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夫人二三事》蜀江春水

16、第 16 章

　　靠在马车上，睡意渐渐袭来。一个翻来覆去没睡好，再加上心中有事，木宜显得比平时要疲倦一些。
　　“小宜，你怎么坐在门槛上啊！”
　　一年轻妇人从屋内走出来，手中还提着菜篮子。
　　“娘，我在等爹，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从没有见过自己爹亲一面的小姑娘双手捧着小脸抬头问娘亲。
　　“……娘也不知道。”
　　妇人放下手中的篮子，坐在女儿身边MO着她的头。
　　“娘～对不起。”
　　小姑娘用很愧疚的眼神看着娘亲，她又让娘伤心了。
　　“傻孩子，娘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抱着女儿，年轻妇人轻轻吻着她的发顶说道。
　　“娘，我们不要爹了，娘有我就好。”
　　爹什么的她不要了，反正也从没有见过。至于会想他，完全是因为不想看娘一个人太辛苦，有个男人在家总是好的，起码脏活累活有人做，而不是让她娘和两个丫头和小厮忙里忙外的。
　　而这丫头和小厮却是娘亲救回来的人，要不是娘亲救了他们，早就死在这乱世了。只是这样一来，娘亲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每天都要为了生存而忙碌着。
　　“好好好，娘有小宜就够了，你是上天赐给娘最珍贵最珍贵的宝贝。”
　　年轻妇人的话带着余音，不断回荡在小姑娘的耳边。
　　“说好喽！”
　　“嗯，说好了。”
　　“拉勾。”
　　“好，拉勾。”
　　一大一小的手指勾在一起，许下了永远不变的承诺。
　　“娘～”
　　木宜缓缓睁开眼睛，眼角一滴晶莹地泪珠落在裙摆上。
　　也许早在好时，她就知道爹这种生物是靠不住的，所以才会对娘说那番话。好久都不曾梦见娘了，今天居然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娘虽不爱爹，但他对是娘的夫君，即使再不爱，被丈夫背弃也不是一件让人容易能想开的事。
　　“为什么没记住我们当年的承诺。”
　　娘，你有小宜啊，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生气呢？怒火攻心，引发身上的伤势，最后无药可救。
　　娘亲死前喷出的血，染红了她身上的战袍，比她身上本来就被血染红的战袍还要红。
　　“我生气，很愤怒，该怎么办呢？”
　　木宜紧紧抱着盒子，娘忘记了她们母女之间的承诺，但她可舍不得怪罪于娘，于是……
　　除了你们，没有别人能够免除我的怒火。
　　马车继续在大街上慢跑，一直回到韩国公府。
　　刚回府不久，就听到圣旨道了。
　　原来是太、祖在消灭了那个组织之后，越发觉得明安县主的功劳最大，但又不能明着赏赐她什么，于是就借着怀念韩国公夫人的名誉，又赏了她两个庄子，两间铺子，和一堆布料首饰，全都是最好的。就连难得的云锦等料子，也都赏了不少。
　　并且言明了，这些都是给她的嫁妆，哪怕齐夫人等很妒忌，也不敢把手往皇帝赏给木宜的誇子铺子和布料首饰伸手。
　　韩国公府虽然不穷，甚至因为韩国公长年带兵打仗，手中很是攒了不少的好东西。可这些东西除了韩国公的私库外，全都放在国公府的公库当中，但是钥匙却在大姑娘洛木宜的手中，他们就算心馋眼也馋，也拿不到手。
　　平时除了月例，和特殊情况外，国公府中的东西他们都不能沾手。洛天奇和洛天爵好一些，好歹也是国公府中的公子爷们，除了规定的份例外，还有韩国公私下的补贴。齐夫人和洛月娘就惨了点，除了定例，洛木宜从不另外给银子东西她们。
　　又没有人补贴，齐夫人当初跟韩国公时，却是连一件嫁妆都没有，等于是净身跟了韩国公的。当年她娘嫁给韩国公府，身上好歹还有两块玉佩和几支玉钗等。韩国公参军的路费也是她娘当了两支玉钗换来的银钱，所以韩国公对木宜的娘，真的欠了很多很多。
　　就算他救了木宜娘，可木宜娘嫁给他就已经还了救命之恩，剩下的全是韩国公对木宜娘的亏欠。
　　太、祖和皇后经常赏她东西，木宜的私库都堆满了这些就连齐夫人都看不到MO不着的好东西。照例想让人收进库，木宜却在眼神掠过一块料子时停了下来。
　　“这是……”
　　不染锦，和她娘那件披风一模一样的料子。
　　不染，何为不染？实际上叫这个名字就代表了，水火不浸，尘埃不沾，不管什么样的东西都无法让它沾染上一丁点。
　　“春花，你们几个用这块料子照着我娘那件披风重新绣一件。”
　　木宜把不染锦抖开，果然上面连一粒尘都没有。
　　“是。”
　　春花几个丫头没有二话立即答应下来，姑娘不擅长女红，她们就得代劳。
　　“公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禀告圣上，回头臣女会亲自进宫向圣上道谢。”
　　木宜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唯一入了她眼的便是这块不染锦。
　　看来太、祖已经知道她找回她娘披风的事了，不然也不会赐上这块不染锦。整个大夏皇宫也只得一匹，太、祖分了她一块，正好是做一件披风的大小。
　　“哎呀，县主有心了，奴婢一定帮县主把话禀明圣上。”
　　传旨太监收了荷包，又夸了木宜这位比圣上族亲还要受宠的县主，这才带着人离开了韩国公府，至于还跪在地上的韩国公和两个儿子，他表示没看到。
　　至于齐夫人，她没有诰命，连接旨都轮不到她，只能在自己的院子中等待。一听又是皇帝派来赏赐给洛木宜的圣旨，齐夫人整个人都快被气炸了。可她也没有办法，因为皇帝和皇后就是这样宠洛木宜这位非皇族的县主。老天真是不公，洛木宜那没有一点女人样的贱女人有什么好的？
　　和她那个娘一样，眼中从来没有自己。明明她的月娘更漂亮更温柔娴淑，却一个个跟睁眼瞎子一般看不到。
　　“为什么又是她，皇上对她的恩宠也未免太高了吧？”齐夫人晚上对歇在她院中的韩国公说说道，不仅盖住了她两个儿子的光芒，就连韩国公也要倒退一射之地。
　　“混帐，你在胡说什么？”
　　皇帝也敢编排？皇帝想宠谁就宠谁，他这继夫人的脑子真是越来越不清楚了。
　　“老爷，妾身没有说错啊！明明我们的月娘也是嫡女，为什么她就只能一辈子屈居于大姑娘之下？大姑娘哪一点比得上她？”
　　齐夫人为自己的女儿抱不平，可惜她用错了方法。
　　虽说韩国公也对大姑娘不给自己面子，甚至害得他只能领个虚职，可正入前面木宜心中所想，韩国公也知道自己亏次了大女儿和原配甚多，所以对大姑娘是百般忍让，甚至不喜有人说她不好。
　　那些话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他这个做人夫君和父亲的有多失败。负了原配夫人，又差点让继室害死原配嫡女，他现在的名声在大夏啊是臭到家了。
　　而且看着大女儿那双神似原配妻子的眼睛，韩国公就无法直视她。他还记得当年原配杨氏死后，大女儿看他的眼神，那种恨到极点的眼神，他一生都无法忘记。那是他的女儿，即使当年他做了对不起杨氏的事，却无法抹去大姑娘与他的血缘关系。
　　被亲生女儿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韩国公即使再不是个东西，也无法平静。所以这些年来，大姑娘要做什么，他都依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管不了大女儿，也是因为那个眼神和心中的愧疚。
　　“闭嘴，我去书房。”
　　韩国公坐起来，拿起外套，披在身上直接离开齐夫人的院子。直到人都看不到了，齐夫人才反应过来。
　　“……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说错了，明明就是不如我的月娘啊！一个没娘的死丫头，迟早有一天我会收拾了她。”齐夫人抓住听到动静走进来的大丫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说到那个死丫头，韩国公都会像今天这样一去不回头。
　　心中对洛木宜更恨了，怪她破坏了自己的国公爷的感情。要不是她生了两个儿子，其他女人没有生下庶子，不然她今天能不能坐稳这继室的位置还很难说。
　　因为韩国公看重自己两个儿子，所以才会扶正她做继室。所以齐夫人除了娇纵女儿外，也时常盯着两个儿子，不能让他们和自己感情疏远了。
　　想到就做到，于是第二天齐夫人带着丫环婆子，往前院去了。她要关心关心两个儿子，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他们的亲娘，这天下没有人比她更爱他们。
　　把盒子交给春花，让她们参考着披风，务必要完美的复制出来。同时一起交给她们的，还有那块不染锦。
　　“主子你请放心，奴婢几个一定绣出来。”
　　春花抱着盒子和不染锦离开了。
　　木宜心情很差，唤了院子里擅长乐器的丫环进来演奏曲给她听，便闭着眼靠在贵妃榻上休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