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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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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好,早晨起来是神清气爽,看见阿绶也能如常打招呼。
我心中一安。
昨晚不过是惊叹他的才华而已。
正想朗诵几句诗歌,赞美一下今朝的太阳,嘴巴被阿绶递来的馒头堵上。
“都等着你呢。快些吃完上路了。”
果然,除去负责警戒的几个人,其他都几个一堆儿,在用早饭。
我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被阿绶拉到一张简易的木桌旁坐下。
“阿绶,你方才断送了一位诗人,你知道吗?”
“王师傅烤的鸡腿你要不要,不吃我吃了?”
我赶紧劈手抢过,狼吞虎咽起来。
因为我埋头喝汤,并没有看见阿绶眼里露出的些微笑意。
这还是挽挽后来痛陈我脑袋愚笨一百条时,列出来,我才知道的。
天知道,若我当时看见,会不会想他别有用心,又要与他撒泼耍赖。
阿绶吩咐身后的静静:“去让总管套一匹马来,一会儿给少东家骑。”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绶。方才我还想这么好的春光如若辜负岂不可惜,定要策马而行才能畅快。哪知他早替我盘算好了。
“阿绶,阿绶,你怎么这么懂我的心思。都不知道往后离了你我该怎么办了。不知道他日嫁人,能不能将你当做嫁妆一并带走呐。”
我瞧阿绶神色不愉,赶紧开溜。
正好撞见总管将马牵来,一跃上马,策马而去。
恍惚听见阿绶背后气急败坏的教我停住。
可是,傻瓜才要停下呢。
跑了一段勒马停住。
倒不是担心阿绶他们追不上来,只是初时的新鲜已过,这会儿被早上的凉风吹得两鬓生疼。
恍惚记得阿绶要我披上斗篷再走的。
这回我倒真成了傻瓜了。
我下得马来,准备走一段路,暖和暖和。
谁成想竟遇上一桩奇事。
有一个长得还不错,就是衣服旧了些的姑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咣当”一下倒在我的马蹄下,开始痛苦的呻吟起来。
真是,奇怪。
我走上前去,问道:“姑娘,你……”
忽觉大腿一紧,那位姑娘抱着我,呜咽着说:“这位公子,我虽被你撞的不能动弹,但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并不是有意将我撞倒。只是我自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可恨天不怜我,哥哥不久前得了重病,我正是要去山上采些草药,妄图能救我哥哥一命。如今,我已不能动弹,公子能不能送我回家,让我与哥哥生死在一处也好啊。”
真是,滑稽。
这姑娘说的话明明漏洞百出,我竟然还能忍着听到现在。
我好好的在这里,她一个箭步冲到我的马蹄下躺倒。
我与我的马皆可作证。
她竟然说是我这马撞到了她,令她不能动弹!
她有没有父母,哥哥有没有重病,这个我倒不知。
但这处地界我曾来来回回许多遍,再熟悉不过,方圆几十里以内绝没有任何一座山。
倒是往前六十里有一座小土丘。
可这女子徒步前去,不到天黑也要走到半下午。
往返即便不用一天一夜,也差不多了。
得了重病的人能这么耽搁吗?
况且我也从没有听说那小土丘出产过什么药材一类。
因为那就是一座还没七尺高的小土丘。
一眼就能看一个来回。
若是去拔草,倒还能弄他一箩筐。
我抚了抚鬓角,道:“姑娘咱们心知肚明,你可否起来说话。”
“这位公子说话令我好生伤心。我明明已经被你撞倒在地不能动弹。你难道还不知你这宝马的厉害么?”
边哭边说,梨花带雨的,竟让我觉得真是我这宝马撞了她。
我顿了顿,俯身搀住她的手臂,欲将她扶起来。
可她配合的挣扎了一下,又哎呦一声,疼的不得了的倒下了。
“公子,我疼得很,你能不能抱我起来。”说完,芊芊玉手递到我的面前。
我暗叹:好演技!
真是我见犹怜。
我俯身双臂从她腋下穿过,将她半抱着扶起来。
她立刻像一条黏人的泥鳅一样,软哒哒趴在我的怀里。
还不住向我耳朵里吹气儿,嘤咛一声唤道:“公子。”
我差点把昨天晚上的全鱼宴都给呕出来。
然,我想到这样未免浪费,生生忍了回去。
“给我吧。”
呼,救星终于来了。
我赶紧将她扔到赶来的阿绶怀里。
他递给我一个眼神。我立即明白,他让我不用担心,车队好好的在后面。
也是告诉我,我想闹,想耍都可以,车队会一直行进。
只消我腻了,骑马追上即可。
真是好贴心。越发想将他当做嫁妆打包带走了。
当然,这心思自然不能让他知晓。
阿绶一接过这姑娘,连头发丝儿都没让她碰着。
回身就把她横着甩到了马鞍上。
可能是我的错觉。反正有点像屠夫甩猪肉。
这姑娘本来想要反抗,阿绶一个眼锋剜过去。那姑娘立即比猪肉还要老实的倒挂在马鞍上。
我憋住笑,弯下身来问她:“你家在哪里呀,爷这就送你回去。”
这姑娘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说道:“前面5里,左拐2里,有一户人家就到了。”
“乖。”
按照她所说,果然在林子里看见一户人家。
我们随意将马拴在一棵树上。
阿绶撇了那姑娘一眼,她立刻麻利的滑下马来。
站定以后,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伸了伸胳膊腿。
欢喜的叫道:“哎呀,我竟然好了。多谢二位公子搭救。”
我抬头望望天,心说,这脸皮真是够够的了。
我们没有敲门。
因为根本就没有门。
屋子里除去一张土台做床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土台上也确实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虽躺着,却没有一点重病的样子。
脸色红润,色泽鲜亮。
那男子看了我们一眼,对姑娘说道:“这两位公子送你回来,你好赖为他们倒杯茶水喝喝。”
我忙说不用。
但那姑娘却好似火烧着了屁股一般,窜得比兔子还快。
这位姑娘前脚刚出门,屋里的男子就压低声音说:
“二位公子你们快走吧,我这妹子从前受过刺激总做一些荒唐的事。若等她回来,撒泼耍横,你们恐怕走不掉了。”
我与阿绶看了他一会儿。
这男子神色坦然,气质卓绝,绝不是泛泛之辈。
阿绶行了一礼,道:“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不送。”
出了门,牵上马,走了一段路,屋子隐在林子里看不见了。我们两个人停下。
“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把马拴起来。”
“你在前面,我垫后。”
“一会儿如果有意外,用手势做暗语。”
两人几乎没有多余的话。
我纵身飞起,使了十成的力气。
我怕再晚一会儿潜回去会错过什么精彩。
阿绶跟在我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果有人偷袭,他会第一个发现。
如果前面有什么变故,他也可以及时赶到。
我们靠树叶掩去身形,不过一会儿功夫便跳到距离那间屋子最近的树上。
我自树叶中偷偷望过去。
吃了一惊。
那屋子里哪还有人的影子!
我看看在我身后不远的阿绶。
阿绶朝我打了一个手势,告诉我一路走来并没有人跟踪。
那就说明,这两个人一前一后,“逃了”。
可是,他们是“逃了”么?
还是目的已经达成。
而我们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发觉。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他们就可先发制人。
这是他们的优势。
可恶!
我心中一惊,猛然回头,阿绶也正看着我。
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与我相同的惊疑。
这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
我们两人不敢再停留,飞奔至马前,要以最快的速度赶上马队。
其实,我与阿绶决定跟着这姑娘来时,已经想到这一层。
然而,因为对实力的极度自信,竟然就这么大胆的跟来了。
跟来以后,才发觉这两人竟然谋划的如此周密。
那姑娘利用我的好奇,说话故意漏洞百出。
又好似深知我的自负与骄傲,引我离开官道,送她回家。
而后这男子身上透着的古怪,再次勾起我的好奇心,诱我折返。
这一来一去虽然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但是,暗杀抢劫这等勾当本就是分秒必争的事。
天呐,这等谋划岂是寻常之辈能想到的。
既然这些人不寻常,那么车队肯定凶多吉少。
心里越想越急,马也骑得越来越快。
阿绶本来跟在我的身后,后来追上我,与我并排而行。
我心里顿时安定不少。
大约一炷香时间,我们见到了马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