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惊人》依文

38、情之一字（九）

　　小澈澧在花丛间欢乐地蹦蹦跳跳时，易沉离默默地走到了她身边。
　　小澈澧欢乐地笑着，“沉离哥哥，你来陪我玩吗？”
　　易沉离浅浅地笑道，“澈澧，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小澈澧的双眼立刻亮了，“礼物？是什么啊？”
　　易沉离负于身后的双手慢慢地伸到前面，握紧的拳头慢慢打开，手心里是一支蓝紫色的木钗。
　　“好漂亮啊。”虽然小澈澧还不太懂得打扮自己，但眼前的木钗，的确很别致，小澈澧本能地夸赞道。
　　易沉离笑了笑，“这是我中毒之前，从一个手工很好的师傅那里讨过来的，这只木钗虽然不是很名贵，却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你喜欢就好。”
　　小澈澧接过木钗，“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天天戴着它。”
　　面对这样天真的话语，易沉离笑着摇了摇头，“偶尔戴一戴就可以了。”
　　小澈澧欢乐地说道：“谢谢你，沉离哥哥。”
　　小澈澧原本想拉着易沉离一起玩儿，可是易沉离似乎还有话要说。小澈澧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易沉离犹豫了片刻，突然坚定地说道，“澈澧，我想，我要走了。”
　　小澈澧不明白，“你要去哪里？”
　　易沉离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必须走。”
　　小澈澧越听越糊涂了，“沉离哥哥，你怎么了？”
　　易沉离顿了顿，其实他也不舍得这个可爱的小妹妹，何况荀盛对他也很好，这种被人照顾的滋味，易沉离很少体会到，所以，他是不舍得走的，“澈澧，你还不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是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的。”
　　小澈澧当然还是不明白。
　　易沉离继续说道：“以前，我跟着父亲一起闯荡，可是父亲遭人暗算，已经过世了。”易沉离的眼睛有些红了，“父亲在世时总是告诉我，这个江湖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值得停留，我们不属于任何地方，只有不断地行走，不断地离开。”
　　小澈澧懵了，易沉离说的话她听不懂，但是最后一句她听懂了，沉离哥哥要走了？“沉离哥哥，你要走了？”
　　易沉离的心情也和沉重，“嗯。。。”
　　小澈澧所有的欢乐情绪瞬间乌有，不舍和伤感涌上心头，“沉离哥哥，你在这里待得不开心吗？你为什么要走？”
　　易沉离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无法直视她的双眼，“澈澧，我在这里很开心，可是我，终究是要走的。”
　　小澈澧伸出小手拉着易沉离的衣摆，“沉离哥哥。。。”
　　易沉离偏过头，低着头，“澈澧，不要不开心，好吗？”

　　沉离哥哥走了。
　　小澈澧一直望着易沉离的背影，手里紧紧握着蓝紫色木钗，泪水打湿了面颊。
　　沉离哥哥说他不会停留，明明他在这里生活很开心。。。
　　荀盛走到小澈澧身边，小澈澧委屈地问：“爹爹，为什么沉离哥哥要走？沉离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澧儿？”
　　荀盛摸了摸小澈澧的小脑袋，“澧儿，这是你沉离哥哥的选择，不可强求。”
　　易沉离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了，澈澧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仍有泪水，“爹爹，以后我们还会和沉离哥哥见面吗？”
　　荀盛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也许。。。会的。”
　　小澈澧总是跟着父亲，而荀盛是一个四海为家的人，所以小澈澧没有什么玩伴。易沉离大她三岁，是她的哥哥。小澈澧从没有过哥哥，易沉离，澈澧不会忘记他。

　　可是易沉离却把她忘了。
　　易沉离惊呼：“澈澧？对，你是澈澧。澈澧妹妹！”
　　就这一声“澈澧妹妹”，澈澧心中便原谅了他。
　　澈澧抿着嘴笑了笑，又作出生气的样子，“沉离哥哥，你竟忘了我哩。”
　　易沉离一把拉起澈澧的双手，却又羞愧道：“澈澧。。。对不起，分别的这些年里发生了不少事，若不是一次次死里逃生，头部也受过伤，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有太多过往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都很模糊。”
　　澈澧不作弄他了，笑道：“如此说来，沉离哥哥此时想起我来，倒是说明澈澧在你心中十分重要了。”
　　带着几分羞愧，易沉离感慨地笑道：“当然，澈澧，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我们会再相逢。”
　　澈澧笑得开心，“沉离哥哥，我也真的没想到。不过，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
　　易沉离笑道：“你却不认我，可是生气了？”
　　澈澧道：“我这不是认你了吗，我可是一直对你另眼相待的啊。”
　　易沉离笑了笑，顿了顿，“澈澧，这些年，你还好吗？”
　　这些年？该如何说呢，虽然这四年来，澈澧的生活很平凡，可是四年前，爹爹。。。
　　澈澧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忽然，澈澧转过头，竟看见乘风站在不远处。
　　澈澧惊讶地喊道：“乘风。”
　　易沉离也转过头去看，果然是乘风，而此时易沉离还拉着澈澧的手呢。

　　易沉离松开手，澈澧整个转过身去，高兴地喊道：“乘风。”
　　乘风当然什么都看见了，却是面色如常地走了过来，对着澈澧笑了笑，对易沉离道：“易兄，你怎么在这里。”
　　易沉离感觉到澈澧对待乘风态度的亲昵，有些疑惑，因为在苍梧山中，则恒对待澈澧也是无微不至，“我来找澈澧，”顿了顿，“你知道澈澧是我妹妹吧。”
　　乘风丝毫没有惊讶，“哦，澈澧和我说过了。”
　　说过了？易沉离道：“是嘛。”
　　其实关于小时候的事情，澈澧还没来得及和乘风说，乘风只知道在苍梧山中，易沉离认澈澧作了妹妹。
　　易沉离对着澈澧说道：“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有时间我们再来说说话。”转而又对着乘风，“告辞。”

　　易沉离走后，乘风其实，还是很稳得住的。
　　他从一开始就猜出来澈澧是认识易沉离的，否则不会行为态度如此异常。后来知道易沉离和澈澧成了兄妹，乘风虽然觉得意料之中，但也略略松了口气。
　　方才见到易沉离和澈澧有些亲昵，乘风竟然还是会觉得不舒服。有点儿想知道澈澧以前是怎么认识易沉离的，但又觉得很容易猜出来，没什么好知道的，此时又有一些不大想知道。
　　澈澧的心情倒是还不错，“乘风，你休息的怎么样了？”
　　乘风定了定神，说道：“本就没什么大事，喝了你亲自熬的药，我的状态已经很好了。”
　　澈澧笑道：“那就好，我休息得也挺好的，一路上都靠你们保护我呢。”
　　乘风也笑，“我们。。。也该走了。”
　　澈澧突然愣了，想了想，确实是该走了，虽然好不容易才和易沉离相逢的。。。。

　　澈澧和乘风一起去吃中饭，同桌的不仅有则恒、则文、则晏，还有秦言。
　　则文觉得这场面有些奇怪，则恒和则晏倒是不想管那么过，不同的是，则恒放了几分心思在澈澧那里。
　　六个人边吃边讨论，秦言首先说道：“已经是冬天了，你们还要去漠北？”
　　乘风没有丝毫犹疑，“我和澈澧一定会去。”
　　则恒也很肯定地说道：“我们也会去。”
　　秦言皱眉道：“可是。。。”
　　乘风解释道：“任务没有完成，也没有新的指示，我们只能继续，这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秦言当然明白，“我也去。”
　　乘风立刻反对，“不行，秦府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处理呢。”
　　秦言当然也知道，她想一起去，只不过是为了乘风。
　　不过，澈澧和则恒等人也不想秦言一起去，秦言和澈澧可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若是秦言也同行，则恒他们势必会忌惮。

　　六个人正吃饭间，赵家又发生了一桩大事。
　　赵府突然有些混乱。
　　乘风和则恒领头，六个人一起走到屋外，乘风拉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何事了？”
　　那人急急忙忙道：“出大事了，少爷手下的武功高手突然全部离开，少爷说是大小姐搞的鬼，正发怒呢！”
　　乘风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那人道：“听说少爷控制手下的方法一向是施毒，没想到大小姐能解少爷所施之毒。少爷手下的那些人体内之毒得解后便通通离开了。”

　　“赵云疏，你可真是好样的，云蛊毒你都能解，如今我手里没人了，你又还剩多少人呢？”赵云季和赵云疏站在两边，赵云季身边站着并没有离开的那位有着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的女子，而赵云疏身边则站着易沉离。
　　事实上，赵云季的武功不如赵云疏，从一开始，云季的资质就不如云疏。
　　可是这一次，赵云季仿佛想自己动手，云疏也示意易沉离先别插手。
　　云疏回道：“我只不过是还之彼身，不算过分吧。”
　　赵云季不再多说，亮出宝剑，那是一把通体火红的利剑，在日光下，颇具妖艳之气。赵云疏也拔出银剑，澈澧瞧着那剑，似乎和易沉离的剑有些相似，又不全然相同。
　　众人阻拦不住，赵云季便和赵云疏动起手来。
　　原本二人的武功路数是类似的，可是赵云季不知是从哪里学来了一套古怪地剑法，竟是刁钻狠辣，赵云疏一时之间竟落于下风。
　　原本站在赵云季身后的那名女子看见赵云季使出这套剑法，皱起眉头，眼睛有些晶莹，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变得面色如常，只是多了几分漠然，又像是，绝望。
　　赵云疏毕竟是略胜一筹的，三十招后，便攻守兼备，掌握了主动权。
　　赵云季当然不甘心，他只攻不守，没想到还是没有伤到赵云疏，甚至，赵云疏还不那么愿意伤害他。
　　赵云季只觉得奇耻大辱，一身剑术发挥到了极致。赵云疏也不大意，一招一剑都使得到位。
　　二人近身交战了好一番，才远远分开，二人皆受了伤。
　　赵云季嘴角有血迹，他捂住胸口，气血不断翻涌。
　　赵云疏也吐了一口鲜血。
　　赵云季双眼发红，可是看着赵云疏的眼神里，并不全是怒气和恨意，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
　　赵云季再次攻击而出，赵云疏继续接战，赵云疏仍不准易沉离帮忙。
　　赵云季的剑招竟越使越快，完全超过了赵云疏的意料。
　　云季，你真的想杀了我吗？可是赵云疏是不可能对赵云季动杀念的。
　　赵云季的所有杀招都被赵云疏抵挡住，可是云疏看着云季发狠的模样，忽然有一瞬间的动摇。
　　眼前对她下狠手的人是她的弟弟，是她最亲的人，她一直都没照顾好他，才让他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就在这一瞬间，云疏的抵挡有些偏倚，云季的赤红之剑划过她的肩膀。赵云季大概也没有想到，二人又分别退开。
　　云疏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亏得易沉离稳稳接住她。
　　“云疏！”易沉离喊道。
　　那一剑刺得颇深，云疏疼得说不出话来，脑袋上直冒汗。
　　易沉离抬头，面上尽是狠厉之色，下一刻便放下云疏，走前两步。
　　赵云季冷笑一声：“我的姐姐身边，就只剩下你了吧。”说罢，便再度挥剑向前。
　　但是云疏注意到，云季竟又喊她姐姐了。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云季那一声冷笑之中，还包含了赴死之心。
　　易沉离的武功还在云疏之上，云季更不肯能打赢他。可是易沉离没有想到，赵云季会突然因为气血翻涌，无法挥剑，而一掌打中他。
　　赵云季向空中猛吐了一口血，落倒在地，利剑也脱离右手，飞落一边。

　　终于可以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