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夜路》小阑

2、（二）

　　这里的夜晚，风通常都会很大，每当海浪拍打到悬崖边的岩石时，就会发出像婴儿哭一样的声音。
　　对于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人来讲，并没有什么异样，习惯了，便成了一种理所当然。但对于初来本地的秦生和秦佳婷不免被这种哭声吓到。
　　秦佳婷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擦黑，屋内静静的。秦佳婷舒展了一下筋骨，走到院内。“哥，你在哪里？”她轻轻喊，半晌后没动静，“冷阿姨，你们在吗？”她诧异的大声问，还是没有人。
　　秦佳婷四处打量了一下，不算很高的白灰色院墙，院内还种了一些花草，这时，她突然闻到一股很淡的檀香味，她找了一下，发现是从院墙东角的一个小屋里散发出来的。中午进来时，秦佳婷只看到院中水池边杀鱼的冷叔叔，倒真没有注意到这间小屋。
　　秦佳婷走近后，看着屋内供奉的神象，有种说不出的怪诡。这个神象穿着深绿色的衣服，面目狰狞，头上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青蛇，秦佳婷大约数了一下，九个。不知是眼花还是害怕，秦佳婷感觉其中一条蛇头像是突然动了一下。刹那间，令人窒息的恐惧感迎上心头。
　　“小婷，你在看什么呢？”哥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这不是九头蛇嘛？”哥哥走近看了一眼说。
　　秦佳婷怔怔，回过神后，问“哥，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出去了一下，刚才外面有人跳海自杀了。”正说着，冷云和冷阿姨走了进来。
　　“小婷，你醒啦？”冷云微笑的问。
　　秦佳婷笑笑，算是回答。“哥，你说有人跳海自杀了？”秦佳婷的心还有些恐惧，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神象，现在看上去，倒也没有那样可怕了。
　　“恩，冷云，这个人为什么自杀啊？”秦生问向一边的冷云。
　　“走走，都进屋去说。”冷阿姨说着，就过来拉秦佳婷和梁生。进屋后，秦佳婷看到冷阿姨又回到院内，在神象面前点了一支香。
　　“冷云，刚才听到那些人讨论，也没有听明白，你说这个女的倒底为什么自杀啊？”秦生向来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这点是秦佳婷和秦生唯一的共同之处。
　　“那个女的是镇上小学的一个美术老师，人家说她和学校里的一个教音乐的老师在谈恋爱，但是她怀孕后，音乐老师不承认这个孩子是她的，这不，想不开就自杀了。”秦生听后，有些吃惊，“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个女的也真是的，生下来查一查DNA不就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了？”秦佳婷说着冷阿姨走了进来，“许都是命吧，这个孩子的命本来就不好，从小没有了爹妈，跟着奶奶长大的，这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找到工作，眼瞅着就要结婚了，居然又闹出这样的事。这孩子也真是的，活着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你说这留她80多岁的奶奶怎么办啊？”冷阿姨叹息着忙碌起晚饭，秦佳婷和秦生面面相觑。
　　冷云的婚礼在三天之后，酒席订在镇上的一个叫海全的酒店里，这里的民俗有点怪，就是在结婚之前的一个月里，新娘和新郎是不能见面的，否则容易犯煞，是大凶。
　　吃晚饭时，秦佳婷问起冷云院内供奉的神象是干什么的。但是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冷叔叔和冷阿姨脸色都有点严肃，坐在一边的哥哥用胳膊撞了她一下说，“小破孩，那那么多心事，吃你的饭吧！”秦佳婷自讨了个没趣，嘲哥哥做了个鬼脸，心里有点沉重。
　　帮冷阿姨收拾碗筷时，冷阿姨低低的说，“小婷，吃饭时你别怪叔叔和阿姨不告诉你，因为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民俗，夜谈鬼语，容易被它听见，会倒霉的。”秦佳婷笑笑，这里的民俗真是奇特。
　　霓虹灯是城市夜空的星星，收拾完东西秦佳婷走到院子里，不经易间抬头时，蓦得发现，这里的夜空，有那么多星星。这让她的内心突然豁然。冷云在房内和未婚妻打电话，秦生无聊的很，看到妹妹在院子里就出走了出来。
　　“哇，好多星星。”秦生一边走一边仰着头说。
　　“是啊，这里的夜空很晴，家里可是很少能看到这么多星星。”秦佳婷揉着自己有点酸痛的脖子，目光落到了东墙角的小屋上。
　　“哥，你说那倒底是干什么的？”秦佳婷低低的问秦生，秦生看着她，然后摸着她的头说，“这个还用问，肯定是保佑他们出海平安的圣物。”
　　“圣物啊？怎么样长的那么怪诡，挺森人的。”秦佳婷一边说着，就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真是莫明其妙。
　　“我也感觉有点怪诡，他们怎么拜九头蛇，理应拜龙王什么的，是不是啊。”秦佳婷听秦生说完后点点头，“哥，我们出去走走吧，从来没看到夜晚的大海是什么样子的。”
　　秦佳婷和秦生走出院子，现在是夜里7点了，天还没有黑透，“孩子，怕不？今天白天可刚死了一个女的。”秦生一脸严肃的对秦佳婷说。
　　“怯，少吓唬我了，小时候没被你少吓过，现在才不怕。”秦佳婷的声音里明显低气不足，秦生低低一笑。
　　走到海边的时候，空气有些阴湿的冷，秦生站在她的身后，说，“今天这个女子的就是从这里跳海的，是不是感觉阴气很重啊？”秦佳婷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哆嗦，转身时，正迎上了秦生看她的目光，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秦佳婷发现秦生看她的目光里，总是带点别样的意味。她们是兄妹，她没敢去想这代表了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哥哥从小到大对她都很好。因为她是他的妹妹，这种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现在，他的目光教她内心慌乱，如果他们不是兄妹——。
　　“哥，有点冷，我们回去吧。”秦佳婷淡淡的说，天在这时已经黑透，一望无际的大海看上去有些寂寥，海面上波光粼粼。
　　“好的。”往回走的时候，秦生的胳膊搭在秦佳婷的肩膀上，这让秦佳婷的内心一怔，有些复杂的幸福。但是她总觉得身后像是有人在盯着他们看。秦生的呼吸在她耳边若隐若现，他的呼吸里有她熟悉的味道。
　　秦佳婷偷偷的看了一眼秦生，他的表情带点落寞，她在心底微微叹息，如果他们不是兄妹，秦佳婷的脑海里又一次浮上这个念头，她怎么可以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