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后传奇》翎璄

58、新仇旧恨

　　这深秋的天越来越冷了，苏韵裹在被子里，不停的颤抖着，便在昨日，她感了伤寒，头晕眼花。
　　雾苧已经请了赵医卫前来探查，透过丝绢的把脉，赵文平神情凝重。他抬头看苏韵，神情似有不明。苏韵使了个眼神，让其他人下去。
　　等人都退下之后，苏韵才开口道：“赵医卫的为人我知道，所以今日让你前来是有事相求。”

　　“娘娘不惜自伤身体，让卑职帮你，这件事情肯定很重要吧！”赵文平不动声色。

　　苏韵赞赏的点了点头，说：“赵医卫果真精明，果真招太后看重，既然医卫都明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随后便道：“我知道医卫有一毒药，能让人在悔恨中死去，不知道医卫能否赠我。”

　　赵文平眼光一闪，瞬间稍纵即逝，他缓缓抬头，眼神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平静的说：“娘娘用来何用？”
　　苏韵笑道：“我不会用来害人的，我只想知道一些事情！”
　　过了原来的不悦，赵文平似乎也没有再多想，他似乎很相信她说的话。对于这个舞嫔，他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一个正常的女子，一旦毁了容，过的都不是很开心，可这舞嫔，却依然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正想着，苏韵喊了他几声，他才缓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
　　“娘娘且放心，我会遣宝蓝将药送过来的！”

　　“那便谢谢医卫大人了！不知以后我可不可以叫你一声文平？”苏韵垂首含目。

　　赵文平突然对上苏韵的眼神，竟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点头应允。因为宝蓝的原因，他竟也陷入了后宫的深水中。
　　苏韵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想叫他文平只是出于对他才华的敬佩，别无他意。苏韵心里自然也知道赵文平对宝蓝的心。但他系宝蓝之师，且不说这层关系，就看宝蓝已和卓翎成婚的事上，赵文平也该放手了。看着赵文平的神情，苏韵心里叹了一口气，宝蓝天资聪颖，活泼可爱，与她相处久了确实会被她深深吸引。
　　苏韵突然淡淡开口说：“你不用太多心了，我不会让你陷入后宫的浑水中来的。我也知晓你心中所想，但那不属于你，文平自当好好斟酌才是。”
　　被一语击中，赵文平面色尴尬，他尴尬的抓了抓衣袖，表示他心中的不自然，“娘娘所言，卑职很是诧异，可否请娘娘明言告知！”
　　苏韵倒也没有卖关子，为了宝蓝的幸福，也为了赵文平将来的好。她正了正眼色，轻咳了一声便道：“宝蓝跟你学医也快四年多了吧！你可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道理。”
　　赵文平垂下首，语言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听见：“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屈于世俗的人！”
　　苏韵很赏识他的情怀，但是感情却不是那样，如果宝蓝爱赵文平，苏韵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但是宝蓝爱的是卓翎，这是不争的事实。
　　“或许对于你来说没什么，但在世俗的眼中便是不伦，也许你也不在意，可是宝蓝她在意，她现在是将军夫人，若你明白，就该守护好她那份得来不易的幸福与安定。”苏韵语气不重，就像往常同宝蓝她们说话的那种语气一样。
　　赵文平目光闪烁，他呼了一口气后便向苏韵请赐离开了。留下了苏韵一人独坐殿中，看着同一处地方，神情惆怅，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或许，她又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的事情吧！

　　过后，苏韵身染伤寒的事情马上就在后宫传开了。
　　多次，公孙墨宸想要去看看她，可是终究拉不下那张脸。只是遣了太医前去探视。
　　转眼间，白玉璄也离开了一段时间，太后漠然的去了乐舞轩。在榻上做下的那时，苏韵正一脸苍白的跪在了她面前，默不作声。东檁行了一礼便站在一旁。
　　太后冷冷的扫过她一眼，并没有半分感情，“你身子一直都不好，怎么服侍皇上，我已经下令了，让阮琪进宫！”
　　“太后言重了，太后怎么做，皇上怎么做，我都不会顾虑！”苏韵轻抬眸子，眼神里却尽是冷漠。
　　太后和苏韵一时僵持了好久，直到公孙墨宸默默地站在门口，没有说话。那一瞬间，苏韵的心紧绷了一下。公孙墨宸是她遣人叫来的，目的就是让太后承担她所犯下的错，也想知道，到底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公孙墨宸蓦然的抬脚走了进来，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他冷淡的下令：“起来吧！你身子不好！”公孙墨宸伸手看向了她。
　　苏韵讽刺的说：“皇上还会关心我！”她嘲讽的笑了两声。
　　公孙墨宸有些微微愤怒，他抽回落空的手，将手负于身后，瞥过她，静静地对太后行了一礼，同样的，苏韵刚才的一番话让他愤怒，奈何抬头看她，她的眼神已经划过那丝余光瞥向了别处。
　　苏韵的眼神落到了东檁身上，“既然皇上和太后都来了，就请在乐舞轩喝杯茶再走吧！”接着，她侧头看了看东檁一眼，示意她按照之前的计划实行。她道：“姑姑，你去倒两杯茶给太后和皇上。”
　　东檁应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切后果，都是太后亲自埋下的，她没有想太多，只想为玉璄尽点姐妹情义。
　　三盏茶都倒好了，公孙墨宸没有喝，他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亮。他还在等，等苏韵的做法。苏韵低着头，用余光看着太后将要喝下的茶水，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直到，太后欲饮下茶水的那一刻，公孙墨宸夺手抢过，狠掷在了地上，暴怒的站起，大喝：“苏韵，你闹够了没有？”
　　那盏茶水从杯中洒出，地上已经漆黑一片，还冒着白花花的气泡。
　　苏韵偏头看了公孙墨宸一眼，苦笑着：“既然太后不喝，那就只有我来喝了！”她紧抓茶杯，一咬牙，将它端起，眼中尽如死水，她明白了所有！
　　公孙墨宸狠狠地夺过她的茶水，狠狠摔在地上，又举起自己的那一杯，将它递予苏韵面前，愤愤道：“如果这杯也有毒，我公孙墨宸认了，我来替你们所以人还债！欠了一个人的债，我必须偿还！”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站起身，对一旁已经怒火中烧的太后讲：“母后，我们走吧！随她吧！”站起时，他是背对苏韵的，而且背影是那般的冷漠，没有迟疑，也没有回头，就这样消失在了苏韵的眼眶之中。
　　再看到的，是取代他背影的泪珠，和更多的无尽的悲凉，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杯茶根本没有毒，她爱他，所以她才会心痛。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和那淡漠的言语，苏韵无力挽回。
　　她歇斯底里的哭出了声，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了，她承受不来。
　　东檁心疼的抱着苏韵，一时间，所有以前的浓情便倾涌而出，她出宫见了苏镇海！
　　第二日，苏镇海偷偷地进了乐舞轩，暗暗看着一直发呆的苏韵，他是无比的心疼揪心。这几日，他为玉璄的死一直痛苦着，一连几日，他像老了十多岁，鬓角又多了许多白霜。
　　他毫不犹豫的随东檁前去了祥安宫见太后。起初，东檁刚进来时，太后并不感意外，可当看到东檁身后的人，她却是惊呆了！不过愣了一瞬间后，她又恢复了原样。她吩咐宫女赐座，并让所有人离开，诺大的屋子，只剩下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三个人！
　　苏镇海坐下之后，竟让东檁离开，“东檁，我想单独跟太后说些话，你回去照顾韵儿吧！”
　　东檁有丝错愕，却还是犹豫着离开了，屋里只剩下太后和苏镇海两人。太后低垂着眸子，神情淡若。
　　“娄艺！”僵持了一会儿，苏镇海开口说话了。
　　这一声娄艺，震撼了太后，但只有一瞬间，一瞬过后，她又恢复了那张淡若的脸孔。
　　见她不说话，苏镇海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我和玉璄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经年累月，让你的恨意越来越浓。瑤儿死后我才明白，我不该让她进宫见到你，我该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就不会成今天这样子。”
　　可尽管苏镇海这番说，太后也丝毫不为所动，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在了苏镇海身上，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苏镇海给她的，不是身体的伤害，而是心上的伤害。是他抛弃了自己，和自己的好姐妹白玉璄在一起。还伙同白玉璄一起，抱走了她的女儿。
　　太后不想回答苏镇海，也不想再与他有太多言语，她恨透了眼前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恨苏镇海，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抛弃了自己。不是，那是因为，当年是他苏镇海，亲手将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了先皇。他曾经对自己山盟海誓，却背弃誓言，不仅将她送给了皇上，还娶了白玉璄为妻。
　　“如果你还因为往事不愿再听我之言，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好好的，所有一切都像浮云，或因你的憎意变得沉重，也或因为你的放开变得轻巧。”苏镇海说完这番话突然在地上跪下。“是我对不起你！”
　　太后被他这一举动震了一跳，她怎会想到他会突然跪下，即使心里再恨他，却也是深深地不愿忘记他的好，所以她要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