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太子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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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已至，天际染出靛蓝青灰层次丰富的颜色，倦鸟西归翅尖划过天空留下浅浅的痕迹。夕阳西下，却是皇宫中歌舞升平酒香四溢的宴会初起，百官看似说说笑笑的松散队形，内含分明严谨的阶层等级。年梓耀与吴铭知并肩走着，随意捻来些小事细说讨论，倒也不孤独寂寞。
太子殷赐尧十四岁的生辰在三月中旬，作为皇帝最为看重的皇子，生辰宴席自然倍受重视。不过受限于启国世代简朴的规矩，大操大办几日几夜没有，推杯换盏一晚上还是可以的。
待众臣落座，世家公子们挨着自家长辈纷纷坐好，来回走动的宫女们将前菜端上桌，丝竹音乐奏起，宴会也就开始了。
新晋的五位万京才子列坐最末，以梅疏影容貌最盛颇为引人眼球。年梓耀的视线不浅不淡的扫过梅疏影，连丝留恋都不曾有。年丰仪也打量着五位才子，侧头问年梓耀：“你可向太子进言了五位才子的事？”
“推荐了，高长风与薛河。”年梓耀老实回答，他虚眼朝最末茶桌望去，直直被梅疏影莹润白皙的面庞刺得眼睛发酸，忙移过视线，“诗生梅疏影，另有他用。”
“哦？”年丰仪起了兴趣，他知道年梓耀主意多，大多都是利己利人合作共赢的。偶尔朝中之事，年丰仪也愿意与年梓耀商谈一番再下决定，“他的相貌实在是……”
“双刃剑，讲究怎么用。”年梓耀心下盘算着，阴毒的点子有一堆，可惜都得仔细试探梅疏影的深浅底线。若是与梅疏影深入接触，不知为何，年梓耀直觉上太子殿下十有八//九不乐意，不能直面接触，那就只能暗地里捞一把了，“还要观望一阵，待五月伏虎会后。”
“害人之法，不得已时再用。”年丰仪皱眉，他一生正直刚毅，油盐不进，朝中若不是深得皇帝信任，早就不知被贬谪出京多少次。
年梓耀敷衍的答应，没怎么放在心里。前世父母双亡，颠沛流离二十年的他深知世道凉薄人心不古，怎可能像年丰仪那样拥有一颗赤诚之心。
丝竹声乍停，众人呼呼啦啦的站起又跪下，皇帝身着玄黑流金龙袍，双目亮如星辰，深邃如海洋，气势如崇山峻岭，龙行虎步，威严甚笃，他右手虚抬：“平身。”
“谢陛下。”
众人站起，目迎皇家亲眷，皇帝与皇后同行，身后紧跟着太子，再往后是两位皇子，最后是娇艳美丽的公主，待皇帝落座龙椅，皇后落座凤位，众人转身弯腰面对帝位行礼。
“坐吧。”皇帝开口，他瞟了一眼身侧长身玉立的太子，眸中满是慈祥爱护，“今日是皇儿尧的十四岁生辰，一转眼就快要到束发之年，时光如梭，岁月可叹。”
“得父皇牵挂乃儿之幸运。”太子抬头，唇角微弯，沉稳俊美的面容兀自带了一丝孩子气，更逗得皇帝高兴得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远安尚且年幼，莫要太早沾染了尘俗，压断了一身傲骨。”
“谨遵父皇教诲。”太子敛了多余的神色，脊梁挺直，如扛起了江山社稷。
其余的吉利话丞相尚书将军站起身都说了几句，随后到了送贺礼的时候。年梓耀早早将龙佩赠予太子，如今太子站在皇帝身边，腰间悬挂的正是青龙玉佩，来回微晃，贵气天成。
眼花缭乱或是贵重或是珍稀的礼物被纷纷呈上了殿，皇帝的随身侍从小心翼翼的都收进内库。轮到五位万京才子，诗生梅疏影站起身，清秀的面容因大厅中人多热气升腾染上了几分诱人的红晕，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直勾得人心痒痒。他开口，声音清越如玉珠落盘：“微臣身无长计，便临堂作诗赠与殿下作为贺礼。”
“听闻诗生才思敏捷，百闻不如一见，朕可要看个清楚，听个明白。”皇帝笑呵呵的应下，深邃的眸光不知含了几分思量。太子倒是不吭声，视线轻飘飘的扫过年梓耀，落到梅疏影身上。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梅疏影张口便作，颇为自信的模样。
此诗一出，众人皆缄口。皇帝神色阴晴不定，太子沉默目光炯炯，年梓耀则暗叹果真与前世一模一样的画面，只不过……少了掌声和赞美。
“诗生这是何意？”皇帝沉下的嗓音，全无刚刚慈祥宽厚的模样。
“微臣借此诗抒发对庆国年年来犯边境的不满，相信陛下与殿下定能兵临西北，收复失地。”梅疏影见势不好，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砸在大理石板上，躬身磕头：“微臣一片拳拳爱国之心，方式莽撞，望陛下海涵。”
年梓耀没有错过梅疏影眼中的懊恼之色，皇帝唇角牵出一道莫测的弧度：“起来吧，那么激动做什么，朕又不会误会其他，这首诗叫什么？”
“微臣起名为《别云间》①。”梅疏影缓缓站起身来，额角已然冒出豆大的汗珠，颤颤巍巍的贴在他汗湿的乌发中，狼狈中添了三分楚楚可怜。
“名字不错，改日青延书写了挂在东宫里。”皇帝开口提了一句。
年梓耀忙起身应道：“遵旨。”
诗作不错，可惜与太子生辰宴席全然不搭调，更别说梅疏影尚且及冠，谈何近泉路？太子心中升起了些怀疑，莫非诗生的词作只是硬背他人的？年梓耀倒是没有太子的敏感，他托着腮帮子，安静的欣赏起美人歌舞。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皇帝坐了一会儿便带着皇后离开大殿，留下皇子皇女们。于是各路势力心思活络起来，纷纷借着敬酒的由头上前攀谈。
一只蜜色的皮肤的手端着酒杯出现在年梓耀眼中，年少爷抬头，眼瞳微缩，接着笑开：“曲生高才子。”
“年少爷。”高长风一如年梓耀记忆中的俊朗豪爽，开口即直奔主题，“听闻年少爷的武艺在万京城中数一数二，改日比试一番？”
“当然可以。”年梓耀欣然答应，他双手执杯仰头喝完，并倒扣杯子向高长风展示杯中酒已尽。
高长风不多啰嗦，自然跟着饮尽杯中酒，直视年梓耀时还挑眉示意。
年梓耀轻笑，侍从极有眼色的摆上凳子供高长风坐下，高长风并不推辞，一撩宽袖大方坐下，与年梓耀相临。
“你与薛河是好友？”年梓耀视线掠过站在太子身旁相谈甚欢的策生薛河，抬手递过一杯清茶醒酒。
高长风接过茶杯，一点也不扭捏的样子：“认识，刚到万京城时坐茶楼里听书，恰巧碰到他抢说书先生的生意，便留了意。”
“抢生意？他倒是有雅兴。”年梓耀不由得笑，目光与太子的相触又各自收回。
“他什么事都愿意掺合，好奇心重。”高长风跟着年梓耀的视线看过去，薛河抬眼刚好对上，随即露出浅浅的酒窝。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太子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