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重重轮》安那谁的马甲

15、慈悲

　　不知什么时候，唐泯摔在了地上——只觉全身无力，好像还在半空中转圈圈似的，还好胃里空空，否则定是要倒个干净。只听得不远处有个声音斯斯文文的道：“大王，前几日我们三人对一个佛家故事不甚理解，金池长老也解释的云里雾里；我今在路上，恰好看见一个和尚，便捉得来，让他讲个明白。”
　　唐泯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目依然是蓝天白云，转转视角，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穿的一身墨绿色的袄子席地而坐。旁边坐着是一个苍青道袍的道人，对面说话的那个正是刚刚见到的儒雅男子，一计较，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被抓到黑熊怪那里去了。当下郁闷得一口气差点没提溜上来——老子前日这么谨慎的给那群秃驴做孙子是为了啥啊！
　　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定要把那锦斓袈裟，迎风扬起，抽他们一脸啊！
　　唐泯心里澎湃汹涌，面上却还紧皱眉头，装作昏迷不醒。然后听得一低沉的声音道：“哈哈，你倒是念念不忘。去，把那和尚弄醒！”
　　唐泯紧张地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感觉从后面似乎来了个小妖，用脚轻轻踢了踢自己。正在犹豫要不要醒来，那小妖见自己没反应，蹲下来，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唐泯刚要破口让他放尊重点，却听那家伙咋咋呼呼的对黑熊精说：“大王，他没反应啊！他被吓死了？”
　　白衣男子道，“找些凉水，保准一泼就醒了。”
　　唐泯立马坐了起来，识相道：“大王，贫僧醒了。”
　　那道人嗤笑一声，挥退了小妖，朝白衣男子道：“你怎么抓回来一个这般窝囊的和尚？”
　　黑汉笑了一声，解围道：“罢了，闲着也是闲着，反正都已经捉得来，那姑且问上一问。”
　　问我啥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唐泯一脸苦大仇深的望着三人。
　　道人捻了捻灰黑色的胡须，道：“小和尚，我们三人曾听得一个佛家的民间传说……”话没说完，就被唐泯打断，“要是贫僧回答不出来怎么办？”
　　道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闪闪的好牙，道：“那到时候你做了我们的盘中餐，怎么办？”
　　那白衣秀士却扫了他一眼，挑起嘴角道：“小长老长的颇为清秀，在下不才，先奸后杀却也是略通一二。”
　　唐泯菊花一紧，脑子里飞快的掠过了“蛇性本淫”这四个大字。“……贫僧一定尽力为三位解惑。”这三个小资的妖怪既然有心思开这种低俗玩笑，应该一时半会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唐泯心道反正自己也溜不掉，干脆陪他们扯扯淡，于是盘起两条腿，正色道。
　　黑汉单枪直刀的问道：“长老，你定是知道须大拿王子的故事了……他可就是所谓的慈悲为怀么？”
　　唐泯自然不知道须大拿是个什么东西，只好故作高深的套话道：“若这般问法，定是对他的‘慈悲’有所质疑了，敢问是须大拿王子的哪些行为，让各位无法认同呢？”
　　老道接道：“他愿将护国的白象送人，却不在乎本国百姓遭到侵犯？他不愿让无理取闹的婆罗门受罪，反而把自己的儿子送过去挨打……这可就是所谓的乐善好施么？”话说到最后，尽是讽刺之意。
　　唐泯沉默，迅速勾勒出一个乐善好施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慈悲心，卖了国家又卖了家庭的傻王子形象。他本来就对佛学不甚了解，看了西游之后对此更是没有好感，当下就接道：“并不是。”看了看三个妖怪的脸色，又谨慎的给自己留了点余地，“……吧。”
　　“不是？这若不算慈悲，那什么算的慈悲？”黑汉问道。
　　“慈悲……”唐泯被问得噎住了，想了半晌，迅速组织起语言，“慈悲，慈悲无非就是希望每个人都过的快活些，不过让每个人都一般快活那是不可能的；若是给一方带来的痛苦，比给另一方带来的快乐还大，像须大拿那样的，自然算不得慈悲。”唐泯慢慢的说，“他这样的……贫僧以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此话怎讲？”黑汉不解道。
　　“嗯……贫僧以为，他只是想让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好人……他的慈悲，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而已。”唐泯垂下眼，总结道，“这个，算不得慈悲。”
　　一旁的白衣男子用手指摩挲着扇柄，道：“没想到这些话，竟会从一个和尚口里出来。小长老，你是怎么信佛的呢？”
　　唐泯摸摸自己的光头，正经道：“读书要不求甚解；贫僧一直以为，慈悲不能当饭吃……”见白衣男子眼神玩味起来，忙加道，“咳，自己的慈悲不能当饭吃，但别人的慈悲也许可以。”
　　黑熊精又问道：“那如何判断是私欲还是慈悲呢？”
　　唐泯想了想，道：“那就看你是一个人，还是一座佛。”
　　黑熊精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了。

　　“小和尚这一番话讲的倒颇对贫道的口味，受教了。”那老道士眯起眼睛，“熊罴前些日子突然对佛门生了兴趣，和我们闲聊之时总是谈起，我们二人却不知如何应答，还好今日请得长老来……”
　　唐泯心下吐槽道你们那算是请么！又觉气氛已不如开始时那般紧张，便开口问道：“敢问各位怎么称呼？”
　　“贫道凌虚子。”老道士说。
　　“在下白悬。”白衣男子又恢复了初见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只有黑熊精挠了挠自己的头，憨实道：“嘿嘿，我也活了几百年啦，不像两位仙友，也没甚称呼，只叫一声熊罴罢了。长老怎么称呼？”
　　唐泯瞅着那张黑不溜秋的脸，看久了居然倒觉得是三个妖怪中最顺眼和善的一只，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本名，张开了嘴，还是改口道：“贫僧乃东土前往西天取经的唐……”等等，唐僧本名叫啥来着？
　　此时却听得有一声熟悉的叫唤：“师父——师父——你在么？！”
　　是悟空！
　　听到这声音唐泯猛然松了口气，他家的猴子就是这么可靠！正要开口呼应，却见那三妖正不明所以的望着自己，忙好心道：“诶，你们快躲起来吧，那是我的大徒弟，要是知道我被你们掳到这来，指不定要怎么发脾气呢，好了我先走啦！三位有缘再见！”说着就往反面奔去，高声叫道：“悟空——！悟空！我在这里！”
　　熊罴三人面面相觑，那抓回来的和尚就这样肆无忌惮，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大摇大摆的逃了，哭笑不得，却见他跑了不远，朝天边兴奋的招手。一会儿，一个瘦削的身影降在他身边，抓着他的肩膀左右查看；和尚却笑着按下他的手，说着什么。
　　熊罴三人隐了身形在远处看着，白悬轻轻道：“大王，就这样让那小和尚跑了？”
　　熊罴凝视那个偏矮些的身形，一本正经道：“我希望他们快活些。”
　　一旁的凌虚子默默的捂住了脸，想自己明明本是一匹孤傲的苍狼，同白悬呆久了也怎么老是想些不入流的玩意呢。

作者有话说

　　人家也想要留言嘤嘤嘤。
白悬是白蛇。
这段时间去看银魂了，和古典文学有点脱节，写的有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