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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怪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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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进京后的百花节上,今生我却不想再等了,在每个被噩梦惊醒的午夜,汗湿重衣,我都想问问他为什么当初不肯信我?可是这句话前世我没有机会问,此生怕是也问不出来了。
今上登基二十七载,虽不是什么政绩卓越的千古一帝,但是百姓衣食无忧,也可谓是一位开明的君主,所以歌颂他的文章并不难,我自幼酷爱读书,不仅在琴棋书画上下过苦功夫,四书五经,兵法史籍都有涉及,所以眼下最重要而是另一件事怪盗鸦德。
前世四皇子回京前提拔了父亲随他一起进京不过因了两件事,一是在刺史举办的宴会上哥哥一番“高论卓见”让四皇子青睐有加,另一件事就是父亲捉住了江湖上有名的大盗鸦德。
这鸦德一身轻功出神入化,据说当年兵部尚书黎元白从西北寻得了菩提子一枚,送往京中途中接到鸦德留信道“三日后借菩提子一用"那菩提子本是世间难得的奇药,黎元白已上书皇上要进贡入宫的,其派遣重兵可谓布下天罗地网把守菩提子,可是尽管如此当夜菩提子依然被盗了,众人甚至没看见其踪影。
因他行事诡异便得了个怪盗的名号,且其虽不是什么劫富救贫之辈却时常赈济灾民因此又有一个侠盗的名号,总而言之这个鸦德让众多官府要员商业富贾很是头痛。
三日前我让父亲传出风声说是收到了鸦德的信,上言第二日要盗取慕容府中的紫玉珊瑚,这紫玉珊瑚乃是我的曾祖父在时皇帝御赐的,足有一米多高的一块紫玉十分难得,第二日父亲召集了全府的家丁,甚至衙门里的衙役们也被召集了过来,足有四五十人把紫玉珊瑚所在的屋子里里外外围了三四层,可是风吹过,蜡烛火把熄灭,等再点燃时紫玉珊瑚已然不见,东南方向空中传来三生怪笑道:“这紫玉珊瑚我怪盗鸦德就拿走了”
不过一日整个陵江县传的沸沸扬扬说是慕容府那块皇上御赐传了三代的紫玉珊瑚被怪盗鸦德盗走了,且连其怎么行窃怎么来无影去无踪都描述的绘声绘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鸦德应就是今晚来的慕容府。
出了母亲的落霞院地上已有一层白,本已谢掉的花木上更是点点雪,远观如腊梅盛放,又如梨花吐苞,玉儿虽老成毕竟年幼见此脸上不觉浮起欢喜的神色道:“好漂亮”
难得见玉儿孩子气的一面我失笑出声点着她额头道:“就这么薄薄的一层而已,等雪停了立马就化了,等以后到了北方你有的是机会见识到什么是鹅毛大雪 ,冰雕玉砌,天地间一切都是白茫茫的,走在雪里陷下去脚就不见了……”
玉儿疑惑道:“北方?我们要去北方吗?”
我自觉失言连忙改了口道:“以后人生还有那么长我们多的是机会到处看看,你如果想去我们就去北方看雪”
玉儿听此扑哧笑出声道:“小姐就会拿着奴婢打趣,奴婢哪有那机会想去哪去哪,不过听小姐说的好像真的看过大雪似的”
大雪吗?我曾跪在雪地里求了那人一夜,求他放过我的父亲和哥哥,那人御书房的灯盏亮了一夜却始终没有人出来,而我的腿也在那场风雪中冻得失去了知觉,休养了半个多月方才可以下床走路,但是一到阴雨天气就会疼的依然下不来床。
见玉儿以及一群小丫鬟疑惑的看着我,我才惊觉自己走了神“我哪能见过,也不过从书上看的罢了,平日让你们多看看书,一个两个的都偷懒不愿看,现在知道读书的好了吧”我边说边敲了下莲儿的头。
莲儿不过十二岁,捂着脑袋扁着嘴道:“奴婢哪能看得懂那些书,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奴婢就脑袋瓜子疼,我的好小姐你还是放过奴婢吧,奴婢宁愿去擦桌子扫地也不想看那些之乎者也的”
一群人被莲儿逗得笑做一团不觉间就回到了我住的碧霞院,曾祖父似乎极爱这个霞字,府里的院子带霞字的院子足有六七座。
吃过晚饭,算了下时间,鸦德应该已经到慕容府了,此时雪早就停了,本就下的不大,如今地上更是一丝雪迹都没有了,前世我过去的时候鸦德已然落入陷阱中,今世我不想再错过,因此我早早唤了玉儿陪我同去,两个人不过挑了盏灯笼。
紫玉珊瑚历来供奉在前院的一处偏院内,那里曾是曾祖父的书房,因珊瑚贵重,院内设计了众多机关,平日没有父亲的允许等闲人是去不得的。
前世鸦德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偏院正在房内查看,突然院内灯火四起,鸦德察觉有诈,穿窗而出不想窗外树上却在空中拉起一张大网,鸦德一身功夫并不见的多么高超,只是轻功却极强,少有人追的上他,曾大理石少卿袁毅,天下第一名捕追了他三天三夜依然被其逃脱,且他向来行踪不定是以多年来竟无人可将其抓获。
我故意放出风声说鸦德盗走了紫玉珊瑚,天下皆知这珊瑚非寻常宝物,他必心生疑惑前来查看,而捉拿鸦德的关键就是让其不得施展轻功,前世鸦德刚破窗而入便被大网挡住了去路,家丁更是成包抄之势向鸦德围去,正在其想另辟蹊径时落入了事先我让人挖的陷阱,其实那陷阱做的并不怎么高明,不过模仿捕鱼人做了张出口会收缩的的网罢了,这网本是模仿捕捉鳝鱼的笼子做成的,一旦进去极难出来,网中又洒满了软筋散,上一世鸦德就败在这张网面前。
我和玉儿达到偏院时周围的家丁正点燃火把,这些家丁也不过会点拳脚功夫罢了,捉拿盗贼是一点指望不上的,如今也不过让他们虚张声势一番好让鸦德从后窗而出掉入陷阱中。
因事先早就布置好,当下家丁各司其职,有序的点燃火把,只听鸦德破窗而出,家丁得令向其逃出方向围拢而去,一切胜券在握。
因大病初愈,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父亲已经来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他处理便好,我遥遥对父亲施了一礼正打算离去,不想走出不过三步只听后方一片哗然,我转身欲看发生何事,一道极阴冷邪妄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看来要麻烦这位小姐跟小爷我走一遭了”
那声音极近,如毒蛇吐信一般阴寒,玉儿本在我身畔此刻透过余光看到她因害怕而瑟瑟发抖,我还来不及转身只觉腰间多了一只手,不过顷刻间人已腾空而起,我竟被掠走了。
不过几个起落间,那人便带着我离开了慕容府,身后家丁以及父亲的声音远远地被抛在了身后。出了西城门又一路向西走了很远,我由惊异也渐渐转为平静,两人在树顶尖穿行,前世也曾有人带我如此在树间穿行,他的双眼如黑夜中最耀眼的星辰,侧脸容颜俊美无双,他定定的看着我嗓音蛊惑,他说:“长安,这样你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呢?”
那人揽着我腰的手渐松将我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他带着张白色鬼脸面具声音尖锐:“你不怕?”
我挑了挑眉,与人靠那么近十分不适,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个性格乖张邪妄的男子。
他见我挑眉心生不悦揽着我腰的手松了几分,我只觉向下坠落不觉向对方靠去抓紧对方的衣袖,他似乎极爱笑当下冷笑道:“原来也是怕死的”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自知当下多想无益。心中衡量着与地面的高度若是就此松手不晓得会摔得多重?但总好过如今不知被他带去哪里的强,我计算着角度,经过树木的缓冲虽然会被树枝刮伤但是下坠力道会减轻很多想来是受不了重伤的,心下打定主意我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不想不过堪堪下坠了几寸距离就被他一把抓住,然后带着我缓缓降落到地面,他的语气中依然带着丝邪气:“原来是个不怕死的,竟是小爷我看走眼了。”
说完便不再理我,自顾的向林中深处走去。西城门外是片方圆近百里的老树林,如今已是亥时,林中不时传来猫头鹰等动物的叫声,丛林深处不知还有没有其它兽类,我虽胆大,但自知若是遇见什么野兽怕是活命无望了,心中虽不愿却不得不追上前方一身夜行衣的男子。
不想不过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却出现了一座破庙,他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掏出火石点燃庙中间的一堆树枝,然后便躺在庙中较为干净的一侧闭目养起神来。
我踌躇半响终是耐不住劳累席地而坐,看着几乎要睡着的鸦德道:“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鸦德侧过脸正对着我一双眼竟在火光下微微闪着琥珀般的蓝绿色,他语气中带着惯有的嘲弄道:“原来是个会说话的,小爷我还以为慕容家的女儿是个哑巴呢。”
他这语气无端的让我觉得讨厌,赌了气般转过脸不理他,他却口中啧啧有声:“想不到一代大儒慕容老先生的后代竟是都如此的不争气,唯有你这丫头还有意思点,用紫玉珊瑚被盗的消息来引小爷上钩的主意是你出的吧?其实这样诬陷小爷我的你也不是第一个了,只是爷我很好奇那紫玉珊瑚也被你打碎了不曾,需用这种方法来让爷我背黑锅?”
我听他这番话便知当年关于菩提子被盗一事传说有异,其实如今想来并不难猜测,只是前世毕竟年纪小竟信以为真,今世也不曾多想,他见我神色几经变化嗤笑出声:“刚刚还夸了你,原来也不过如此,小丫头片子”
我被他看轻的语气激怒,当下站起来就欲反驳:“你……”
不过刚刚说出一个你字,他亦起身站在我面前脸向我凑了过来道:“小爷我怎样?”
我这是才惊觉我只到他肩膀处,竟忘记如今我不过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