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灰少年》紫矜

10、有人夜袭

　　第十章有人夜袭

　　“莫尔阁下，晚宴快开始了，王子他……”莫尔的属下站在寝殿门口，惴惴不安。
　　莫尔对着空荡荡的寝殿，闭上眼睛，缓缓地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那一刻，他握在佩剑上的手真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几次才让自己彻底压下了某种冲|动。
　　转过身，他冷冷问道：“王子什么都没说？”
　　“没有，”属下干巴巴地回答，“王子只说他有事要离开一下，让我们不要跟着，很快就回。”
　　“你还记得你来的第一天我私下跟你说过什么话吗？”莫尔额头的青筋再次跳了起来。
　　属下瑟瑟发抖，欲哭无泪道：“记得！”

　　莫尔对自己直属的属下都曾私下告诫过一句话，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从哈瑞斯王子口中出来的“很快就回”这句话，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莫尔忽然间有些无力，他当然清楚哈瑞斯王子真的铁了心想要离开时，没人能阻止他，包括莫尔自己！但是好歹——好歹问清楚行踪吧，特别是在眼前这样的情况下——

　　莫尔的头很痛，他简直想要呻-吟出来了。

　　而另一边，雪原上，哈瑞斯俯视着小心翼翼又讨好地蹲坐在自己面前的猎犬，扫视了周围一圈，开口道：“莫尔不在？”
　　猎犬“汪”了一声，像是确认了他的疑问。
　　哈瑞斯思忖了片刻，又瞥了猎犬一眼：“精灵呢？”

　　猎犬站了起来，踩了踩脚，短促地叫了两声，看着哈瑞斯越挑越高的眉毛，有些急了起来。
　　猎犬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侍卫离开前那幸灾乐祸的神色，心中的委屈简直泛滥成灾。
　　即使只是一条狗，它也知道已经犯过一次错误的它可不能再在眼前这个恐怖的金发王子面前搞砸了——猎犬不安地踌躇着，最后眼珠子转了转，它转身往树林那边跑了两步，又停下了回过头来看向哈瑞斯。
　　哈瑞斯眯了眯眼，看起来漫不经心地跟了上去，一边语气轻慢地说道：“你最好能拿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猎犬的脚步趔趄了下，越发战战兢兢了。

　　艾文算好了时间，当他回到屋子的时候，屋子里面果然一个人都不在了。
　　他翻了翻厨房，却发现什么吃的都没有。
　　仙度瑞拉也不在——艾文拖着脚步走到了客厅里——就连壁炉里也只有一堆灰烬。
　　他沉默地站立片刻，爬上楼梯到了阁楼——如今比起他那原先用来堆杂物的小房间，阁楼反倒成了他最喜欢去的地方——艾文决定睡觉，毕竟他已经没什么事可以做了。这样的夜晚并不是没有过，在仙度瑞拉出现前，他也经常饿着肚子睡觉。

　　闭上眼睛前，艾文想起了仙度瑞拉的那句话。
　　他想要什么呢？
　　其实这个问题也很简单，他想要舒适的生活，慈爱的父母——如果能直接把时间倒退回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最好了，可就算是完全恢复了魔法的仙度瑞拉，也做不到这种事情吧？
　　魔法是奇迹，然而奇迹也一定是有界限的，不然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悲剧了。
　　没错，悲剧——如果一直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他接下来的人生必定会一直悲惨下去吧——如果、如果他能拥有一定的生存技能，能够保证他离开了这个家后还能靠自己维持生计的话……

　　艾文在心里面设想着，慢慢的也没了睡意，但也不是很清醒。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听到了一丁点声响，但是他没在意。他还徜徉在自己假想的美好未来中，紧接着，他的脸颊接触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最开始被碰上的时候，艾文愣了下，然后他感觉到那冰冷的东西——像是一只手——慢慢地往自己的下巴那儿移去，同时他还感受到了脸侧传来的一个呼吸——

　　艾文猛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撑在自己上方的一个人——这人应该是个女人，她脸上的皮肤太过松弛粗糙了，严重带累了她的相貌，以致于艾文并不能十分确认自己的判断——女人的脸色灰白，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褐色斑点，她的手在抚摸着艾文的脸颊，那只手粗糙而没有温度。

　　女人的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身形佝偻，同时，她还在笑着，气息喷洒在艾文的脸上，艾文闻到了一股臭味——应该是嘴巴里传来的味道，而艾文真的从没有碰见过气味如此浓重的人，就算是乞丐的嘴巴也不会臭成这样！

　　艾文被吓傻了，一时片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等到回过神来后，他疯狂地用手脚踢打着对方，背贴着地往后挪动而去，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就冲出了阁楼，全程一丁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然而很快，尖锐而又沙哑的笑容从他背后传来，那瘦得跟枯柴似的手臂直接从后头伸过来揽住了艾文的脖子，收得紧紧地，掐得艾文喘不上气来，用手掰也掰不开。
　　女人尖笑着把艾文从地上提了起来，艾文的脚凌空提打着，他张大嘴巴呼着气，艰难地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你……你是……谁……”
　　“你不用问我是谁，我说了你也不会认识的，”女人将鼻子凑在了艾文的颈间，吸了口气，感叹道，“你是个纯洁的男孩儿，味道可真好。”
　　艾文的视野里已经冒出了金星，惊惧挣扎着的同时，他竟然开始恍恍惚惚地疑惑着，为什么同样那么干瘦，他的力气比起一个女人竟然会相差这么多？
　　“啊，还有还有，”女人的鼻尖贴着艾文的脖子移动着，嗅个不停，忽然间就嗓音颤抖了起来，伴随着呻-吟，“我闻到了，精灵的味道！你的身上有精灵的味道！你是个人类，但是你确实曾经见过精灵，是吗？”

　　女人的这句话让艾文猛地一个激灵，脑袋清醒了很多。

　　——这个人，是来找仙度瑞拉的！

　　艾文痛苦地呻-吟了出来，奋力地挣扎着。

　　他们站在了楼梯口，也在这时，楼下忽然间传来了一些声响。
　　女人和艾文都往楼下看去，就见开了一条缝的门被一只手指修长白净的手推开了，一个身影往里面走了进来，跟在他身侧的，还有一条浑身漆黑的大狗——

　　缺氧使得艾文的视野已经有些模糊，可求生的本能让他叫喊了起来。
　　他注意到门口那人抬头看了上来，而身后的女人明显紧张了起来，艾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趁着这个机会，他用力地往后面踢了一脚，又往右边挣了一下，竟然真的挣脱了女人的束缚——然而楼梯的楼道太窄，反作用力使得艾文瘦小的身体也直接翻过了栏杆，往楼下坠落了下去——
　　艾文都没力气惊呼了，可还好有人接了他一把！艾文摔进了一个怀里，连带着对方也跌坐在了地上，被他压-在了身下。

　　“唔……”艾文头晕眼花地扶着对方的胸膛撑起了身体，然后看清了眼前的人，瞪圆了眼睛，“你是？！”
　　猎犬忽然间狂吠了起来。

　　艾文往上看去，就见女人面目狰狞地飞身下来，手像兽爪一样向他俩抓来。

　　哈瑞斯蹙了蹙眉，一把揽住了艾文的腰，另一只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千钧一发之际，他拎着少年站了起来的同时也将女人一击打飞了出去！
　　女人撞到了柜子，上面的瓶瓶罐罐掉了下来，全是塞西塔和诺娃来不及放好的化妆品！

　　“她是什么东西？”哈瑞斯声音低沉地问。
　　被他像是揣麻袋似的揣在身侧的艾文身体晃了晃，虚弱道：“我、我也不知道，但是她是来找——”
　　刚要说出口，艾文止住了。
　　哈瑞斯是个聪明的王子，听到这里帮艾文接了下去：“找那个精灵的？”
　　艾文惊呆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英俊的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的身体紧绷着，他提着剑摆出了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苍蓝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身形妖异的女人，语气却是有些气定神闲：“让我猜猜，看行为举止不像是正常人，但是疯子也不会知道要来找你要精灵——”

　　女人扶着柜子站了起来，喘着气，狰狞凶恶地瞪着哈瑞斯。

　　“是个女人，长得非常丑陋，看起来卫生状况也非常糟糕，”哈瑞斯轻笑一声，充满了讥嘲，“既然精灵都有了，那么你——就是女巫？”

　　女人的瞳孔紧缩了下，下一秒从斗篷里抽出了一根长长的凝固了血色的铁钉，咆哮着“告诉我精灵在哪里”，一边冲了过来！
　　哈瑞斯眸光一闪，往前迈了一步挥剑刺去，动作快得女巫来不及完全躲开，左肩被刺穿了！
　　女巫哀嚎了起来，铁钉从左手中掉落，却不罢休地伸手去抓艾文！
　　艾文被圈在哈瑞斯的手臂与腰间，随着哈瑞斯的动作晃荡着，看得惊心动魄。
　　哈瑞斯可不是个仁慈的人，他面无表情地将女巫一脚踹翻在地，然后踩着女巫的脚，一边来了一下，直把女巫的大腿给刺了两个血窟窿！
　　女巫痛吟着在地上翻滚，却也已经动弹不了，嘴巴里还反复念着：“我会诅咒你……我会诅咒你的！”

　　哈瑞斯把艾文放了下来，随手拉扯起一脸呆滞的艾文的手臂就将剑上的血往他的衣服上蹭，看得艾文的脸色更白了，而哈瑞斯只是笑着问：“不知道我的名字也能诅咒我？”
　　女巫：“……”
　　女巫恶狠狠道：“只要能够得到你身上任何一件东西，我就能诅咒你！”
　　她的话音刚落，哈瑞斯就把她右肩也补了个洞。
　　女巫尖叫了起来！
　　“好了，这样的话你就拿不了了吧？谢谢提醒，女士。”哈瑞斯笑眯眯道。
　　艾文太害怕了，看到哈瑞斯提着又沾上了血的剑转过身来，摇着头就往后退去，就快要和黑色猎犬退到一块儿去了。
　　哈瑞斯望着他问：“你确定不打算过来？”
　　艾文一僵。
　　哈瑞斯举起剑，又细又尖锐的剑尖刚好贴在了艾文的下巴上。
　　冰冷的液体被蹭在了下巴上，艾文还能够闻到那股血腥味，这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哈瑞斯用剑尖抬了抬艾文的下巴，语气轻缓地说：“有胆量扮成女人来接近我，却没胆量将你的戏演到最后，如果今天我不出现，恐怕你现在也活不到这时候了，你说呢，‘女士’？”
　　哈瑞斯的最后两个字咬得很清楚，声音又低又性|感，但是话语间讽刺意味却十足。
　　艾文抖了下，脑袋里“轰”的一下，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喊着：“他真的知道了！他真的都知道了！”
　　见艾文僵得都快不会呼吸了，哈瑞斯用剑尖拍了拍艾文的下巴，问：“说吧，精灵呢？他今天不来充当你的护花使者了？”

　　艾文攥紧了双手，牙齿发着抖，用喉咙出着气：“我、我不知道！”

　　哈瑞斯挑眉。
　　“你也是来找精灵的？”女巫痛得喉咙发哑，却还是忍不住插嘴，特别是这时候，她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既然和我的目的一样，你为何要和我敌对！？等到抓到了精灵，我可以把他分一半给你！就算只有一半，吃下去之后也是好处无穷的！”
　　女巫越说越不甘心，咬咬牙道：“我饿了这么久才找到这只精灵，你不能就这样搅了我的好事！分一半给我，我可以告诉你又能完好地保留魔法力又能把精灵肉做得非常美味的烹饪方式！我可以收你为徒弟，我不是轻易收徒弟的人，做我的徒弟你会得到很多好处！”
　　哈瑞斯轻飘飘丢了句：“闭嘴，不然我给你的舌|头也开个洞。”
　　女巫：“……”

---

作者有话要说：　　女巫饿着肚子，面对王子这个人形凶器直接战斗力成渣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