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生死簿》天良永动机

9、过

　　平淡的生活从盛夏到了初冬，年梓耀除读书外还求了皇帝拜侍卫长为师日日练武，太子则由皇帝亲自教授武功。万京地处北方，第一场雪无声无息的来临。年梓耀从床上坐起，仆从推开窗户，晶莹洁白的雪铺满了大地，光秃秃的树枝上落了一层绒花似的雪。
　　“下雪了。”年梓耀眼瞳一亮，慌忙套上厚外衣踏着靴子迈过门槛。太子站在屋檐下看雪，他走到太子身边，“殿下喜欢打雪仗吗？”
　　“……不喜欢。”太子摇头，他身为太子，是启国最尊贵的人的嫡子，哪有人敢用雪球砸他？
　　年梓耀平白从太子清秀的眉眼中看出了落寞，他摸摸鼻尖：“堆个雪球总行吧？”他想起了大毛，在塞北荒原上奔跑，洁白平坦的雪地上印着一串狗爪印，绘成一束盛开的白梅。
　　“可以。”太子把怀中抱着的暖炉塞到年梓耀手中，“怎么穿这么单薄？”
　　年梓耀不好意思的笑笑：“下雪了，有点激动。”他抱着暖炉，温热从手中传到心底，他情绪高昂起来，“走吧，我们去堆个太子殿下。”
　　太子嘲笑地斜睨他一眼，首先窜进院子里弯腰团了个小雪球滚着走。年梓耀也不甘落后，把暖炉递给身后的宫人，跳进院子抓了把雪在手心捏瓷实了在地上滚来滚去。万京的雪不像塞北那样干细如盐，而是像鹅羽一般黏绒，不一会儿两人手中的雪球直径就高过了小腿，年梓耀略直起腰继续把雪球推着走，太子把刚团好的雪球放在一旁又捏了个雪团。
　　年梓耀的雪球越团越大，最后竟和他的腰一样高，他自豪的扭头看太子的，殷赐尧正抱着中等大小的雪球走向他：“把这个放到你的上面去。”
　　年梓耀点点头，不顾冻得红通通的手，接过雪球仰着脑袋放上去，最后把最小的雪球摆上去。年梓耀又到树下捡了两个树枝两块黑亮的圆石头，太子亲手把树枝插到中间的雪球上，把圆石头拍到最上面的小雪球上，他不满意的皱眉：“还差个鼻子。”
　　年梓耀歪头想了想，弯腰捡了个有棱角的石头递给太子：“用它吧。”
　　太子无奈的看他：“这个不像鼻子。”
　　“殿下，这个可以吗？”宫人递来了一个切成长方形的土豆块，太子算是满意了一点，把土豆块插到雪球上。年梓耀把小石头排成弧度按进雪球，一个拥有黑亮眼睛大大笑容的雪人就做好了。
　　太子和年梓耀躲在屋檐下各抱一个暖炉赏雪，两人相依相偎着，时不时的交谈两句，温馨又美好。
　　雪纷纷扬扬的下，把万京渲染成仙境一般。
　　承平八年上元节，年梓耀去看灯带回年府一个脏兮兮的小崽子，他给小崽子起名为青三引荐给太子跟着侍卫学习武功。
　　承平十五年，年梓耀十三岁，太子十三岁，二公主殷月十三岁，三公主殷雪十二岁，四皇子殷赐辉十岁，五皇子殷赐浩九岁。
　　“三儿学的怎么样？”年梓耀浑身汗津津的，秋日的太阳烈，晒得他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流。
　　“勤奋，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有点木愣。”侍卫长抹了把汗，余光瞄到刚来站在校场外的太子殿下，叫停了训练，“今天就到这里吧。”
　　“嗯？好。”年梓耀顾不得什么世家公子形象，从旁边的井里打上来一桶水从脑袋上浇下，放下木桶，年梓耀甩甩脑袋活像一只大狗。
　　侍卫长唇角微抽，这么久还是没习惯年梓耀的豪放作风，他不忍直视的转过身：“我先去看看青三。”
　　“明日再见。”年梓耀抹了把脸，转身看到站立在校场树荫下的太子殿下，高兴的弯起眼睛小跑过去，“殿下。”
　　“嗯。”太子伸手把白绢递给他，“擦擦。”
　　年梓耀不客气地接过，擦完后塞给宫人，然后两人并肩走向东宫。
　　和五岁小娃时候完全不同，太子与年梓耀的五官都已长开。太子的五官七分像皇帝，眉长入鬓眼角上挑，眼眸略有凤眼的雏形，眉眼清雅气质沉稳，少了几分少年情致多了几分皇家优雅的气度，鼻梁高挺双唇略薄，个子只比年梓耀稍矮一些，皇家后代必属精品。
　　如果说殷赐尧是贵族气派，年梓耀就是曜日公子，继承了年丰仪的英挺和刘舒欢的温文还有独属于自己的灵动洒脱，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来形容年梓耀，那是再妥当不过。
　　“月末有秋猎。”太子开口，“父皇要带我们一起去。”
　　“我们？殿下和我，还有谁？”年梓耀侧头看太子四平八稳的样子变了脸色，“还有你皇弟皇妹们？”
　　“嗯。”太子悠然回答，他知道年梓耀不喜四皇子，只得安慰他道，“殷赐辉还小。”
　　“嗯，十岁的小孩子而已。”年梓耀在“小孩子”上加重了音，自从殷赐辉摔了年梓耀辛辛苦苦雕刻半个月的大狗扑鸟木雕，年梓耀对殷赐辉就没有好脸色过。
　　太子无奈，抬手揉揉少年软软的发尾：“他是为了魏菘蓝。”
　　提到魏菘蓝，年梓耀的脸色更加阴郁。魏菘蓝虽说是魏丰诚的儿子，却没有继承魏丰诚半点坚毅踏实的性子，在年梓耀眼中，魏菘蓝不过是个披着清丽皮囊的伪君子。
　　“你不是最敬仰魏将军？”踏入东宫，太子找了把椅子坐下，年梓耀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摆着两杯清茶，青绿的茶叶在沸水中上下翻滚，清香乘着热气腾腾而上萦绕在两人的鼻尖。
　　“虎父无犬子。”年梓耀叹了口气，他讽刺般的撇了撇唇角，将“但是”这样的转折词语咽下。
　　说起魏菘蓝和年梓耀的渊源可就长了，魏丰诚的发妻在生魏菘蓝时难产过世。由于难产缺氧，魏菘蓝自小体弱。菘蓝本是一味药，因着魏菘蓝从未断过这味药魏将军干脆就把菘蓝当作儿子的名。魏丰诚希望魏菘蓝成为国之栋梁，便给他小字起作文正，奈何魏菘蓝脾气乖张，上一刻笑眯眯的，下一刻就能下毒杀人。年梓耀前世未接触过魏菘蓝，这一世见到了只觉得厌烦，要不是魏丰诚是魏菘蓝的爹，年梓耀恨不得把魏菘蓝扔进井里淹死。
　　魏菘蓝看上了青三的愣劲儿，被年梓耀捡回来的小崽子原是个无父无母疑似傻子的小乞丐，有一双澄澈的黑眼珠，活像浸润在池水中的两颗黑曜石。因为年梓耀心软给他口吃食，就用脏兮兮的小手抓着年梓耀的衣角不松开了。无奈之下年梓耀带青三回到年府，起名为三儿后第二天带去了东宫见太子，青三除了年梓耀谁也不让碰。太子也无法，只能唤来侍卫长，命他把又哭又闹的狗皮膏药从年梓耀的腰上扒下来。
　　侍卫长觉得青三根骨不错，提议青三跟着他练武，解决了大麻烦的年梓耀跟小崽子解释半天才让青三明白他没有想要扔掉他。
　　青三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只有看到年梓耀时才会发亮发光，脑子又不好使，总是仗着轻功在皇宫里窜来窜去寻找年梓耀，正好被书院里假装读书实则跑神的魏菘蓝逮个正着。
　　“你叫什么？”魏菘蓝放下书本眨着秀丽的眸子问青三。
　　“青三（山）。”小崽子发音不清楚，笨拙的可爱。
　　“青山。”魏菘蓝暗暗记下，“你来找谁？”
　　“年青延。”姓和字连一起念，这孩子也是傻的没谁了。
　　“年梓耀啊，在太子身旁坐着呢。”魏菘蓝指指前排，又凑近青三几分，“你知道太子是谁吧？”
　　“知道。”青三连基本的客气都没说，扭头就冲年梓耀走去，留给魏菘蓝一个潇洒的背影。
　　自此之后，魏菘蓝变着法的想找青三搭话，而青三哼哼嗤嗤的一句话彻底激起了魏菘蓝的怒火：“青延不让我和你说话。”
　　“……”凭着一张漂亮秀丽的脸和病弱的身子，魏菘蓝从未被人这样打脸过，他眼神阴鸷的瞟了一眼年梓耀的背影，再转过头来打算继续忽悠青三时，青三已经半步不停的跑到年梓耀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