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同人之玉璇玑》梦入虚无

53、这样，就够了

　　虽说收了周沫香为徒，可周沫香并不是长留弟子，就算白子画答应，摩严也绝不可能同意她上绝情殿的。他都要气炸了，要不是顾忌师弟白子画，他都想将璇玑一并逐出长留了。于是周沫香最终还是住在亥殿，同糖宝一个房间。而对于不能上绝情殿，周沫香并不在意，她现在可还没学会御剑，上了绝情殿要是想下来可就难了。而且她本人对高冷的白子画敬谢不敏，绝情殿上除了璇玑和花千骨就没别人了，冷冷清清的绝对不适合她。在这亥殿有糖宝轻水他们热热闹闹的岂不自在？
　　璇玑安顿好周沫香，简单的交代了她几句，就离开了亥殿。
　　当时之所以会收周沫香为徒，也是情势所逼，若不是世尊要将沫香赶出长留，她也没想过要这么做的，毕竟以沫香的情况其实也不适合修仙的。不过现在收都收了，沫香既然已经成了她的徒弟，今后自然用心教导。
　　出了房门，璇玑没有回绝情殿，而是在门口站了会儿，脚下一转往后山走去。
　　后山一座无名山峰之上，霓漫天正在练剑。说是练剑，还不如说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此次她揭发璇玑不成反被罚抄门规，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来她此举把白子画都拖进来，险些败坏尊上清誉，是绝不能轻饶的，但也正是怕累及白子画的声誉，罚的重了徒然引人猜测。
　　所以摩严也只是罚她抄门规，不轻不重地责罚一番便揭过了。但霓漫天心里可不这么想，她现在可是满腹的怨气，手中长剑极速挥舞着，发出道道凌厉的剑气，没一会儿就将周围的花草树木摧残的惨不忍睹，就像台风过境似的。
　　手中长剑脱手飞出，狠狠地插在山壁间，眼神中透出强烈的不甘与愤怒，犹如困兽一般的挣扎与狠厉。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呐喊声在山谷之间回荡着，久久不散。
　　“你不甘心什么？”清淡空灵的嗓音自身后传来，霓漫天猛然回头，一身素白长留弟子服的少女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她身后三尺处停下，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极淡。
　　“你在不甘心什么？”
　　霓漫天站起身来，神色不善，“你来干什么？来向我炫耀你的胜利吗？来看我的笑话吗？”
　　她狠狠的盯着璇玑，却被少女淡然的眼神再次激怒，“这次没能扳倒你算我失策，我认栽！要不是周沫香帮着你颠倒黑白，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地过关？”
　　“居然大逆不道喜欢上自己的师父，璇玑小师叔，要是尊上知道了你的龌龊心思，不晓得会怎么处置你？”
　　只是不管她如何挑衅，眼前的白衣少女仍然无动于衷，一副淡漠表情，这让她挫败之余更加恼怒，“你说话，难道你不是对你师父动了情？你敢对天发誓吗？”
　　璇玑淡淡地开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是否对师父动情，又与你何干？”
　　“霓漫天，你的心里，杂念太多。”
　　“呵呵，”霓漫天嗤笑一声，“我心里杂念再多，也抵不上你心思龌龊居然喜欢自己的师父——”
　　璇玑摇头，“所以说你的心里杂念太多。”
　　“锵”地一声，断念已然出鞘，剑尖直指，“霓漫天，拔你的剑。”
　　霓漫天冷笑一声，手一伸，插在山壁上的剑倒飞回手中，“我还怕你不成！”
　　在这长留，若论资质，霓漫天也是数一数二的。即使是落十一实在不大喜欢这个徒弟，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天赋的确是少有，又肯下功夫苦练，所以这几年霓漫天的修为也是大为精进。只是在璇玑看来，霓漫天如今的实力还是不够看，而且，她的心思，太杂。
　　剑尖在霓漫天眉心一指之处停下。
　　“我输了。”手中长剑跌落地面，发出锵然脆响，霓漫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练都打不过你，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却听到身后璇玑冷冷地质问，“霓漫天，你因何执剑？”
　　霓漫天抬头看着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璇玑收剑归鞘上前一步，“小的时候，师尊曾经问我，因何执剑？师兄也曾这样问我，师兄说，手中持剑，方能保护珍惜之人，师尊也曾教我，克己复礼，明辨本心，为义执剑，坦荡无悔。当时我还年幼，并不明白这其中许多道理。只是知道只有自己变得厉害了，才能不被人欺负，才能保护苏苏，才能帮师尊救苏苏。这么多年过去，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离合与变故，我恍然明白，手中虽然持剑，仍需天意成全。”璇玑五指悄然收紧，握紧了手中的断念剑，“但是，无论天道如何主宰，我想要守护的心也不会更改，守护师父守护小骨守护师门，守护蜀山，守护天下苍生。”
　　“守护天下苍生？”
　　璇玑摇头，自嘲地一笑，“我的确没有那么伟大，我的心还没有博爱到能盛浮生万千，或许小到仅能容纳几人，但是为了守护我所在意之人，手中的剑也决不会动摇半分。”
　　随即看向霓漫天，“一直以来你虽企求变得强大，但心下却是迷惘未明，手中有剑，然则心中无剑，又因心中太多杂念，太过重视名利，始终未能静心修行。”
　　“霓漫天，你的本心是什么？你练剑修仙，到底为何？”
　　“霓漫天，你究竟为何执剑？”
　　霓漫天心中一震，喃喃问道，“我的本心是什么？我练剑修仙，到底为何？”
　　“我究竟？为何执剑？”
　　璇玑说道，“剑乃古之圣品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不配练剑，背后伤人，阴谋暗算，怎配用剑？”
　　霓漫天怒道，“你又知道什么？”谁又能明白自己心里的痛苦？
　　璇玑并不理会，继续说道，“可我知道，你一直只想为你们蓬莱争光，为你的父亲争光，你也有你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霓漫天愣住，她没想到璇玑居然会懂得自己心里所想。
　　“但是正因为身上担负着振兴蓬莱的重任，你难道不该正心诚意以身作则？”璇玑语气渐渐严厉，“你有傲人的身世，大好的资质，眼睛却总是盯在别人身上，总是把心思放在怎么陷害同门铲除异己之上，碧落剑，洗髓散，还有这次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可有想过自己的作为会给你所在意的蓬莱带去怎样的影响？你可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待把你养育成人的父亲？”
　　霓漫天身子不由颤抖起来，她眼神慌乱地抬起头来，“不是的，我是为了蓬莱，我不能输，我只想要出人头地，为蓬莱增光，我想要我爹为有我这个女儿而骄傲自豪——”
　　“你被自己的嫉妒心迷失了本性。”璇玑淡然说道，“练剑修行，贵在一个诚字。诚于剑，诚于人，诚于心。你的心不诚，所以我说你不配练剑。”
　　“正因为你总是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你太在意外界的名利得失，你的心不静不诚，修为又如何能有提升？即使你再拼命练功，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永远不能明悟。”
　　霓漫天沉默了。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璇玑看了她片刻，转身离开。“你好好想想吧。”
　　身后忽然传来霓漫天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璇玑脚步停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始终觉得，你不该是这样的。”
　　初见时的霓漫天，骄傲自信，如烈日骄阳，或许高傲瞧不起人，但她始终觉得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不该是那种背后算计阴谋陷害的小人。一直以来，霓漫天就是太在意那些表面的东西，才会渐渐偏执，入了魔障。
　　“我希望有一日你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面前挑战我，无论输赢，只求无愧于心。”
　　秋风习习，漫山草木随之摇曳。
　　独留霓漫天望着璇玑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而在对面的山峰上，笙箫默手中折扇不时敲打着手心，满眼兴味盎然。
　　“这小丫头，总是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不着痕迹地看了下旁边的白子画，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不过她到底有没有对师兄你动情？”
　　“看这情形像是那叫周沫香的小姑娘在大殿上是故意替她遮掩，但是她又安然无恙地通过了绝情池水，难不成她真的作弊了？”
　　“不过这也不可能啊，师兄你当时不是封了小璇玑的修为了吗？”
　　白子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向绝情殿。
　　璇玑回到绝情殿，就看见立在桃花树下的白子画，不由呼吸一滞，停住了脚步，忐忑地叫了声。
　　“师、师父？”
　　她自问并未作弊，可是心中自知的确是对师父动了情，心境发生了变化，便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若无其事地相处，而经由霓漫天这么一闹，她此刻竟是连抬眼直视师父的勇气也没有了。
　　“嗯。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修炼吧。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师父这是，不打算追究了？是因为她顺利通过了绝情池，所以师父也以为她没有动情吗？
　　璇玑松了口气，却没来由觉得有些失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嗯，璇玑知道了。”
　　白子画看着她，又说道，“周沫香的事，到底是鲁莽了，你这么一来，让你师伯当众下不来台，徒惹风波。为师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被逐出长留的。下次不要这样了。”其实当时他已经传音给执事弟子让他们把人带下去先留下，待他回头另行处置。谁知璇玑不按牌理出牌，居然为了把人留下当众收徒。
　　“啊？哦。”璇玑愣愣地应道，师父答应我什么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那个，其实收个徒弟也没什么不好啊。我也一直想找个人把我师尊教我的剑术传承下去。”
　　白子画闻言不禁皱眉，神情中更带着一丝不赞同之色，“收徒是大事，既然是要找个传承之人，更是马虎不得，周沫香品性是没有问题，但她的资质，不适合。”
　　“我知道啊。”璇玑有些无语，她本来也没指望靠着沫香传承师尊的剑法，而且沫香资质虽然不好，但她对师尊这么崇拜，一定会用心去学的。
　　抬起头，“不过收都收了，自然是要好好教的。”她第一次当师父，当然是格外上心的。
　　“为师会吩咐下去，准许周沫香每日上绝情殿来跟你学剑。”
　　璇玑不由笑了，“师父你还是别难为沫香了，她不会御剑，想上来也上不来啊。还是我每天下去教她吧。而且，沫香的身体状况，还是要想办法补救的，慢慢调理，总会好的。”
　　“随你。”白子画点头，“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跟师父说。”
　　“嗯，我知道了。师父，那我回房了。”
　　“去吧。”
　　看着少女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回廊转角处，白子画默默垂下眼，在他的右手掌心处，有一点灼伤的红痕，显得特别醒目。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其实也想知道璇玑到底是不是动了情，所以才会在她入三生池试炼的时候动手封了她的修为。
　　而在她顺利通过绝情池后，忽然又觉得这样其实也未尝不好。
　　他是她的师父，她是他的徒弟。
　　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那夜的事，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不管他是如何想法，璇玑是不是动了情，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会一直护着她。
　　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