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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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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柯并没有错过宋海明看向自己时那一抹转瞬而逝的诧异,勾了勾嘴角“好久不见了,宋海明。”
“我并不觉得我们很熟。”扯了嘴角,宋海明打算绕过严柯离开,已经放学好一会儿了,学校里也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还在朝着外头走去。
“你就不想去看看陈逸?”严柯的话成功地让宋海明的脚步停住,宋海明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严柯“陈逸出事了我确实很担心,但这是我和陈逸之间的事情,你又操的什么心?”
严柯耸了耸肩“你就不打算和我一起去看看他?”
“和你无关。”宋海明脸上的笑容收起,面无表情地搁下这句话。
严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着宋海明走远的身影,忽然伸了个懒腰,眼眶有些湿润,随后发出一声嗤笑。
陈逸安静的坐在床上,做笔录的警察刚刚离开,他的双目有些空洞,全身放松地靠在枕头上,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病房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是让人在心理上产生了一种干干净净的错觉。
敲门声响起,陈逸眼珠转了转,微微瞥向门口的地方,并没有做声。而敲门的人也只是敲了两下显示了礼貌,随后推门而入。
看到严柯的时候陈逸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随后重回平静,但又算不上平和,相比之前那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严柯的到来似乎让陈逸多了些许生气。
顺手将椅子摆到了陈逸的床边,严柯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示意自己给他买了水果。陈逸像是想给他一个笑容,但是也只是勉力扯了扯嘴角。“你怎么来了?”语气温和,与之前一看见严柯便风声鹤唳的模样判若两人。严柯似乎也有些诧异陈逸的态度,不过并没有多做表示,从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开始给陈逸削皮。“听说你出事了,过来看看,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都过去了。”陈逸看着严柯的动作,目光有些闪烁,随后转过了头,再次将视线投向雪白的墙壁。“你呢,病怎么样了?”
严柯削平果的手顿了顿“你想起来多少?”
陈逸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个很轻浅的笑,声音也不大,倒像是在叹息。“差不多吧。”
用纸巾将水果刀擦干净放到一边,削好皮的苹果被递到了陈逸的手上“我和宋海明说过了,他并不打算来。”
“本来和他的关系就不大,来不来都没关系。”
“对了,你身体怎么样?”
陈逸听到严柯的话拿着苹果的手有些僵住,不过很细微,也没有被严柯察觉。“医生说是情绪太激动,等会儿检查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严柯深深看了陈逸一眼,他直觉陈逸并没有对他说真话,但是他也不会强迫陈逸把事实都告诉他。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好似熟识多年的好友一般,一直到严柯离开,病房门被关上的刹那,陈逸才将坐起的身体沉沉倒向病床,双眼又恢复了一开始有些空洞无神的样子。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脑中的肿瘤还是良性,似乎是家族遗传病,如果现在进行手术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他没有那么大的一笔钱。
一直以来的是不是的头疼都得到了解释,他倒是要感谢这次意外的昏厥,不然或许到他被检查出来那一天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供他去思考了。
女人最后的面容被白色的罩布盖住,而在他的要求下警方给了他女人最后的照片,是作为验尸报告一同呈现在他的面前的。而那份报告现在就在他的枕头下。说是,吸毒过量导致出现幻觉,不慎撞倒柜子,肋骨戳破肺叶身亡。死前似乎进行过一番挣扎。
警察就毒品的重点向他询问了许多,而他能做的只是将一切与自己撇干净,警方在唯一的人证死亡的情况下案件陷入了僵局。但这些现在都与他无关,在医生签字之后他收拾了自己少的可怜的东西离开了这白色而压抑的房中。
他当然看到了护士眼中的同情,然而这又有什么用?一个妓女的孩子,租住的房子,银行卡里的存款寥寥无几,甚至病房的钱都是好心的警察垫付的,他又能拿脑中那块多余的东西怎么办?
唯一的幸事只能说女人缴纳的房租还有大半年,房东似乎出于同情也不打算提前把他赶出去。
明明是晌午,清冷无人的走廊却无端透出一股子阴郁,一步一步朝着布着略微铁锈的门前走去,陈逸从口袋里摸索出了钥匙,随着一声吱呀,房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