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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死去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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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白色的病房,折射进我的瞳孔,微痛。身旁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温雅男人把手揣在口袋里,冲我一笑,说:“恭喜你,又活了过来。”
之所以用又,是因为这是第二次。第二次因为心脏骤停被送进医院,第二次被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一个人一生之中能有几次这样幸运的逃脱过死亡,而我有幸,竟然两次,看来我还真是命大。
门外传来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我妈。这个世上能为我哭的这么伤心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金齐看了看门口,问我:“要我把伯母叫进来么,她很担心你。”
我点点头:“嗯。”
金齐走到门口,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妈就冲了进来,奔到我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哭着说:“闺女,你可把我吓死啦。”她哭的泪眼婆娑,原本好看的杏眼红肿的像个熟透的桃子,一点都不像我印象中那个虽年过半百却仍风韵犹存的老妈了,反倒吓了我一跳。
我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扁扁嘴,略嫌弃的说:“老妈,你哭成这个样子好丑哦!”
我妈听此一把拍掉我的手,哭的更凶了:“你这孩子,妈担心你担心的要死,你竟然还嫌妈哭的样子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真是白生你这个闺女了,早知道现在为你这么操心操力,我当初就不该生你!”边哭还边特幽怨的看着我。
我不由笑了,哄着她说:“好了,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我妈最美了,最最好看了,现在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大美女呢,不信你问金医生!是不是,金医生?”我冲金齐眨眨眼睛,使了个眼色。
金齐摇头一笑,附和着我说:“是啊,伯母现在看起来都很年轻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莫宁的姐姐呢。”
得,本来还以为他这么一本正经的人不会哄人,没想到这哄人的话张嘴就来,我还真是有点意外。
被他这么年轻帅气的男人夸年轻漂亮,饶是我妈年纪这么大了,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她也不哭了,略带羞涩的看了眼金齐,又看着我说:“还是金医生会说话,哪像你,一张臭嘴,一点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天到晚就只会吓唬妈。”
哎,我哪里不会说话了,我刚刚说的话不比他好听?
“是是是,我的错行了吧。”我在心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果然,女人都是爱听甜言蜜语的,尤其来自男人的。
我刚刚被抢救过来,虽然身体各部分机能显示一切正常,但还是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晚上,我妈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床上,无聊的玩着手机,想看看我不在的这两天,是否有人注意到我的消失。但显然,没有。
是啊,大家都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学习,忙着一些不知道忙什么的事,又有谁会注意到身边另一人的消失呢。如果这次我没有被抢救过来,他们大概在收到我的葬礼通知时才会突然意识到我竟然死了吧。
生命真是脆弱,脆弱到你来不及抓住,就已经流逝。我该庆幸,我逃脱了死亡。两次。
“扣扣……”传来敲门声,是金齐。
“怎么,没下班么?还是说你今晚值夜班?”我冲他一笑,说。
“值夜班,顺便给你带了点东西。”他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
“是什么东西啊,好吃的么,看样子像啊!”我眼睛紧盯着他手里的塑料袋,不由放了光。
“就知道吃。”他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袋子扔到我怀里,“是药。给你保命的药。”
我不信,打开袋子一看,还真是药,一盒一盒的,吃的,喝的,处方的,非处方的,都有。我有些丧气,撅着嘴,把药放到了桌子上,不满的说:“不是好吃的也就算了,怎么还开了这么多的药啊!这么多,我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你就乖乖吃吧,这些都是些养心护心的药,对你有帮助。”他软了语气说道,又叹了声气,看得出他很疲惫,应该是因为我的病。
“所以……还是没有查出病因么?”我靠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浓浓夜色,问。
他摇摇头:“你的心脏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为什么会骤停,我现在只能推断跟你的情绪有关。你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能激动,更不能生气。”
“第一次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我说。
“对不起。”他低下头,似乎有些无颜面对我。
我见他这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的身体会这样又不是他造成的,他已经尽了一个医生的职责救了我两次,就算他查不出我心脏骤停的原因,他也不欠我什么。要真论谁欠谁,是我欠了他。我欠他两次救命之恩。
“真的好不搭啊。”我说。
他愣了一下,抬头不解的看着我。
我回头冲他一笑,指着窗台上的那盆绿油油长势旺盛的蒜苗,说:“为什么医院里要摆这种盆栽,真的好不搭啊!”我嘟着嘴,语气掺了点撒娇的意思。
他听此噗哧一声笑了,看向窗台上的那盆蒜苗,说:“你不觉得它的生命力很旺盛么?长势也很茁壮,绿油油的,很有生机啊!”
呃……这人的审美!
“所以,不会是你摆的吧?”我看向他,眼神唏嘘。
他点了点头:“我买的,特意摆在这里。希望你能像它一样健健康康的。”
呃……好吧。看在你这样的寓意的份上,我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金齐在这呆了没一会就走了,他是医生,还有很多病人要照顾,不能只顾着我一个人。我关了灯,躺在床上,酝酿着睡意,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医院的晚上很安静,尤其病房区,这样的安静,有的时候会让人感觉无限的寂寞,从心里生出的寂寞。
我不由叹了一声气。说实话,我有些难过,不是因为我曾离死亡靠的那么近,而是莫名的难过。我想,我的性子大概被折腾的有些容易伤春悲秋了吧。
风微微吹过,吹动的窗帘摆动。我翻了个身,打算换个姿势,却在窗子的位置看到一个男人。虽然我看不清的他的长相,但他的身形高大,我很确定,那是一个男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问:“谁?”声音并不大。
“你看得到我?”对面的男人问。嗓音磁性低沉。
我听他这么问,心中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看得到他,虽然没开灯,可他那么个大活人站在那里,我怎么可能看不到。我不由有些慌了,下意识的按下床头的开关。灯亮了,照亮了房间,我的心也跟着安了不少。
我坐起身,小心翼翼的盯着对面的男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戴着黑色礼帽,领子高高的立着,挡住了他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你是谁?”我问。
男人没有回答,轻哼一声,却是反问道:“为什么不肯死?”
“啊?”我被他问的一愣。
“为什么还是不肯死?”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高大的身形慢慢笼罩着我,无形之中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因为你的固执,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天意,你可知道这是在逆天而行?”
什么违背天意?什么逆天而行?我听不懂他的话,想开口询问他,嗓子却犹如被卡了鱼刺似的,发不出半点声音。我突然有些慌了,只得瞪大眼睛看着他,茫然而无措。
他见我不说话,逼的更近。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一张如剑一样泛着寒光的眼紧紧的盯着我。那目光冰冷而铎铎,让我感觉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我紧张的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就这样,我们彼此对视着,不,应该是他用眼神凌迟着我,很久,很久。就在我快要把自己憋到窒息而亡的时候,他突然身形一闪,转眼就到了门口,动作快的我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背对着我,又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现在的你还和以前一样无趣。”说罢,走向门口,看样子是要走。
“你是谁?”我喘了两口气,急忙问。
他停下脚步,扶了扶帽檐:“……来取你魂魄的人。”然后,身体穿门而出,消失了。
我被吓傻了,这什么情况!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能够穿门而出!!我这是见了鬼么!!我坐在床上,惊呆的望着门口,眼睛眨了又眨,揉了又揉,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后,我往床上一躺,心里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我大概……真是见了鬼了吧!
在医院观察了几天,确定我身体没什么大碍后,我就申请出院了,临走前,金齐逮着我又是没少嘱咐,什么要注意好好休息啦,要保持情绪稳定啦,这些话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过,他一片好心我也不能辜负,只好一一应承下。
出了医院,我妈叫了辆出租车,我本以为会直接回家,可没想到我妈让师傅先拐去梅花巷37号。
梅花巷37号?那是什么地方?我不由纳了闷,于是问我妈:“尊敬的白薇女士,您能告诉我,咱不直接回家,跑去那个什么梅花巷37号是去干什么吗?”
我妈白了我一眼,神秘一笑,说:“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呃……”好吧,听妈妈的话没错,不让问就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