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恢》水与花

8、四季梦远并蒂凋

　　夜沉沦，风寂寞，人徘徊，影相吊。
　　百岫嶙峋一出生入眼就只有这一片空茫，他也相信自己将会一直在这片虚无中度过这不知所谓的一生。对着水中的自己傻笑，像狼一样对着月亮长啸，然后吟诵着哀伤的诗，嘲弄的笑了起来。
　　人真是一种装模作样又爱自我标榜的动物啊。
　　这样无聊的感情，居然也会被流传下来，还被一些不相关的人念着。
　　当初落笔时再悲哀的思念，留到现在也只剩可笑吧。
　　而我呢，书上这些人还有这虚伪的悼念。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恐怕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吧。像我这样无聊无趣无意义的存在。
　　哈……
　　他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混沌的最初，四周黑暗的连自己都看不见，由心开始蔓延的寒冷让他昏昏欲睡。
　　远方有一人的声音合着心底的音律，低吟浅唱一般：
　　百岫嶙峋，现在我在这尘世的路业已完结。
　　那个你要转命的人，也回到了最初的白梅树下，等待他最爱的师父带他离开。
　　所以，我回来了，你说的是对的，我是舍不下你的，就这样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冷漠的世界，继续这残酷的放逐，我会心疼的。
　　所以，跟我走吧。”
　　百岫嶙峋伸手循声摸索，很快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沐灵山抱着怀中的人慢慢滑落到地面，然后将下颌抵靠在伊人的额头，尽量温柔的来回轻抚着他颤抖的背脊。
　　“我在这，睡吧”他微笑，表情宛若梦中。佛火却在瞬间将两人吞灭。
　　“好友，你这是何苦？”
　　外面世界传来一声叹息，他笑，俯下身子，在忍受着焚烧之苦的爱人耳边轻声安慰着：
　　百岫嶙峋你听见了吗？这个世界还是愿意为你惋惜的。
　　对不起，最后我还是选择与你化灰。
　　我从来不曾怪过你，但是这个世界却是苛刻的。
　　它不愿承认你的存在，硬生生地制造出了沐灵山。
　　这般残忍的否认你，却又妄想审判你的错误。
　　如今，这世间所亏欠你的，用我来偿还给你可好。
　　红莲中已近弥留之际的人，恍然中感受到怀中的人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似是印下最后的承诺，又担心轮回路远，两人再度分离。
　　如果有来生，我们就这样无言枯坐一下午，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争吵上，好不好。
　　清圣的火光过后，萧山再没有山神山鬼的传说。
　　意琦行伸手捡起空荡荡的地上的两个玻璃珠大小的黑色物体，拂尘扫过却是两粒澄清没有一点变形的琥珀。
　　见惯了事世的剑宿叹息：“或许你还没有美好到那样的程度。”
　　长袖一卷，将琥珀重新带入山林。
　　也许几度轮回之后，在一个幽静的午后，还会有一个明艳的如同暖阳的少年再次将它捧到他心爱的人眼前，那时，那个青衣少年会安然的收下，回他一个感谢的微笑。
　　他望着他的眼中没有沉重没有悲伤这样复杂痛苦的心绪，只有纯然的温柔。
　　他两可以共享一片蓝天，为双方的存在而安然欢喜，这样简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