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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7年4月24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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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処]
無邊的黑夜。混沌的風。似乎沒有天空亦沒有大地。我在走着。卻沒有知覺。亦沒有對時間的概念。
只有雙腳的步伐從容。穩定。提醒我。這樣的一切。還是有目的的。然而。我從哪來。又要往哪去。我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
現在身処的這一片虛無又是哪裏。也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也許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只是我的魂魄而已。我所走的路便是人們常說的黃泉路。我要去的地方就是地府。
我當然不認爲這是去天堂的路。光是看着這一片黑暗。任何人都會明白。奇怪的是。我也並沒有悲傷的情緒。也不覺得擔憂。這種心境。是做人的時候從未體會過的。也許魂魄因爲脫離了肉體。所以也一併脫離了七情六慾吧。
我相信這條路上只有我一個人。
這種孤寂與安寧。以及靜謐。
然而。我居然聽到了腳步聲。一種怪異的。卻極富節奏的腳步聲似乎正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像是無數塊抹布在地板上擦過所發出的聲音一般。越來越密集的響在了我的耳邊。
我茫然四顧。接着。我看到了一些破布。飃飄蕩蕩地向我靠過來。這些破布的邊緣或多或少的拖着地。似乎還包裹着一些極其怪異的人體---------如果那真是人體的話。我什麽也看不見。但它的確是具有某种形狀的。並且正勻速的。不急不徐的向我接近。而我。聆聽着這擦在耳膜上的聲音。看着這多少帶點驚悚的景象。竟也沒有反應。我還在努力分辨那些流綫型的破布的顔色。就在我確定它們是黑色--------就在這一瞬間。它們撲上來了。
一整群。
甚至沒有攪動一絲風。只有輕輕的布的抖動聲。
它們來了。帶着唯一的對吞食的渴望。沉默的撲過來。
而我所看到的。是刹那而至的一片鮮紅光華。一道接着一到道的半月狀的鮮紅的光束。準確地掃過那一層層黑暗。
有什麽東西死了麽。那鮮紅的是它們濺出的血麽。我只聽到布料被撕裂的聲音。短促而沉悶。一下。又一下。伴隨着一下接一下的血紅的光環。緊緊地圍繞着我。
直到最後一塊破布落下。一切才又恢復沉寂。
但我明顯看到了。在那血紅之光最後消失時落下的人影。
他就在我面前。着着寬大的斗篷。帽子遮住了半張面孔。收起那半月似的血紅光束。藏入了斗篷裏。
這個世界仍然是黑暗的。但我突然可以看清了。我已經能夠分辨出黑暗中的黑暗。
在這裡。只有層次的區別。
而我面前這個人。沉過黑夜。
他就在我前面一聲不吭的走着。好像一切又恢復了原樣。黑夜。行走。死寂。
我追隨着他的腳步。
或許我一直追隨着他。只是自己並不知道而已。
“你是誰。”
“你知道我是誰。”
[黑衣的男人]
我感到了一種保護感。一身黑衣的人走在我的前面。腳步聲響在我的心裏。我們要去哪裏。去做什麽都不重要。
危險時他會保護我。
爲什麽。
毫無疑義。
一切好像就該這樣。
在毫無風景的虛空中穿行。
他。
我。
以及。
永恒。
[白衣的男人]
這個地方還會有穿白衣的人。我不太相信眼前所見。他看起來軟軟的。像一層白布裹着一朵云。
然而。他也就飃在空中。分不清是站着還是坐着或躺着。一身白衣飄忽不定。
他睡着了。
他在做夢。
在他的夢裏。他真在受着折磨。他們抽去他的手筋。逐個打斷他的骨錐。用紅色長錐釘穿他的喉嚨。
或者是被封在水底。無法動彈的任最後一絲氣息耗盡。洶湧的水灌進口中。鼻腔。耳膜。他睜着眼睛。五臟六腑開始碎裂。
他在一次一次地死去后終于醒了。
睜開眼時落下兩滴血紅色的淚。卻並沒有在白皙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擦了擦眼睛。卻帶出了更多血紅的淚珠。好像任他怎麽擦都沒有用。那一抹殷紅。就牢牢附在他的眼球上。
他厭倦地睜着眼。一雙血紅的眸子。
“你在看什麽。”
他忽然笑了。滾下最後一顆紅寶石似的淚珠。
“好玩麽。”
“看我死。看我哭。”
“好笑對不對--------這一切。”
“你是誰。”
“你又是誰。”
[神與夢]
在一個夢裏。我見到了他。那個白衣的人。之後的很多夢裏。也都是他。
我是怎麽睡着的。或許我根本沒睡。我仍在走。路上沒有一棵足夠寬大的樹。我們也沒有停下來。
知識。又有許多次的斬殺。
他藏在衣裏的血色光環。舞的乾脆。
“那是我的血。”
夢裏的人說。
風吹起他的白衣。一片空落。裏面什麽都沒有。沒有軀幹。四肢。他擡起袖子擦去血色的眼淚。
“從來都是我的血。”
“什麽時候開始的。”
“沒有開始。”
[無處]
讓我看看你的手。
他伸出手來。什麽都沒有。沒有血。沒有光。摸上去溫溫的。
我們還在走麽。也許一直就是停止的。
或者是突然走到了根本不想去的地方。
沒有開始的話怎麽回去。
“他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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