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不可思议的你》唐心非糖

54、第四十七章 他之死

　　原来，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往事。

　　“后来呢？”他问。

　　“后来……后来她就病了，忧郁自闭，人虽然活着，却感觉不到温暖，感觉不到痛处，感觉不到她还在活着。再后来，她用了很久才从这样的状态中摆脱，重新拾起信念，忘记你，好好的活着。然而，这五年来，你却从未从她的记忆中消失过，她把那段与你相遇的美好岁月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不去触碰，只是偶尔感怀。她……一直很感激着你，感激你带给她的那段岁月。”她幽幽而道，眉宇间绪了一丝伤感。

　　听完她所说的那些往事，唐亦衡仰起头，闭上眼睛，心中早已说不出是何滋味。

　　当年，他确实是因为同情青芒而接近她，对她好，却没想到会让她爱上自己。而当她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时，他虽心中欣喜，却还是碍于现实，选择了逃走。他本把与她的相遇当作一场意外，风花雪月之后，各自回归自己的正途，却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离去让她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是啊，他忘了，她忘了她其实是那么的脆弱；他忘了，她还处在一个单纯的年纪，对待感情认真而笃定，不像他始终保留一丝理智；他还忘了，忘了问自己的心。

　　说到底，是他的懦弱害了她。

　　他让她的人生轨道……偏离了！

　　“阿芒，阿芒……”他低唤着她的名字，蜷缩起身子，把头埋在膝盖里，挫败而颓唐。

　　我……欠你太多。

　　怕是这一生也还不了了……

　　“明绚姬，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闷着声又问。

　　明绚姬扬着手，映衬着灯光，仔细把玩着白皙的手指：“大概……是想让你死个明白吧！”

　　“你要杀了我么？”他问，语调里没有一丝起伏，倒好似在问一件平常的琐事。

　　“那你怕了么？”明绚姬不答反问。

　　唐亦衡从膝盖里把头抬起来，斜侧着看向她，眼神里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很久，他又闭上眼睛，脑袋蹭了蹭膝盖，说：“我想见阿芒……”

　　声音里尽是疲惫不堪。

　　明绚姬闻言，唇角扬起笑，手温柔的轻抚了抚他的发，在他耳畔说了一字：“好！”

　　那模样，姿态，爱怜的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她的手穿过他的脖颈一侧，慢慢下滑至他的胸口处，细细抚摸，然后张开五指，微微用力，鲜红的血液便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衬衣。

　　她的指甲嵌进他的肉里，紧扣住那颗鲜活的心脏。而他疼的脸色苍白，汗珠沁满额头，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喊叫出一声。

　　她满意的笑了，下一秒，猛地用力，将他的心脏整颗掏了出来，给他了一个痛快，算作最后的仁慈。

　　温热的血顺着她手腕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

　　明绚姬看着手中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笑容更加艳丽，她又看了眼已经没了呼吸的唐亦衡，低语道：“若是不对你言那些诛心之论，你这颗心又如何为我所用呢！你放走了我的食物，自然要做我的食物！”

　　迎着灯光，她把玩着手里的那颗心脏，鲜红的，透着饱满的血络，引人食欲，她舔了舔唇舌，又喃喃而语道：“听说，求死之人的心，至悲至苦，可是，这颗心却满载着对这副躯体的爱恋，不知味道会如何呢！不过，纵然它的味道尝起来或许不那么美味，但还有什么比一颗完全臣服于自己的心更为滋补呢！”又轻轻一笑，感慨着，“想不到我重回这世间，第一道品尝的美味就是这七情六欲中的悲苦，倒是有趣！”

　　她言罢，轻启朱唇，舌尖舔了舔那心上的血液，在嘴巴里细细品味，片刻后，皱起眉头，吐了出来。“这情苦之味果然难以下咽！也罢也罢，纵然你对我现在的躯体十分有用，但还是算了吧！”

　　随手把手里的那颗心脏扔到唐亦衡的身旁，明绚姬拿出手帕慢慢的擦拭着手上的鲜血。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她抬头看了看镜子，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落了泪。

　　她扔了手帕，望着镜中的自己，手抚上脸颊，自言自语的道：“你这是舍不得了么？可是你都已经死了啊，怎么还会舍不得呢！还是说，你对他的爱意已经刻进了这副身体的骨血里！这样，还真是不好呢！”

　　年意将过，莫宁在三奶奶又住了几天后，跟三奶奶一家告别，决定返回宁城。临走时，三奶奶强行给莫宁带了一堆干果山货，把车子的后备箱都快要装满了。

　　来的时候两个人，走的时候三个人。司墨看着后视镜里坐在后座里的两个人，十分的窝火。

　　自那天晚上和莫宁争吵过之后，他与莫宁虽然也有交谈，两人之间状似已经无碍，但却始终有一丝隔阂，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似乎彼此都在暗中较着劲，等着对方先低头。

　　“喂！”司墨猛的按了一声喇叭，怒瞪着后视镜中正跟莫宁有说有笑的白洛，问他，“你也差不多该走了吧！神族什么时候规矩这么松了，允许你一个小仙在人间呆这么久！”

　　语气十分暴躁！

　　“呃……”白洛摸摸鼻子，嗅到了一丝不友好的气息，他靠在后背椅上，以手捧心，做出一副十分受伤的模样，“魔君大人这是嫌弃小神了么？”

　　司墨被他恶心的一阵恶寒，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滚！”司墨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将他对他的嫌弃，厌恶，不欢迎……悉数表达了出来。

　　白洛好不受伤，委屈的趴到莫宁身上，使劲蹭了蹭，控诉道：“阿宁，你看你看，你看他，他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来人界找你一回，他就着急赶我走，你说他是不是没人性！”

　　莫宁怕他压到怀里的小包子，往边上挪了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司墨，客观地提醒他道：“白洛，他是魔，又不是人，怎么会有人性！”

　　司墨：“……”她这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骂他啊！

　　白洛闻言，捧着腹哈哈哈大笑，连声附和道：“对对对，阿宁说的对，他是魔，又不是人，怎么会有人性，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要求他一个魔有人性的！”

　　莫宁嘴角扬起笑，得意的哼了一声。

　　“敢打趣堂堂魔君，你是想死么！”司墨脸色铁青，沉着声警告他，亦警告莫宁。

　　白洛倒也识趣，见好就收，连忙求饶道：“不不不，想活，想活……小神刚刚一时失言，还望魔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哼！”司墨这才脸色稍稍缓和。

　　闹归闹，笑归笑，莫宁想起方才司墨的话，还是放在了心上，于是问白洛：“不过，话说回来，白洛，你到底什么时候回神族啊？”

　　白洛闻言，委屈的看着莫宁：“怎么，阿宁你也嫌弃我了么？”

　　“不是，我这不是怕你在人界呆的时间久了，万一神族知道了，责罚你可就不好了！”莫宁解释道。

　　“还是阿宁知道心疼我！”白洛抹了两把泪，作出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又长叹了一声气，颇为无奈道，“我也想早点回到神族，只是我身负神旨在身，一时半会回不去啊！”

　　“神旨？什么神旨啊？”莫宁问。

　　“就是……”白洛暧昧的看了一眼司墨，故意拉了个长音，“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啊！”

　　“切，不说就不说！”莫宁不悦的嘟起嘴巴。

　　司墨从后视镜里将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自然也明白白洛的那句话实则意有所指。

　　送走火神的那天晚上，他本随着莫宁一起下山，却在山顶看到一道白光闪过，他追随着那道白光而去，便见到了白洛。

　　“别来无恙啊，魔君大人！”那时白洛笑眯着眼，这样对他说。

　　他正奇怪着，这个在神族默默无闻的小仙怎么会突然来到了凡间，于是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洛不答，却是反问他：“那魔君大人为何会在此呢？”

　　他眉头一皱，心底隐隐已经猜测到了原由。接着便听白洛道：“魔君大人什么时候跟冥界这么好的交情了，连这买卖魂魄的勾当冥界也替魔君暗中掩饰。可是，魔君似乎忘了，您要的这个魂魄可非寻常之人的魂魄！吾主天君让我代问您，魔君大人可是要与神族为敌么？”

　　“哼！与神族为敌？神族可真是给本君扣了一个好大的罪名啊！”他冷冷一笑，“既然如此，回去告诉你家天君，她的魂魄本君不要了，送与你家天君了，就当作本君的一点点心意。”

　　“哎，魔君莫生气，莫生气，我家天君只是同魔君开个玩笑，玩笑而已，魔君莫要放在心上，再说魔君此举正和我家天君心意，您与天君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当应同心同德，同力而为。”白洛陪着笑，一副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