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行千里录》败北少女

21、番外（下）敌众

　　六年过去，我还是天预歌，天预歌还是我。
　　一旦我离开这具身体，“天预歌”就会死……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离开，所以我要把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发生的事情开始，一件一件地记在脑袋里，或者记在纸上。
　　无聊的时候，我就会自己搞些事情发生。
　　这一次，我总算是折腾了一个大事件……我挑拨严待鸢发动晚城清除计划，在阮夜雪被抓走之际，暗中公布了她的公主身份……我这样做了。
　　我永远都不清楚，我这样做，到底害了多少人。
　　柔韵和顾矢之的关系因此决裂，严待鸢和阮夜雪分隔两地……哈。
　　我周旋于他们之间，充当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可是当阮夜雪被我骗入晚城地下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阮夜雪被人劫走了。也难怪嘛，一国公主……被劫走了，我才好报恩啊。
　　我一方面这样想着，一方面就这样做了。
　　我去找了严待鸢，处理完晚城清除计划的后事儿后，我向她询问了阮夜雪的下落。
　　连阴重关。
　　还是……连阴重关。
　　作者你sb吗？偌大赤国，难道只有定阳城晚城国公府和连阴重关这几个地儿吗？
　　严待鸢则是带了一大票人去救公主陛下了，于是整个太师府就剩下我一个小刺客站那了。
　　我歪着头想了想我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我觉得我应该不要去捣乱比较好，不然死于非命就不值得了……毕竟这一切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着跪在了大殿之上。
　　其实我想离开这里，所以才会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
　　我想离开这里，于是换得那样多的人生不如死。
　　但是我不在意，我还会继续下去。
　　——你不就是想要存在感么？
　　空旷的大殿里，传来了清灵的声音。听不出来是男是女……或者根本不能以性别来分。
　　我听得出来，那是我的声音。
　　不……那是“天预歌”的声音……仿佛神经病一般地缭绕于我的脑旁。只是……四下无人。
　　——亘古的灵魂啊，我命令你……
　　什么啊，库洛牌吗？
　　——算了。这次的灵魂交换者，你必须要完成你的任务，才能离开这里。
　　什么任务。
　　——让这个身体的原主，有一个好的结局。
　　什么啊，你不是天预歌吗？
　　——不是，用破折号和你说话已经很累了，现在我不想说话了。
　　我：“……”
　　我：“精神压力过大，精分了我？”
　　“有一个好结局？什么鬼啦。难道是让我去救阮夜雪？开什么玩笑……”我叽叽咕咕地说着，出门追上了严待鸢的队伍。

　　直到到了连阴重关，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作死。
　　连阴重关里关押的人里，有我的同门弟子无数，此刻竟是被放了出来，用“放”什么的没有错……他们现在看起来像是野兽。于是我们就被包围了。
　　这是陷阱？谁有这个能耐啊？
　　他们也被抓了？
　　什么时候的事？……哈哈，现在还想这些干什么，为你的身体而报仇啊！去啊！
　　我现在有时间同情他们吗？显然没有。他们之前杀了我一次，这次他们和我们成为了对手，我应该反杀他们才对。可我没这个能力，我顶多跟着精兵们划划水……队友们没叫我滚蛋已经很不错了，我？我独自一人艹翻全场？去你的吧。
　　他们和太师府上的精兵们打起来了。看起来像是都疯了。
　　我跟在他们后面，左躲右闪地像是个要被人拍死的蚊子。
　　而在这样的大混战里，我也没占得好处……我也被戳了几枪，接近心脏的几枪。怎么说呢，没有被大放血，真的很幸运。
　　我疼得倒在了地上，不去看太师他们打得怎样，在地上翻滚着，血液混合沙子，沙子渗入伤口……我不断的咳着血，期间还有一些不看脚底的敌方或友方无意间踩到了我，顺势就踩断我几截胸骨什么的。胸骨插入肺中，痛得让人想死。
　　——你死不了的。你要活下去。永远活着，给每一个悲剧掉的人一个好结局。
　　不管我愿不愿意接受，一股神奇的力量灌输入体，源源不绝。我的经脉也在渐渐修复，只是该受伤的地方还伤着，该流血的地方还流着……什么啊。放血play吗。
　　我一边流着血，一边站起身……刚刚的疼痛让我记住伤口的存在，现在经脉修复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天地之间，唯我最强”的错觉，就这样被我全盘接受了……
　　我双手举着破烂的匕首，一直举过头顶，蹒跚地向前走着。
　　鲜血从伤口窟窿里流出来，流到脚踝处……一步一个血脚印，怪吓人的。
　　血液极速重造着，我的皮肤渐渐泛起红色。不过我不会爆炸的说。
　　人们就这样看见了那名被炮灰掉的刺客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们没有在意这个，仍旧继续着混战。我们这里死伤人数越来越多，而我的那群魔化的师兄弟们却是一个都没少，一个个都机械地在那里打着。
　　士兵们和我流出的血液自地上收束，自沙子之间剥离开来。它们飞快地流向我这里，穿过一切阻碍。他们像是一只只手般，抓住我的双脚，攀附着我的皮肤。直到爬到我手掌心的刀柄处时，才慢慢停下来。
　　刀柄忽然膨胀。从普通的鱼骨质地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沉，朝着变成人骨的方向发展。
　　刀身也变得越来越长，颜色也变了，变得越来越红。同时，妖异的花纹也在这之间悄然攀上。
　　人骨为刀柄，手握生死，一念魂灭；人血为其身，刀斩之处，生灵涂炭。
　　我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刺客，开场没有gank，中场休息的时候也没有尽到什么作用，唯一的举动就是用轻功躲躲躲。
　　此刻我终于上场了。勇士，拿刀正面肛啊，不要怂！
　　……
　　一颗又一颗火热的心脏被我大放血，直到我的同门弟子们全部倒下时，我的刀也变得颇为强大。
　　而太师府上的士兵们此时都是转过头来，恐惧地看着我。
　　他们怕我。
　　他们怕我？哈哈哈哈哈。
　　他们拿刀冲了上来。唯有一个人没有动，那就是严待鸢，不是举步维艰，不是寸步难行，她此时只要想过来，几步的时间就能完事。
　　她就那样看着，看着我把她的属下们一个个刺破心脏。她忽然开口：“你是天预歌吗？”
　　我笑：“哈哈哈，当然不是，我只是宇宙中的一条孤魂而已。”
　　我俩的脚下都是血流成河。
　　我没去杀严待鸢，我连碰都没碰她，我只跟她说：“我爆豆所造成的伤害已经将最难的一关给过了。你一个人应该可以去救公主了。”
　　她没说话。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瞪了我一眼后，进了连阴地洞。
　　直到我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才放松下来。
　　我脚一软，霎时浑身都失去了知觉，以一个极傻的姿势躺在沙地上，和刚才一样。
　　我开始抽搐了起来。
　　没人会来救你了，天预歌。你想要的好结局，对你来说就是个笑话。
　　再见，阮夜雪，严待鸢。
　　匕首在这个时候破碎，其中迸射而出的血浆喷了我一脸。什么啊，爆浆鸡排吗。
　　……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块似曾相识的天花板，和我当初住在阮夜雪那里时的一模一样……对，就是这里。
　　不，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比如说更金碧辉煌？所以……这里是皇宫。
　　是啊，我又被阮夜雪救回来了，真好。
　　这之后的四年，我一直在寻求一种办法，能够让我摆脱那个声音的牵制。
　　只是一直做不到。
　　每天晚上，我都依稀看见那天的血和沙，他们的嘶吼和我的血痂。
　　一战成魇，挥之不去。
　　end

作者有话说

　　一笔成魇，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