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在左 北城在右》三归梦

13、 一直这样好不好

　　他们都在喊阿信的名字，荧光棒挥动，世界陷入一片温馨而快乐的狂欢，而我的世界，好安静，我安静的听完他所有的歌，他的动情，他的激情，直到结束后我坐在场外的黑暗中，看到阿墨和周薇的身影，那之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我欣喜的挥动着手臂冲阿墨喊着，却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能和周薇走丢，不是让你拉好周薇的吗？”
　　“我就不小心嘛”
　　我依旧笑着，他的声音却越发冰冷。
　　“你的手机呢？”
　　“被人挤掉了，后来发现已经被踩坏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多大的人了，手里拿着手机就能被挤掉？”
　　周薇就在旁边站着，这让我十分尴尬，换作以往，他也会怪我，然后我一个笑容他便严肃不下去了，然后无奈而又再三嘱咐我下次不要再那样了，而今天，他就像训斥一个孩子，一个一无是处的孩子。
　　“阿墨……”
　　我试探的唤他，他却没有回答，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没有下次了，我再不会让你来听演唱会了”
　　从小到大，妈妈吵过我，老师吵过我，和同学吵架过，我都有一百种理由辩驳，而在他面前，我一个字都蹦不出来，特别是在周薇面前，我感到格外难堪，而周薇就在旁边站着，她试图缓和气氛，说道：
　　“其实不怪阿冰，是我没有抓紧她”
　　她说之后，阿墨没有再理我，一个人在前面走很快，我只是站在他们身后紧紧跟着，鼻子酸的厉害，回到酒店，阿墨也没有理我，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而这一夜，我无眠。
　　“阿冰，你还没睡吗？”
　　凌晨三点，我坐在床上发呆，起来上洗手间的周薇惊讶道。
　　“没有，睡不着”
　　“还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儿吗？”
　　周薇也坐在了床上。
　　“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麻烦了”
　　“你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本来就不怪你，走丢就走丢嘛，出来不就能找到嘛，再说他见到你没有问你怎么样，反而去吵你，公众场合，一点面子也不给你”
　　我静默了许久，周薇走过来和我钻进了一个被窝里，轻轻问道：
　　“你很喜欢他吧”
　　周薇的话语使我微微震惊，我却勇敢的承认，从小到大坚持不变的勇敢。
　　“嗯，我很喜欢他，我愿意把我所有的温暖都给他”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没有原因，我们一起度过了从小到大的时光，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喜欢吃枣，他就爬到很高的枣树去给我摘，有一次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腿都摔骨折了，后来好了之后仍然去帮我摘，可是我却再也不喜欢吃枣了。还有很多很多的事，多想回到那时候啊，永远不要长大，因为我害怕未来”
　　转过头，周薇已经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是蜷缩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安静的像个洋娃娃，听说睡觉蜷缩着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我轻轻为她盖好被子，很小的动作却把她惊醒了，她冲我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知道吗？很多事情都是会变的，你们认为会永远的拥有的事情，最后都会失去个彻底”
　　说过后她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我想她是在说梦话，可是这样的梦话，让我彻夜未眠。
　　阿墨回去的路上也没有理我，之后一周还是没有理我，和周薇却比之前熟了一点，她偶尔去问问题，阿墨也会给她解答，而我有时想跟他说话，却总是错过时机，这些天我要参加芭蕾演出，，每天练到深夜，更是没机会见到他。我想让他去看我的表演，因为是我第一次站在鹤城最大的舞台上表演，作为领舞，我还有一支独舞，可是因为那天他本来就有课，在加上我们没有说过话，内心里曾每日期盼的，渐渐熄灭。
　　偌大的会堂，聚光灯独洒在我和同伴身上，我们在寂静悄然的舞台上起舞，会堂里回旋起音符的节律，观众席上悄然声息，低沉，我轻轻跳跃，然后后退，掩面盘旋，随着音乐渐渐激昂，我开始旋转，驻步，旋转，只有脚尖连接着冰冷的地面，全世界只剩下了黑暗中的灯光，周围的一切变成了模糊的映像，好像化作一颗星辰，在宇宙里独自闪耀，陨落，飞翔…….
　　如羽毛轻轻飘落，万籁俱寂，雷鸣般掌声从黑暗中绽放，白色灯光乍起，我们牵手谢幕。父亲和母亲在熙攘的献花人群中走来，母亲优雅而骄傲的给了我一个拥抱，父亲则站在母亲身后微笑着看着我，我开心极了，双手紧紧抱着母亲脖子，撒娇喊累，父亲则递上我最爱喝的饮料。从我第一次穿上舞鞋踏上舞台开始，无论多忙，父亲和母亲都会坐在台下看我的表演，这样的幸福，我习以为常，也成了我爱上芭蕾的原因。
　　“阿冰，你看是谁来了？”
　　母亲一只手扶着我背，一只手指向父亲身后，我疑惑的看向父亲的背后，背包总是单肩跨着，总是挽起袖子的校服，熟悉的浓眉下淡然安静的双眸，还没等他开口，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抑制不住的笑容快要扯到耳朵旁，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激动的傻傻的笑着，笑到鼻子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也不说话，只是将背后藏起的洁白风信子递到我的手里，然后拍拍我的头，清澈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宠溺，只有我能感受到的宠溺，轻轻说道：
　　“祝贺表演成功”
　　喧嚣声围绕在我们周围，我轻轻踮起脚，凑到他的耳旁，能看到他脸上微微泛起晶莹的光芒，在他的耳旁说道：
　　“阿墨，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阿墨，一直这样好不好，如果你身旁出现了其他人，还对我这样，好不好。
　　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看到他嘴唇轻轻的动了一下，不知是周围的声音太嘈杂，还是那一刻我走神了，只是当我看到他脸上闪现出那熟悉的的微笑，仿佛所有的礼花都是为我飞舞，所有的欢笑都是为我而响起，风信子在我怀中微微摇摆，我傻傻的笑着，以为这便是永远。
　　他忽然拍了拍我的肩，然后轻轻靠在我的身旁，我顺着他的手指疑惑的望去，咔嚓，父亲在相机后边按下了快门，时光定格在了那一刹那，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