下雨衣挂在一长排钩子上。我跟着他们也脱下雨衣挂上去。
那两位同学都是女孩子,一个有着白瓷般的肤色和明亮的金发,里一个的皮肤也是一样的苍白,头发是浅棕色的。这样看来,我的肤色在这里并不会显得异常。
我把那张表拿给了科任老师,一个高大的、秃顶的男人;办公桌上放着他的名牌,上面写着“梅森老师”。
他接过表,看到上面我的名字,然后神情呆滞地望着我——这显然不是什么鼓励学生的表情——毫无疑问的,我变成了西红柿脸,不管是因为紧张还是难堪。
幸好他直接把我安排到了教室后面的一张空座位上而没有当着全班的面介绍我这位“新来的”。
照理来说,盯着坐在教室后面的我应该是一件不容易办到的事;但不知为何,同学们都办到了。
我一直低着头,看着老师给我的阅读书目。这都是一些很基础的阅读书籍:勃朗特的、莎士比亚的、乔叟的、福克纳的书,这些我都读过了。这倒是挺让人欣慰的……也意味着我以后在这门课上会非常无聊。
我在想,如果我叫妈妈把我以前写的读后感寄过来充当作业会怎样呢?还是说,她会觉得这是作弊而坚决不帮我呢?当老师在上面唠唠叨叨地讲个不停时,我的脑袋里正进行着与妈妈的几百回合口舌之战。
下课铃响了——是一阵刺耳的嗡嗡声。一个身材瘦长的长着青春痘的黑发男生脚底涂了油一样,从过道上滑了过来,跟我搭话:“你是伊莎贝拉·斯旺,是吧?”他看起来像是那种过分热情的象棋俱乐部成员。
“叫我贝拉,”我纠正他。半径为三张桌子的半圆范围内的人都转过来看着我。
“你下一节课去哪里啊?”那个男生继续问。
我翻了下书包,看了下课程表,“呃,政治课,科任老师是杰弗森,在六号楼。”我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了,到处都能撞上好奇的目光。
“我要去四号楼,我们一起啊,我可以告诉你去六号楼的路……”毫无疑问的过分热情。“我叫艾瑞克,”他补充道。
“呃,谢谢。”我迟疑着笑了笑。
我和艾瑞克一起拿上各自的外套,走出教室,外面的雨已经下了起来了。我发誓,跟在我们后面的人绝对已经近到可以“分享”谈话内容了。
“那么,这里跟凤凰城有很多不同咯?”
“非常多。”
“凤凰城不经常下雨,是么?”
“一年下三四次吧。”
“哇喔,那是什么样子的啊?”他惊叹道。
“晴天……的样子。”我回答他。
“但你并没有晒黑啊。”
“我妈妈是半白化病患者。”听到这,他满脸忧虑地看着我。
我满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里的乌云也是把我的幽默感给掩盖的不留一丝痕迹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连说反讽话都不会说了。
我们往回走,再经过学生餐厅,向南边体育馆的教学楼走去。艾瑞克带我到教室门前,虽然那门很显眼地就立在那。
“好吧,到这了,那就祝你愉快地上课吧。”在我打开门即将进入教室时,他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也许我们还能有其他课是一起上的呢。”他希望满满地补充道。
我漫不经心地对他笑了笑,然后走进课室里。
这一上午的时间基本都是在这种模式中度过的。教我三角函数的老师让我不得不恨他,亲爱的瓦尔纳老师,他是唯一一个让我在全班面前做自我介绍的科任老师。
我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介绍了自己,然后在靴子的“推波助澜”下磕磕绊绊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上了两节课后,我开始认得几个新面孔了。总有一两个比别人大胆的人跑过来跟我搭话;先介绍一下他们自己然后问我一些问题啊——关于我是否喜欢福克斯的问题。
我努力地开启自己的“外交模式”,但其实大部分我都是在撒谎。但至少这些热情的同学让地图安安静静地呆在书包里了。
有一个女生在三角函数和西班牙语课上都坐在我的旁边,她也很好心地陪我一起去餐厅吃饭。她身材娇小,我身高五英尺四英尺(一米六三左右),而她比我矮几英寸。但她“简单粗暴”的卷发很好地弥补了这点距离。
我记不住她的名字,所以在她东扯一下老师西扯一下各科课程、内容、班级等时,我只能保持微笑还有不断地点头。我也没有努力尝试着去跟上她的语速。
她的几个朋友都坐过来了,满满的一餐桌人。她逐一介绍给我,然后等她介绍完了,我一个也没记住。她的朋友们似乎挺钦佩她的勇气——主动跟我说(那么多的)话。英语课上跟我搭话的那个男生,艾瑞克,在餐厅的另一边向我挥手打招呼。
我正应付着跟我坐在一桌的七个好奇心满满的的“新朋友”,然后不经意间看到一桌十分吸睛的人;只一眼,我就难以将目光从这五个人的身上抽离,我竟然想主动跟他们搭话。
他们坐在餐厅另一个角落里,跟我所坐的餐桌遥遥相隔。这五个人坐在那里,不讲话也不吃东西,尽管他们各自的桌面上都摆放着一盘丝毫未动过的食物。
他们并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好奇地盯着我看,所以我可以放肆地打量他们,不必担心撞上他们的视线。但让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看得原因并不是他们那异于常人的表现。
他们长得跟彼此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五个人中,有三个男生。其中一个长得很健壮,肌肉发达,像一个十分有实力的举重选手;长着一头黑色卷发。
另一个长得高一些的男生,身材瘦长,但仍然有着发达的肌肉;头发是蜜金色的。
最后一个男生身材修长,并没有前两个男生那么壮,有点不修边幅,他的头发是古铜色的。这个男生看起来更加男孩子气些,而其他两位更像是大学生,或者说他们是这里的老师都不为过。
两个女生坐在男生的对面。高个子的女生如希腊女神像般,体态优美;是那种《体育画报》泳装特刊的模特身材;她是那种跟她待在同一空间里都让人感到挫败的女神级别的存在。她的金色波浪发柔顺地垂至背部中央。
矮个子的女生像是从那鸟语花香的森林里走出来的小精灵,她身材娇小,五官精致漂亮;深黑色的短发参差着朝向不同的方向,显得俏皮机灵。
等等,其实他们的外貌都有一个极其一致的地方。这五个人都一样的白,如白垩般的肤色;都一样生活在这个罕见阳光的小镇上,他们却是所有学生中最白的。比我这个白化病人还要白。
尽管他们的发色都不在同一色阶范围,他们都一样拥有一双墨黑而深邃的眸子。眼睛下面都蒙上一层阴影——略显紫色的,像是青肿瘀伤般的颜色。看上去像是饱受失眠的折磨,又或者是……都被人揍了一顿。
尽管如此,他们的鼻梁都是那么的高挺;他们的五官,那么的完美,棱角分明。
真正让人无法将目光抽离的是他们的面容,似乎各具特色,与彼此丝毫不相似,却又出奇的一致——都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非凡人之美。精致得像是画家费尽心力所描绘的天使之容。
他们都各自看着别处;不是看着彼此,不是看着别的学生,不是看着任何我能说出的特定事物。他们各自的视线所裸之处也许并不在这个世界。
正当我看着他们的时候,那个精灵般的女生站起来,端起盘子——里面是原封不动的食物:未开盖的苏打汽水,未咬过的苹果——以一种轻盈而优雅的步伐快速离开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诧异于她那轻巧自如的“舞步”;直到她将盘子倒掉然后从后面“飘移”出去了,她的速度出乎我的想象。
我的视线马上飞回其余的四个人,而他们仍坐在原位,纹丝不动。
“他们是谁?”我问那个在西班牙语课上认识的,被我忘了名字的女孩。她抬起头看了一下——也许从我的语气里她已经知道我问的是谁了。
突然间,那个瘦削的、古铜色头发的、显得孩子气的、年龄最小(也许吧)的男生看向了她,不消半毫秒,又将视线转到我身上,然后飞速抽离,比我更快地转移了视线——尽管我已经因为窘迫而快速地看向地面了。
在那极其短暂的一眼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他被别人叫了一声,然后他只是下意识地抬眼回应,而且是没有要回答对方的意思。
我隔壁的女生难为情地傻笑了一下,然后像我一样看着那一桌的人。
“那是爱德华·库伦和埃镁特·库伦,还有罗莎莉·黑尔和贾斯伯·黑尔,刚才离开的那个女孩是爱丽丝·库伦。他们都跟库伦医生和他的妻子住在一起。”她低声地解释。
我斜睨着刚才那个帅气的男生,他正看着自己的盘子;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硬面包圈切成碎片。我能看到他的嘴唇正快速地上下张合,幅度很小;其余三个人仍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各自看向别处;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他是在跟那三个人轻声低语着什么。
我觉得他们的名字有点奇怪,而且应该是不太受欢迎的,是那种老一辈才会用的名字。但也许在这里——这个偏远的小镇上时很时髦的名字……也说不定。
我突然想起来了,坐在我隔壁的这个女孩叫做杰西卡,一个相当普遍的名字。在凤凰城读书的时候,我们的历史课上就有两个叫杰西卡的女生。
“他们长得……真好看。”我尽量轻描淡写地描述他们的外貌。
“对啊,”杰西卡咯咯地傻笑着回复我。
“不过他们都各自配对了,埃镁特和罗莎莉,贾斯伯和爱丽丝。而且他们都住在一起啊。”杰西卡的语气里饱含了一般小镇民所常有的惊讶与谴责的意味N也辉尥奶取2还凳祷埃算这发诜锘顺抢镆材衙饣嵋匆环劳仿圩恪
“那哪几个是库伦家的孩子呢?”我问道,“他们都长得不好区分血缘关系……”
“噢,他们都不是。库伦医生十分年轻,二十多岁或三十出头吧。那三个都是库伦医生领养的孩子。而罗莎莉·黑尔和贾斯伯·黑尔是两姐弟,而且是双胞胎——就是金色头发的那两个——他们都是寄养在库伦医生家的。”
“但,作为寄养儿童,他们的年纪是不是有点偏大了?”
“现在就是了,现在他们俩都是十八岁。但他们八岁的时候便寄养在库伦家了。库伦夫人是他们的阿姨或者姑姑之类的吧。”
“这真的是十分好心肠啊,库伦医生和夫人都还那么年轻,就主动来照养这么多孩子了。”
“我想是吧。”杰西卡勉勉强强地赞同了我;给我的感觉是她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喜欢库伦一家。再来看看她向库伦那一桌子人投去的眼神,我想,那原因就是嫉妒吧。
“我看是因为库伦夫人没办法怀上孩子吧。”她又补充道,好像这样说就能改变库伦夫妻拥有一副好心肠的事实似的。
在与杰西卡对话的过程中,我的眼睛三番五次地飘到那不同寻常的一桌子上。他们还是那样,继续看着各个难以言喻的方向,继续在餐厅里不吃东西。
“他们一直都住在福克斯么?”我问道。如果是这样,在我来福克斯的那些暑假里,我怎么会没有留意到这家人的存在呢?
“不是。”杰西卡的语气表明这是个显而易见的否定答案,就连我这个新来的也应该知道才对。“两年前他们从阿拉斯加搬到了这里。”
我感到无比的遗憾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遗憾的是,他们如此美丽帅气,却是外来人,显然没有被这里的人完全接纳。让我松一大口气的是,我并不是这里唯一的外来人,而且跟他们相比,显然我没有任何一个方面值得让人感兴趣。
正在我打量着库伦家族的时候,那个年纪最轻的男生抬起头来,对上我的视线,这一次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好奇。我快速地看向别处,我感觉他的目光里带着某种未得到满足的期望。
“那个褐色头发的男生是谁?”我问道。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他依然像刚才那样盯着我,并不是像别的学生一样伸长脖子呆看着。他的脸上带着些微的挫败感。我再一次低头,盯着地面。
“那是爱德华,当然,他是一个大帅哥。但别浪费时间了,他从不跟别人约会。”杰西卡对此嗤之以鼻,这明显是“酸葡萄”心理。我倒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他拒绝的。我咬住自己的嘴唇,防止自己笑出来。
我再瞟了他一眼,他已经转过头去了,但我觉得他的脸颊微微上升了一个幅度,好像他也在笑。
在过多几分钟,他们那剩下的四个人都一起离开了。他们优雅得体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即使是肌肉最发达的那位男生也带着难以言喻的高贵。光看着他们就能让人心绪不宁。那个叫爱德华的男生也没有再看过我一眼。
我跟杰西卡他们坐在一起比我自己单独坐在餐厅里用的时间更长。我有点焦虑,因为我不想第一天上课就迟到。
其中一个刚认识的新朋友——她体贴地向我重复了一次她的名字——安吉拉,她跟我下一节课都是生物课,所以我们一起去生物教室,一路无话。她也是个害羞内向的人。
当我们进到课室后,安吉拉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边上的实验桌去了——我以前经常坐在这种位置上。不过现在安吉拉已经有同桌了。
事实上,教室里只剩下一张桌子是有空位的,就在过道的旁边。
古铜色的头发,随意的、不修边幅的,那是爱德华·库伦,他就坐在那个空位的旁边。
我要走过过道去跟科任老师介绍一下自己,然后拿到他的签名。我边走边悄悄地打量着爱德华·库伦。
就在我经过的时候,他僵在座位上,然后瞪着我,他的表情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充满敌意的,满怀愤怒的。我赶忙将视线移开;我被吓到了,涨红了脸。
我被过道上的一本书绊倒了,慌张地扶住了桌子的边缘。坐在那里的女生咯咯地笑着。我注意到爱德华的眼睛是黑色的——冰冷的深黑色。
班纳老师签了名后,给了我一本书,不多说一句废话,也没有要让做自我介绍的打算。我可以说,我肯定能和这个班纳老师相处得很好。然后,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把我安排到那个在过道旁边、教室中央的空位上。
我一直低着头走到座位上,来到爱德华旁边。他的怒目而视让我十分困惑而不知所措。把书放在桌子上,拉来椅子坐下,我一直没敢抬起头看一眼爱德华,但我能从眼角的余光里观察到他改变了自己的姿势。他向着跟我相反的方向靠去,退坐到桌子的最边缘,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像是从我身上闻到什么恶臭的气味。
我偷偷地闻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草莓味的,这是我最喜欢的洗发水的香味。似乎,这并不是气味的问题。
我把头发都捋到一边,充当一下我和他之间的“屏障”,遮住一切。我把注意力集中到老师身上。
不走运的是这节课讲的是细胞的结构,而我已经学过了。尽管如此,可我还是十分认真仔细地做了笔记,保持自己的视线集中在桌面上。我总是忍不住偷偷地从头发的缝隙里瞟两眼这个坐在我隔壁的奇怪的男生。
整节课他都保持同一个姿势,僵在椅子的边缘上,坐到尽可能离我远。我能看到他放在左大腿上的手紧握成桓鋈罚园椎钠し粝拢‰旖舯粒嘟钔钩觥U飧鋈罚惨恢北3肿耪庋
他的衬衫长袖捋到手肘的位置上,他的前臂出乎意料的十分硬朗,白皙的皮肤下是强健的肌肉。之前他待在两个魁梧的哥哥旁边,看起来十分纤瘦,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这节生物课好像比其他课来的漫长。是因为这一天终于接近尾声了么?还是因为我自己一直在等他松开紧绷的拳头?而拳头一直都没有松开,他也是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看起来根本没有在呼吸。
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道说这是他的正常表现?现在我收回在餐厅里对杰西卡“酸葡萄”的判断了,也许她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怨愤。
这不可能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啊,他前一天晚上还不认识我咧。我再偷偷瞥了他一眼,然后我后悔了。他又在怒瞪着我了,他冰冷的黑色眼瞳里充满了嫌恶。我胆战心惊地缩了缩椅子,退离了一步,脑海里闪过了一句话:“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我早就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正在此时,下课铃遽然响起了,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而爱德华·库伦已经离开他的座位了:他飞快地站起来——他比我想象的还要高——背对着我,在所有人都还呆在椅子上的时候,他已经离开课室了。
我立马僵在原位,茫然无措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真是恶劣!这不公平。
我开始缓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努力抑制住自己满腔的愤怒,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由于某种原因,我的情绪会直接控制泪腺。我经常在生气的时候哭了,真是让人丢脸的表现。
“你是伊莎贝拉·斯旺吗?”一个清亮的男声在我头顶响起。我抬起头看见一个可爱的、婴儿脸的男生,他的头发是淡淡的亚麻色,用发胶梳理成整齐的麦穗状。他朝我友好地笑着。
显然,他不像某个讨厌的家伙一样“从我身上闻到了恶臭的气味。”
“叫我贝拉就好了。”我笑着纠正他。
“我叫麦克。”
“你好,麦克。”
“你需要人帮忙带你到下一节课的教室吗?”
“我下一节课要到体育馆去。事实上,我想我能自己找到它的位置。”
“我下一节也是体育课。”他有点小激动。虽然这算不上什么难得的巧合——在这所小学校里。
我们一起走去体育馆;一路有话——他是个喋喋不休的人;当然,我也十分乐意他能够自己一个人将对话进行下去。
十岁之前他都一直住在加利福尼亚,所以他能够明白我对阳光的那种眷恋。最后我知道,他也跟我在同一节英语课。我感觉他是今天之内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不过当我们正进入体育馆时,他问道:“那么,你今天是拿铅笔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戳了爱德华·库伦了么?我从来没见过他像那个样子。”
听到这,我感到局促不安。所以说,我并不是唯一一个留意到这件事的人。而且,显然的,这并不是爱德华的正常表现。
我决定装作毫不知情。
“你是说上生物课时坐在我旁边的男生么?”
“是的,”麦克说道,“他看起来像是在忍受着痛苦或者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额,”我回答他,“我没有跟他讲过一句话。”
“他是个奇怪的家伙。”麦克一直跟着我,也不进去男生更衣室换衣服,“如果我有幸能坐在你旁边,我一定会跟你搭话的。”
在进到女生更衣室之前,我对他笑了笑。
麦克很友好而且明显的对我抱有好感。但我现在仍然是满腔的怒火,难以平息。
体育馆的老师——克拉普教练,给了我一套运动服,但并没有要求我这节课就换上。
在凤凰城只要修两年的体育课就行了。但在这里,却要强制性地修够四年的体育课。福克斯简直就是我的地狱。
我坐在一边,看着四场同时进行着的排球赛。回想起过往的种种运动伤——不堪回首啊。叫我去打排球,想想都害怕得要吐了。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终于响起了。要去交还这张签名表了,我缓慢地走去教导处。雨已经慢慢地停下来了,但是风刮得很强、很凛冽。我用手臂环抱着自己。
当我走进办公室时,同一瞬间里,我几乎就转身躲起来了。
爱德华·库伦正站在柜台前,背对着我。我认得出他那头古铜色的、乱糟糟的头发。他并没有注意到我进来时发出的声响。我背靠在墙上,等他办完他的事。
他正在跟前台的老师争论着什么,他那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特别的吸引力。听着听着,我就明白了他们正在争论的内容。
他想要把他的生物课调到别的时间段——别的任何时间段都可以。
我完全不能相信这事跟我有关系。在我进到生物教室之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跟我无关的事。他那愤怒的表情一定是针对别的什么事,而不是我。这个跟我毫无交集的陌生人突然对我抱有如此强烈的厌恶感,这是不可能的啊。
门再次被打开,凌冽的寒风突然灌进房间里,卷起了办公桌上的一些纸张,吹得我的头发都贴到脸上了。一个女生走进来,径直走向柜台,把手上的文件放到铁丝篮子上,又转身走出去了。
但爱德华的背突然发僵,然后他慢慢地转过身,瞪着我——他的脸的确是帅的一塌糊涂——那是尖锐的、充满恨意的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了刺骨的寒意——来自真正的恐惧;手臂上的寒毛全都竖起了。虽然短暂,但他的这一眼比外面凛冽的风更令人发寒。他马上转回身去。
“那就没关系了,”他用天鹅绒般丝滑的声音快速地说道,“我明白这很难办,谢谢您了,打扰了。”
然后他就快步离去了,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低眉顺眼地走到柜台前,脸色煞白的,递上那张签名表。
“在学校的第一天怎么样啊?”那个老师慈祥的问我。
“挺好的。”我弱弱地撒谎,有气无力,她看上去并不相信我。
当我来到我的卡车旁,它几乎是停车区里的最后一辆车了。它就像一个庇护所,在这个绿色的、潮湿的、寒冷的小镇里,它最能给我家的感觉。
我在驾驶室里坐了一会,呆呆地望着挡风玻璃外面。但我马上就感到有点冷了,所以我发动了引擎,打开了暖气。
我开回到查理家,一路忍着,没让泪水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