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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再惊魂 ...


  •   亲耳听见喜欢的人说出那样绝无可能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受不了的,何况像邵舞那样一个骄横的性子。邵舞只觉整颗心都因着那句话一并疼痛着,为什么裳越对自己这么狠心,为什么做了这么多还是换不来一丝温存,眼前人明明离自己那么近可是感觉很远很远。既然裳越话都已经说得那样明白了,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放手呢?可是,不甘心,不愿意,不舍得……爱了整整一个少年时代,怎可轻易说抛却便抛却。
      过了许久,邵舞只好擦干眼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故作轻松地说“裳越,你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邵舞不会轻易喜欢上别人,既然喜欢上了即是拼死也不后悔,你是我的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
      明明那么霸道的话,明明那么骄傲的人,现在却要收起眼泪故作坚强,裳越只觉眼前的女子,好傻好傻……
      裳越原想将裳婉送至医馆好生治疗,奈何裳婉身负重伤,哪里经得起这长途跋涉,遂略微收拾了那方客栈便待下了,只由邵舞用草药治愈着。
      那几日的裳婉还真是惊险,邵舞本是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当日裳婉伤口已敷过了龙薰草。按说龙薰草乃罕见治伤良药,一般伤口只要有了它,无论多重的伤都可保住一命。可是敷药当晚,裳婉伤口竟开始发炎,黑血溢出。带着全身发冷冰冰的,整个身子像冰窖般寒冷,呼吸及其紊乱,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着胡话:“难受……好冷……疼……容景……好热……容景……是婉儿……你不认……疼……我……”邵舞反反复复检查了裳婉的伤口,似是中毒,可是始终查不出是何毒,不能乱用药。她最后探了裳婉的鼻息,摇了摇头:“裳越哥哥……”只裳越还在一旁大喊:“舞儿,你别说了,救她,快救她呀!”
      裳越看着裳婉的样子,心内一阵酸楚,裳婉心里只有容景,可是裳婉脸上的表情又让裳越不忍,真恨不得能代替她承受一切。他上前一步奋力抱着裳婉发抖的身子,摸着她的头发痛苦地说:“婉儿,是哥哥,是哥哥,你快醒来,醒来啊,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啊……”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颗眼泪便滑了下来:“舞儿……你救救婉儿吧,救救她,只要你将她救活,你要的一切,我都答应。好不好?”
      那一刻,邵舞只觉心内的某一处好像猛然受重击轰的一声便坍塌了,自己最喜欢的人那么无望地抱着别人,那么撕心裂肺的呼喊别人的名字,那么在乎眼前人的生死要有对喜欢一个人才能让一个男人流泪呢?要有多爱才会让一个男人为了她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呢?世间男子做不到的,裳越为裳婉却是做尽了。没有一刻让她这么绝望,她闭上眼睛,心痛得流下了眼泪。忽而睁眼,上前一把掰开了裳越的手臂,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裳越,你真那么爱她吗?好……我今日便为你一试。”
      说着,只见她俯下身子,闭上眼睛朝裳婉伤口处狠狠吸了起来。吸一口吐一口,口口都是黑得发紫的血。
      医家一生所用总共有五样,望、闻、问、切是前四,第五样便是以身试毒。医家身体本就不同常人,以身试毒效果往往能胜过前四,但很少医家会用。在没有探得病人中的是何毒的情况下,以身试毒,身体感官是极敏感的,可以很快地辨别是何种毒药,但这招险棋很可能引得医家沾染毒性。
      邵舞拼了命般,一点点努力地感受着毒药在她体内渐渐发生作用。终于她的嘴唇开始发黑,连身子也摇摇晃晃。终于被她探明了,她张开嘴巴,眼睛四无焦距,咬牙吃力地说:“是浮魂……上古三大毒药,伤她的武器淬了浮魂……”说着便拿过案上的一把匕首,举起左手,闭上眼睛略一顿,随即右手上的刀就要缓缓落在左手腕。裳越见邵舞竟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手腕,急忙拉住了她的右手:“舞儿,你干什么?”
      邵舞却是若无其事般,冷冷说道:“只有我的血混合了龙薰才能让你的婉儿解毒,怎么,你不爱你的婉儿了吗?”
      裳越看了她一眼,又望床边看了一眼,方回视邵舞,看着她的的那双眼睛渐渐失去了光泽,拉住邵舞的手也慢慢慢慢无力,最后终于放开了她的手,退到了一边。
      “呵呵……裳婉……很幸福呢……”邵舞嘲笑了一声,吸口气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任着手上的力道渐渐加深,白净的手腕漫出越来越多的红色,鲜血像水一般流下滴在了那方白碗内。直待碗内已盛满一整碗,邵舞才停手,转身将龙薰草汁兑入了碗里。张嘴含了一口,倾身摇晃着将嘴唇对准了裳婉的唇,裳婉干裂的唇瓣被打湿,露出了鲜红的血色。邵舞只觉五脏俱烈,连牵动的呼吸都是疼的。
      她感受着嘴边的唇瓣慢慢柔软,而自己的却越来越干裂。看着眼前这张放大了无数倍虚弱红透却依旧美丽的脸,想起了裳越方才卑微地求着她救她的话,手腕上,心上像烧灼一般疼,闭上眼睛便有眼泪簌簌地流了出来。她伸舌慢慢开启了她的牙关,将药慢慢送了进去。
      可是这一刻,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裳越抱着裳婉失去自持撕心裂肺的模样,心上像有无数针在狠狠地扎着自己,沉沉浮浮,永远不停地让她疼,让她想要跪地求饶,她闭上眼睛,狠狠地一咬嘴边的温润唇瓣,失去意识的裳婉皱眉闷哼一声,露出痛苦的表情。邵舞的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无声流淌,眼泪混着药水,一齐流进了裳婉体内。反反复复,进行了半个时辰之久,方把这碗药喂完。
      把嘴里最后一点药喂完之后,邵舞已是面色苍白如纸,原本红润的嘴唇瞬间变成了白色。身体更是摇晃不止,裳越伸手抱住了邵舞,邵舞倒在他怀里,睁眼看了看他,什么话也没说,终于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待得邵舞醒来已是一日后,裳越知道对不起邵舞,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在这一日里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着邵舞。邵舞醒来后看见的便是裳越头枕在床边睡着了,左手紧紧握着她的的左手。
      看着手里的那只手,邵舞只觉只觉身心俱疲,自己用半条命换来了裳越对她的片刻温存。她本抱着一颗必死之心给裳婉试毒,决绝地希望自己也给毒药害死了一了百了才干净。可是那双手就那样握着她的手,明明是极普通的愧疚而已,明明没有半分喜欢的成分在里面,可是它还是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她多想抬手摸摸眼前的男子,多么想用力回握他,甚至她还希望这一刻永远停住,永远停在裳越握着自己的手,就像握着一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就像他们两个是互相深爱的双方一样。她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很难受,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是完了,注定要掉进裳越的温柔陷阱里,再也得不到救赎了。
      可是,这温馨的一刻并没有持续很久,裳越动了动手指,已经醒来了。他抬头正对上邵舞一双清丽哀怨的眸子,那双眸子里的浮夸,任性,幼稚好像都一齐消失不见了。
      “舞儿,你醒来了?”
      “裳婉怎样了?”邵舞刻意不去看裳越眼里的关切,只眼神扫了他的手一眼便不再看他了。
      裳越会意,立马将手抽了出去,尴尬的咧了咧嘴方说道:“嗯,裳婉的毒性已除尽,身体已不再冰冷,伤口也呈现渐好的趋势,大概是没事了,可就是一直未醒。”
      “你扶我去看看她。”
      “舞儿,等会儿看也不迟,你身子还没好。”
      “无碍,我要是不把情况给你说明了,你怕是不会安心吧。”一句话说得越哑口无言。只好扶了她来至裳婉床边。
      “脉象平稳,气息顺畅,毒性已除尽,你大可放心了,过不了几日便会醒来。”
      又过了两日,邵舞的身子才算是好了,到底是医家。她原想再也不理裳越的,但裳越这几日却是待她比待裳婉还好,且邵舞这两天给裳越的脸色也不在少。看着裳越羞愧不敢说话的样子,她终究还是不忍,不想看他难过,于是又很不争气地想,要不,还是算了吧。他这两天吃我的亏也够多的了。可是那么轻易地原谅他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那,他看起来那么失落,况且不原谅他自己心里也不好过,还是原谅了吧,反正在他眼里,自己一个姑娘家一路跟着他,已经够没用的了,还谈什么骨气。可是,要原谅他,我怎么说得下去口,太不好意思了嘛。于是邵舞一直保持着心里原谅,可嘴上却不开口的样子,怪难受的。
      所幸,那日晚间裳越又锲而不舍地给邵舞熬粥喝了,热乎乎的白粥已经端到了邵舞眼前,裳越以为等来的又是一顿白眼,正准备离开时,忽见邵舞极别扭地端起它慢腾腾地喝了一口。
      邵舞看了一眼裳越,见他露出一个笑容,立马觉得不开心了:“你别以为我真原谅了你,只不过是这粥今天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我才会吃的,跟原不原谅没有半点关系。”
      裳越看着她别捏不愿承认的样子,有一瞬间觉得,邵舞即使是别扭地样子也有一种活泼,摄人心魄的妩媚。这么好的一个人却一再为自己,甚至连生命都可以不顾。要换了旁人,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子,指不定是怎样捧在心尖上,疼爱都来不及吧。可是……
      他怎么了,怎么会皱眉?邵舞看着裳越忽感不对劲,刚要细看却见裳越笑着说:“你要是觉得好喝,我再给你盛一碗。”
      到底是有人先妥协才会又转机,两人慢慢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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