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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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衣新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是个骗子。
有什么可以否认的呢，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对曲辰欢说过几句真话。
大概只有名字是真的。
衣新衣新，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曲辰欢迈着长腿一步步靠近他，带着怒气的声音像是蕴藏着风暴：“华侨，不认识我，圈外的，不爱看现在的电影，不关注演艺圈，不听中文歌，二十五岁，得了绝症要走，是吧？你有哪句话是真话？”
顾衣新想要继续后退，曲辰欢却快速跨步上前，一把拉住顾衣新的手臂，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墙上，顾衣新低头看着两人地上的影子，被夕阳长长地拉出去，苦笑着想：他到底还是全部知道了。
当初离开的时候，顾衣新做了最后的挣扎，他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得了绝症，没有多久可活，所以才要离开，希望曲辰欢不要找他，现在想想，这谎言确实太蠢了，任谁大约都不会相信。
他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是个骗子。”
曲辰欢反问：“就这样？”
这话问倒了顾衣新，他确实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于是他试探地问：“要补偿么？”
“靠。”曲辰欢砸了下墙壁，仿佛无语地骂了句脏话。
“你觉得我是要你补偿？你能补偿我什么？”曲辰欢问。
顾衣新想了想，自己孑然一身，还欠着外债，确实什么都没有，他于是诚恳道：“如果你愿意给我时间的话……”
曲辰欢听着这话，似乎更加愤怒，脸上肌肉颤抖，盯着顾衣新的眼神好像是要生吃了他，顾衣新缩了缩脖子，曲辰欢靠的更近，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怎么，给你时间你觉得你能做什么？你以为你能发财？能成名？就你？”
虽然觉得对不起曲辰欢，顾衣新仍然觉得这话让他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更受伤的是，顾衣新在心里想了想，觉得这话说的实在没错，就他这个年纪，这个背景，这个天赋，想要再发生什么大的改变，好像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他只能诚恳地说一句：“对不起。”
他能理解曲辰欢的愤怒，当初交往的时候，曲辰欢就曾经说过他最讨厌被骗，要是发现自己被骗了，一定要让骗他的人生不如死，当时顾衣新就有点心惊胆战，只是沉浸在幸福当中，觉得能过一天是一天。
很显然，这句“对不起”并没有让曲辰欢得到任何安慰，他更生气了，他气得双目赤红，仿佛要七窍生烟，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曲辰欢连忙松开顾衣新直起身来。
来的是服装组的两个小姑娘，看见曲辰欢，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完全无视了一边的顾衣新，拉着对方的手道：“曲、曲老师怎么在这？”
曲辰欢面色平静，语气轻松，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愤怒，说：“就问问这位朋友，卫生间在哪。”
顾衣新斜觑了曲辰欢一眼，暗想：不愧是影帝。
两小姑娘便连忙替顾衣新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小姑娘的热情之下，曲辰欢只好离开前往“厕所”，而顾衣新也得以换好了衣服。
他换好衣服前往酒店，刚出了拍摄地来到大路，一辆黑色奥迪就开到了他的身边，车窗摇下来露出曲辰欢戴着墨镜的脸，曲辰欢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一边对顾衣新说：“上来。”
顾衣新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奥迪缓缓跟上，曲辰欢的声音也稍显急切：“你上车！”
顾衣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骗了你，我也觉得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补偿你啊……”
——辰欢。
这个称呼在顾衣新嘴巴里绕了一圈，终于还是没吐出来。
因为他没有资格这么叫了。
曲辰欢气急败坏：“谁要你补偿了！”
顾衣新道：“那就放了我呗。”
曲辰欢停了车，提高声音道：“顾衣新，你再不给我上车，我就跟你没完！”
这声音有些偏重，此时虽然天色渐暗，路上也有几个行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这叫顾衣新也紧张了，他也担心曲辰欢被人拍到。
他微微皱眉，开门上车，刚想说话，曲辰欢一踩油门，车飞一样地蹿了出去。
顾衣新甚至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忙抓住车顶扶手，道：“你干嘛！”
曲辰欢不说话，顾衣新只看见对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在眉心聚成峰峦，嘴唇紧紧抿着，微微仰着头看着前方，下颌线勾勒出漂亮的线条，延伸到脖子。
顾衣新看见曲辰欢的喉结，突然想起喉结是对方的敏感处，有一次曲辰欢在做饭的时候，顾衣新搂住他咬了一下对方的喉结，曲辰欢就把他按倒在了料理台上。
他扭开头，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看下去，如果继续看下去的话，他会想起更多，可是其实不看，他也能想起来，那些日子就像是刻在脑海中一样刻骨铭心。
见曲辰欢没有停车的意思，顾衣新也认命了，把安全带系上，沉默地望向了窗外。
他们很快就开上了高速公路，夜色笼罩了世界，车内亦是一片昏暗，顾衣新靠在椅背上，头又开始隐隐发晕，方东明查出他营养不良，先前给他开了点药，他放在酒店，今天还没来得及吃。
他昏昏沉沉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忽然听见曲辰欢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得了胃病？”
居然是问这个。
顾衣新有点愕然，随即想起他先前在剧组的时候，确实和导演撒谎说，他有胃病来着。
顾衣新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却听见曲辰欢道：“怎么着，又是骗人的？”
顾衣新不想再骗曲辰欢，就“嗯”了一声。
曲辰欢道：“你果然是个骗子，到哪里都要骗人。”
顾衣新深受刺痛，可曲辰欢说的分明也是实话。
他只好苦笑道：“对不起。”
曲辰欢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都冒出青筋来，突然猛地敲了下喇叭，道：“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
顾衣新只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大约都是错的，便又沉默下来。
曲辰欢打了方向盘，找了个匝道出了高速公路，出现在眼前的是已经距离剧组五十公里开外的城镇的收费站，顾衣新心里发愁，暗想要是曲辰欢不把他送回去，他明天该怎么准时回到剧组。
车过了收费站之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顾衣新暗暗松口气，总算曲辰欢也没失去理智到把车开到更远的地方，可是这地方荒郊野外，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顾衣新心中多少有点惴惴不安，他见曲辰欢如此生气，也不清楚对方到底会怎么对待他。
又是长长的沉默，顾衣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衣新小心翼翼看了曲辰欢一眼，见对方躺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没什么反应，就接了手机，用手拢住话筒。
来电的是同房间的一个男配角演员，问他怎么没有回去。
顾衣新便说：“碰到了一个老朋友，出来聚了聚，可能明天回去。”
他略作犹豫，又说：“要是明天早上没回去，你帮我请一下假行么。”
同屋男演员满口答应，顾衣新挂了电话，一抬头吓了一跳，因为曲辰欢靠的极近，正紧紧盯着他看。
曲辰欢道：“你又撒谎。”
顾衣新道：“我总不能说和你出来了。”
曲辰欢道：“为什么不行？”
那目光咄咄逼人，在黑暗中似乎散发夺人光彩，顾衣新垂下眼避开曲辰欢的目光，却被曲辰欢抓住下巴抬起头，不得不继续四目相接。
顾衣新皱起眉头，虽然自觉对不起曲辰欢，也难免有些生气，道：“我是无所谓，你要是也无所谓，我现在就发条微博，说我其实和曲大影帝在一起。”
曲辰欢道：“你接近我不就是这个目的？现在怎么矜持起来了？”
顾衣新心头又泛起隐痛，道：“我不是……”
他真的不是。
最开始会撒不认识曲辰欢的那个慌，不过只是因为好奇心而已。
他好奇在聚光灯之外的曲辰欢是什么样的，好奇不作为一个演员，曲辰欢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他后来知道了，也被吸引了，可是谎言已经撒下了，并且像个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一个慌要用一百个慌来圆，这是顾衣新最开始没有想到的事情。
可是他想，就算现在他这么说，曲辰欢大概也不会相信吧。
果然，曲辰欢立刻道：“不是这个还会是什么原因？你倒是说出一个看看？怎么，你觉得我被你骗成这样，最后还会原谅你，还会心甘情愿地和你炒个CP，让你火起来？”
顾衣新叹了口气：“我没有，我如果是这么想的，为什么要离开呢。”
曲辰欢闻言，抓着顾衣新下巴的手指收的更紧，让顾衣新感受到了明显的疼痛，同时他咬牙切齿道：“你还敢说这个，说起这个我就生气，绝症，绝症！亏你想得出来！”
顾衣新看着曲辰欢的神情，那愤怒比先前似乎又上升了几个档次。
他狐疑道：“难道你真信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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