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在左 旧爱往右》雪夜渔舟

4、Chapter 4

　　落地窗上凝了一层水汽，窗外霓虹灯愈加迷离，餐厅里低低播放着一首英文老歌，听着有些耳熟，却叫不上名字。

　　叶歆姿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跷起的腿上，“上次见面后，我买了你所有的书，正在一本本地拜读。”他轻敛起眉，像是在认真回忆书里的内容。

　　唐笑一愣，她几乎已经忘了，却没想到他真的做了。

　　“我不知道男人也喜欢看言情小说？”曾经有一个人可是对她的这些东西颇有些不屑一顾，‘大男人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太娘！’这是那人的原话，当然了，跟着这句话的通常是飞来的枕头或者拖鞋。

　　“并不常看，只是想从你的文字里了解你罢了！”这个男人的回答总是这么简单直白，不带修饰。

　　“哦——”唐笑莫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心虚，人家这么赤LL地示好，她其实是没办法回应的。这么想来，倒像是欺骗人间良家妇男感情似的。

　　叶歆姿犹豫了一下，“前夫的问题，解决了吗？”

　　唐笑略略尴尬。

　　叶歆姿忙道：“抱歉，我本不该问的。”

　　“没什么该不该问的，我们早就分清楚了。”唐笑轻笑，她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突然有人提到安逸晨，有些失神罢了。

　　叶歆姿顿了顿，“还爱着你的前夫？”

　　“不，早就不爱了。”唐笑回答的有些急。

　　叶歆姿审视般看着她，轻笑道：“撒谎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唐笑皱眉，神色认真，“我没撒谎。”

　　叶歆姿勾起唇角，“好，就当你没撒谎。这里的甜品很好，要不要来一份？”

　　唐笑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于严肃，声音不由带了几分歉意，“不用了，我减肥。”

　　“为什么要减肥？你看上去并不胖。”叶歆姿蹙着眉打量着唐笑，好像很苦恼这个问题，“减肥好像是女人永远的话题，就像我的妈妈。”

　　唐笑不由轻笑，她其实并没有刻意节食，只是随口找个理由推脱而已，倒是叶歆姿认真的神情，让她觉得十分有趣儿。

　　“女人减肥，就像你们男人抽烟喝酒，是会上瘾的，这大概也是人类进化的一个产物。”

　　叶歆姿轻笑，“这倒是！我抽烟，但很少喝酒，我讨厌酒精的味道。”

　　这倒跟安逸晨正好相反，安逸晨很能喝酒，但从不抽烟，他说喝酒是为了工作上的应酬，不抽烟是为了晚一些进殡仪馆，虽然这二者之间貌似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唐笑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何会突然想到安逸晨，她起身告辞，不想将自己低落的情绪传染给对面的男人。

　　叶歆姿没有多做挽留，他很自然地拎起西装外套，与唐笑一起走出餐厅，乘电梯下到一层。他说去开车，让唐笑等他一下，然后送她回家。

　　唐笑叫住他，说不用了。

　　叶歆姿有些困惑，在他的观念里，与女生约会不把人送回家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他转回头，望着唐笑，等着她说话。

　　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唐笑说这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看叶歆姿的眼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答应，没许诺过，但就是觉得好像欠了叶歆姿什么似的。

　　叶歆姿沉默片刻，道：“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不够好？”

　　唐笑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突然觉得，拒绝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人神共愤的一件事情，如果小姨妈知道了，一定会拿刀砍她。

　　“不，你很好，不好的那个人是我！真的，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脾气暴躁，讲粗话，乱‘室’佳人，她有无数的缺点，只是来不及一一展示给他看。

　　叶歆姿轻舒一口气，看一眼寂静的街道和落寞的霓虹灯，夜已经深了。

　　“至少让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家很危险！”

　　唐笑这回没有推辞，‘女孩子’？呵呵，果然她也不能免俗，喜欢一切自己还不老的暗示。

　　汽车的引擎声在深夜里被稀释的很轻，唐笑坐在副驾位上，听着音响里放出的歌，眼皮越来越沉。

　　叶歆姿从后视镜里看到唐笑的脑袋在靠背上拱来拱去，不由轻笑，他关上音响，将暖气调大了一些。

　　唐笑在刹车声中惊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看已经到了自家楼下，不由抱歉地冲叶歆姿笑笑。

　　叶歆姿下车，目送她上楼。

　　唐笑刚进屋，手机便响了，她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是叶歆姿传来的短信：早点儿休息，晚安！

　　唐笑犹豫了一下，回了‘谢谢’两字。

　　*

　　刚到杂志社，便觉气氛有些不对。

　　秀才没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凡拼命地朝她使眼色，其他人盯着眼前的电脑，闷不吭声，可是心思却显然不在电脑之上。

　　唐笑看一眼社长办公室的门，里面隐隐似有呵斥声。她转眸去看小凡，那是个长相甜美的小萝莉，刚入杂志社不久，平时最崇拜唐笑，笑称要以她为目标，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唐笑喜欢她，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这小姑娘身上那种朝气蓬勃的气息令她羡慕和向往。

　　小凡推开凳子，将唐笑拉到一边儿，小声道：“总监，好像还是剧本的问题！”

　　唐笑点头，舒一口气，向前敲响社长办公室的门。

　　推门进去，见秀才垂头丧气地立在一边儿，显然被骂得不轻。

　　社长本来阴沉着脸，见唐笑进来，忙堆了一脸的笑意，亲切道：“小唐来了，快坐！”

　　唐笑冲社长笑笑，看一眼秀才，道：“早饭没来得及吃，能不能麻烦秀才帮忙买份儿薏米粥回来？”

　　“当然可以！”社长像是接到圣旨一般，催促秀才快去。

　　秀才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一眼唐笑，急忙溜出门去了。

　　社长招呼唐笑坐下，道：“我已经跟星传媒那边联系过了，具体的细节还需要你亲自跟导演沟通一下，这可是咱们社里的大事，手头的工作你先别管了，集中力量办好这个事情！”

　　唐笑点头，她的一部小说被星传媒看中，就要改编成电视剧了，那边儿邀请她以编剧的身份加盟。

　　杂志社将是这部电视剧的合作单位，将来电视剧如果能顺利播出，对杂志社的知名度会有一个质的提升，所以社长格外重视，不放心地将所有的事情叮嘱一遍又一遍。

　　唐笑听得昏昏欲睡，上眼皮与下眼皮几乎就要打架，却还要强撑着。这几天天天赶稿赶到深夜，在周公那里可是欠下了一大笔债。

　　还好社长终于讲完，唐笑留了导演的电话号码，告辞出来。

　　*

　　与导演的面谈约定在一家咖啡馆，导演姓许，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很沉稳健谈。沟通很愉快，基本上该定的内容都敲定下来。

　　闲聊的空暇，许导问她，“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些唐突，唐小姐也可以选择不回答，这个故事的感情很充沛，不知是不是有唐小姐个人真实的经历在里边儿？”

　　唐笑笑而不语，她心里明白，导演是在找一个噱头。她这几年在这个圈子里混，也算是小有名气，但她不想拿自己的私生活炒作。

　　许导果然是有风度之人，他没有再问。

　　忽听隔壁传来女人尖锐的吵闹声，整个咖啡馆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唐笑转眸，看到了浑身是水的安逸晨，他也看到了唐笑，一脸尴尬地笑笑。

　　安逸晨对面的女人放下手中空水杯，头上恶俗的发饰与肥硕的身体皆是一颤一颤，骂道：“你不就一个卖保险的吗？搁老娘这儿装什么清高！”说着，拎起一旁粉嫩的LV包摔凳子要走，不甘心又回头冲安逸晨‘呸’了一声。

　　安逸晨宛若吃了苍蝇一般，脸色十分难看，他收起桌子上的保险单，用纸巾擦拭身上的水渍。

　　回想起方才自己的手被那女人触碰，便觉一阵恶心，怎么国内的女人都饥渴成这个样子了？他安逸晨虽然长得是不赖，可只卖保险，不卖身！

　　丢人也就算了，关键还是在笑笑跟前丢人，若非这里是一楼，他真想跳下去摔死算了！

　　许导见唐笑的脸色有些异样，奇道：“是唐小姐的熟人？”

　　唐笑回过神，“不，不认识！”

　　安逸晨擦干净水渍，本来还纠结是不是上去跟唐笑打个招呼，却见唐笑已经走了过来。

　　他站起身，抬手做出打招呼的姿势，唐笑却一副没看到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向门口走去。

　　安逸晨的手僵在空中，尴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有十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