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杰》qd瀚海星辰

12、春游

　　春雨绵绵，一下就是半个多月。
　　所以当久违的太阳出来时，学校里的老师学生都颇为欢喜。很快，各班老师就在教室宣布，全校周五去春游。
　　在一片尖叫欢呼声中，婉盈也开心地扭过头跟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因为一年级的孩子还太小，老师就让他们只用带一些面包饮料等零食去，而不像高年级学生那样需要带锅碗瓢盆的，到时得自己做饭。
　　回到家里，婉盈把春游的事告诉妈妈。妈妈停了下手中的针线活，随即又继续在那片刺绣上游针走线着。好一会儿，她才问了句：“要交多少钱？”
　　“一人交十块钱，自己再带一点吃的和水就可以啦。”婉盈一脸兴奋地答道。
　　“欧阳婉盈，欧阳婉盈，在家吗？”忽然，院前传来一阵叫喊声。
　　婉盈边答应着边走出房门，看到住隔壁的马晓苏正站在院子门口。
　　“星期五我们要去春游，你们一年级也去吗？”
　　“是呀，我们老师今天刚说了。”
　　“你们也要带锅去自己煮饭吗？你们才这么小怎么弄呀？不如到时候你来我们班吃饭吧。”马晓苏笑得一脸灿烂。
　　婉盈欢喜地答应了。然后两人聊着即将到来的春游，脸上掩饰不住兴奋劲儿。
　　说话间，马晓苏跟着婉盈进了房间。这间不大却十分整洁的小房摆了两张单人床，一个长书桌，之后就几乎只剩下一人能走路的空间了。桌面上铺着一大块玻璃，下面压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明杰和婉盈的合影，明杰拉着婉盈的手，婉盈歪着脑袋头顶着明杰的胳膊，笑靥如花。
　　“你哥哥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呀？听说他在河南少林寺当和尚了，是真的吗？”马晓苏似乎挺着急地等着婉盈的回答，心里还默念着“千万不是”。
　　“谁说的呀？我哥才没有当和尚。他在少林寺武校上学，一边学习一边练武，还会出去表演功夫赚钱呢。”
　　“你听谁说的？”
　　“我哥打电话时说的。我妈还说哥哥前段时间寄了500块钱回来呢，我哥很厉害吧？”
　　“嗯，是的……”马晓苏含糊不清地答着，脸忽的就红了起来，声音也不似平日里的大嗓门。“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好像过年都没回家吧？”
　　“嗯，他们学校过年的时候特别忙。妈妈说，放暑假哥哥就能回来了。”
　　“放暑假啊，还有好久呢。”马晓苏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显露出些许哀伤。
　　第二天一早，妈妈给婉盈100元。强调了好几遍，交完春游要交的钱，剩余的要小心放好，放学带回家。
　　没想到到了学校，老师照常上课下课，直到放学也没提交钱这一茬。
　　放学后，婉盈和同学一起回家。经过校门口的小卖部时，同学嚷着要去买“喔喔奶糖”，她也只好跟了进去。
　　琳琅满目的零食一下子吸引住了婉盈的目光。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学校的小卖部。以前路过时也都只是望两眼窗口处摆的零食、小人书什么的，就匆匆走过——毕竟她没有零花钱。
　　同学们每人都买了袋“喔喔奶糖”，一元钱一袋。婉盈看着同学们，又看了看货架上的奶糖，鬼使神差地就把手伸进了口袋……
　　小心翼翼地装好找回的九十九块钱，婉盈就和同学们一起开心地边吃糖边回家。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待会回家妈妈责问她买糖的事，因为她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妙计”。
　　果然，妈妈下班一回家就问婉盈要交春游费剩下的钱。
　　“妈妈，今天老师没说要交钱的事。我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掉了一块钱。喏，这是剩下来的九十九块。”婉盈干净利落地答道，边说边把口袋里的一大把钞票递给妈妈。
　　妈妈疑惑地接过一大把散钱，顿了两秒，“啪“地一巴掌就打在婉盈屁股上。
　　“好的不学，还学起撒谎来了。说，你是不是拿钱去买零食吃了？叫你撒谎！叫你骗妈妈！“妈妈生气地一边大声吼一边打婉盈屁股。
　　“妈妈，我没有撒谎，就是在路上掉了一块钱，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婉盈一边躲着妈妈的打，一边理直气壮地为自己道委屈。可没想到，不说还好，说了，妈妈打在自己屁股上的巴掌越发使劲儿了……
　　那天的结局是婉盈终于不再坚持路上掉钱的鬼话，讲明了自己是买奶糖用掉的一块钱后，妈妈才停下手来，并让婉盈写一份检讨这事才算过去。
　　三五句话的检讨，婉盈却写了又擦，涂了又改地折腾好几遍才终于写好。倒不是写检讨对才上一年级的婉盈来说太难，而是她在写检讨的时候，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编好的话，妈妈怎么一眼就识破了呢？
　　周五一大早，隔壁的马晓苏就来婉盈家，等她吃完早餐后，两人一起携手去学校。
　　不同于往日，书包里装得满满当当的不是课本，而是零食饮料。
　　马晓苏在她们班负责带碗筷，所以随着她们一蹦一跳地走着，书包里也传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待她们走到学校时，操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各班老师已经开始在组织自己班的队伍了。婉盈她们也各自找到自己的班级，赶紧进了队伍。
　　校长在主席台上说着什么，也没人在听。所有学生都在兴奋地跟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聊天、打闹。不多一会儿，大概是校长终于觉察出自己再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终于宣布：全校师生，按照队伍顺序，准备出发！
　　温榆小学全校师生，差不多两千人的大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校门开始，朝着马鞍山进发。
　　马鞍山，顾名思义，就是两座山峰相近，山与山之间的斜坡乍一看就如古代战马的马鞍一般。这两座山四周，环绕着高高低低十来座小山丘。在山丘之间，有一汪清潭，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四周的郁郁葱葱。山坡上开满了鲜红似血的映山红，点缀其间的老虎花、野菊花，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儿的野花野草，让这里看上去宛如一个平和而安宁的世外桃源。
　　孩子们在这里尽情地玩啊闹啊。高年级的学生到处寻找各种漂亮的花草，编成花环戴在头上，然后四处奔跑打闹；低年级的小萝卜头们则无论是映山红还是野果子，摘下来就往嘴里塞，仿佛吃，才是他们最大的兴趣所在。
　　每个班总有几个勤劳的女生，一到目的地就架好锅灶，摊开装米装菜的书包，认真地为全班同学准备起午餐来。任凭周围的人怎么嬉戏玩闹，她们仍是岿然不动地专注于煮饭炒菜。其他的同学呢，摘了漂亮的花啊，好吃的果子啊什么的，也不会忘了给她们带一份，以示犒劳。
　　低年级的孩子基本都是围在老师的周围唱歌做游戏，到了饭点，拿出书包里的面包水果吃，也算了事。相比之下，既被马晓苏带着四处玩，又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的婉盈，可就幸福得太多了。
　　吃足喝饱后，勤劳的孩子们仍是任劳任怨地自觉担起收拾残局的任务，其他人就开始拉着好朋友去负责照相的老师那拍照留念了。
　　照片随意拍，只是取照片时一张要交2元钱。
　　婉盈刚在心里考虑着要拍几张照片、要交多少钱、妈妈到时候会不会给她钱等问题，可还没来得及细想，人就被同学们拉去拍照了。甚至连不认识的高年级学生也有很多人主动邀请她过去合影，就连别班的老师也不放过，一个个轮流抱着她照了一张又一张。
　　刚开始她还挺紧张，认真计算拍了多少张照片，以后得交多少钱。不大一会儿，她就彻底不去想这些了——因为实在拍了太多张，她已经算不过来、也懒得去算了。她想着，反正那到时候只取自己和同学合影的几张照片，其他的一律不取，也就不用交那么多钱。这么一想，她就放松了许多，对求合照的人也来者不拒了。
　　青山常在，碧水长流。孩子们的欢歌笑语，久久地回荡在这景色如画的山谷中，仿佛至今仍萦绕耳畔。那一张张生动的笑脸，也定格在泛着油墨香味的照片里，任凭时光流逝，岁月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