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后传奇》翎璄

42、云城之难

　　时间分外紧迫，卓翎和公孙毓寒并未找到能控制焓铝瘴气的神医。苏韵依着董莹所说的，在宫内仔细清查了一遍，发现了瘴气的源头――御河。今日一早，便有内侍回禀，说御河水变得浓黑，赵医卫已经验明了水有问题，因为御河是众宫人都需经过的地方，所以才会染上。董莹也已想起，那次御花园撞到公孙凌，袖中有东西飞出。
　　查出了瘴气的源头，必须要清理御河，否则河水外流，百姓便遭殃了。

　　宫里已经戒严，后宫中的娘娘们也都禁门不出，公孙墨宸和右相苏镇海，定王、平王都留在皇宫，一起与公孙墨宸商讨应对宫内情况。
　　无数石灰粉齐刷刷地落入御河中，翻起了一阵浓浓的水花，浓烟直冲云霄，在上空团团相聚，掩埋了整个上空，天突然便灰了下来。御河之水来自涧林，要想将水引开，重新注入根本不可能，如要阻止瘴气蔓延，必须要抑制瘴气的解药。
　　而不幸的消息很快传来，宫外老百姓纷纷染上瘴气，并且迅速，才一天不到的时间，整个云城已有一半人染上。而送去的那一批玉露香被人半路劫走，这消息无疑让公孙墨宸焦头烂额，瘴气来势凶猛，无人能挡，他既要护皇宫周全，又要护天下子民安全。
　　他踱步走在凌阳宫内，苏韵从未见过这般恐慌与担心的他，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不是神。

　　“许是多久没有看到你的愁眉了，这样的你让我有些心疼，别忘了护得天下的同时，照顾好自己。”苏韵靠近他，拿出手绢轻轻地擦掉了他鬓角渗下的汗水，直到她的手被公孙墨宸抓住。

　　公孙墨宸浅笑着，那抹笑容笑得是那样的舒心与放松，仿若遗忘了前一刻的紧张与忧心。拉着她的手，放到他的胸膛前，静静道：“只要你没事，我便还有心去做事。”

　　看看他，苏韵将头慢慢靠了上去，低低道：“让我出宫为你做点什么吧！”

　　“好！”公孙墨宸想也未想便答应了。

　　她笑了，在凌阳宫内，幸福的笑了。

　　第二日，公孙墨宸派了公孙凌和宝蓝与她一起出宫，董莹也请旨与她一同前去，想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一身白衣，苏韵蒙上了白纱巾，为了避免吓着百姓，她将那块丑陋的伤疤用纱巾掩了。
　　坐着马车出了宫后，宫门紧紧而闭，苏韵的目光早就瞥到了城墙上的身影，她故意低垂眸子不看他，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公孙墨宸眼中那如释重负的苦笑。在那折射的阳光下，他的脖子上泛着点点红印。

　　一路上，大门都紧闭着，往日热闹的大街上竟然空无一人，偶尔从紧闭的大门中传来些许呻吟与痛呼声，几人下了马车，都蒙着面巾，在脸上涂了许多玉露香。
　　空荡的大街上突然涌出来一大堆人，直扑她们而来。

　　“快呀！这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人，她们都不是好人。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手上挥舞着各式用具，疯了似的直扑他们几个。
　　老百姓的不寻常举动，竟让她们不知所以的愣住了，眼看用具齐齐的向她们挥来，公孙凌挡到她们三个身前，硬生生接下了那挥之如雨的击打，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王爷……”董莹一把扶住了公孙凌，眼泪忽的便落下来了。

　　“住手，我是内宫女官苏韵。”苏韵大声唤道。
　　人群竟意想不到的停下举动，一脸惊奇的看着苏韵。

　　“她是花仙苏韵……”
　　“管她是谁，我们都快要死了，必要讨个说法回来。”
　　此话一出，人群又开始躁动，那刚刚止住的用具又被高高举起，狂呼一阵接一阵。

　　“等等，你们难道不认得我吗？皇上已经下令给了你们玉露香暂保十天性命，卓将军已经去找神医了，相信会没事的。”
　　“宫里的都不是好人，只顾皇宫那些尊贵的人，完全不顾我们这些贫穷老百姓的贱命。认得你花仙又怎样，你现在照样是宫里的人。”

　　苏韵惊呼出声：“你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根本就没有得到玉露香，已经死了好多人，就今天早时，有个戴面具的人告诉我们说玉露香已经被后宫那些娘娘们用完了，皇上根本不打算给我们玉露香。”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爷愤愤的斥责道。

　　“不可能，皇上明明已经让人送了一批玉露香出来，以缓老百姓的毒气发作时日。”苏韵摇摇头，立刻否认他的说法。

　　“你们若不信，随老者来便是。”那老爷爷也缓下语气，弯着身子，仓悴的转身走着，人群也跟着老爷爷走着。
　　苏韵和他们面面相觑之后，决然的跟了上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董莹扶着公孙凌走着，宝蓝和苏韵走在前面。
　　看着眼前的背影，公孙凌心里有些抽痛：难道在你心里，我从来都只是个王爷。此番皇上让他出来保护苏韵，他很开心，却料想，苏韵是因为公孙墨宸而出宫来的。看着她事事为他着想，他心里有些不平。
　　而董莹心里却甜甜的笑了，在她低落的一个坑里，竟然有个如此吸引她的人给他力量，她也是听闻公孙凌要出宫，所以她便也请旨出来。

　　几个绕转之下，她们一行人在花神殿外停下。再次走进花神殿，苏韵的心紧张了起来。直到后院中，那棵古树一如既往的茁壮，但似乎也有些焉。树下周围，皆是一些奄奄一息的人靠在一起，密密麻麻，像在大地上铺了一层‘人毯’。苏韵鼻子酸酸的，她又回想起五年前，花神殿那繁荣热闹的瞬间，竟未想到今日居然像是一个破庙一样。

　　“这些都是快要死了的人，因为什么，都是因为他们命贱，朝廷都不把他们当人。”老者咬牙切齿，像是用尽心中的满腔怒火。

　　“老爷爷，我们是来救你们的，皇上并没有忘记你们，玉露香确实已经送出宫，至于为什么你们没有得到，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人群中有人说话。

　　苏韵一时语塞。

　　“老爷爷，我是太医署医卫赵大人的唯一弟子，我有办法。请你们相信我。”宝蓝站了出来。

　　老者思索了一会儿，又凝视了四周一眼，终于点点头：“姑且相信你们一次！”

　　苏韵笑了，就近找了一个地方落脚之后，苏韵一行人便开始做事。将花神殿隔离之后，宝蓝取出她身上唯一的一瓶玉露香，洒在了花神殿外面，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玉露香便已发挥功效，他们身上的红疹开始消退，但只是暂时的消退。他们又转遍了许多地方，在侍卫的搜索下，将患了瘴气的人集到花神殿，其他人均分布在了各个客栈与住宅区，忙了一天下来，总算在侍卫的调动下，地区已经划分。花神殿虽大，却也容不下那么多的患者，好在离花神殿不远的地方有个宗祠，地方比较宽敞，足以容下。
　　在宗祠外面，苏韵见到了她的二哥。
　　“二哥。”苏韵浅浅一笑，这一笑包含了太多，有分别多时的思念，有对他的遗憾，有对他的依恋，太多的太多……

　　“韵儿，不要多念，二哥一切都好。”苏祈也是抬嘴一笑，他从小到大，又有何时保护过她呢！

　　“韵儿明白二哥心中所牵，不会劝阻的，那是二哥想要的。”苏韵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委婉道。她明白，二哥放弃地位，做了禁军统领，都是为了雾苧。雾苧虽单纯，却心高气傲，这是她早已洞悉了的，只怕雾苧与他，没有以后可言。而当下还是尽快解决瘴气之困再行决断。

　　点点头，苏祈算是应允了。
　　“我已经让人团团守住了花神殿与宗祠，想必瘴气是不会再外泄了。你也小心点，瘴气漫布在空气中，随时都会侵入身体，照顾好自己。”苏祈疼惜的说完，便提剑匆匆的迈开了脚步。
　　站在宽敞的街道上，只有阴郁悲凉的冷风袭来，卷起地上零零乱乱横躺着的干草，没有一丝生气。风刮在苏韵的脸上，生生的疼，衣袂翻飞在风中，头发也跟着摇曳。那抹明亮的白，在黑沉沉的阴霾之下照出了一片光芒。

　　回到住的地方时，他们几个都不在，许是去布粥了。拉上门，苏韵快步走出，迎面便遇上了宝蓝。
　　“阿韵，定王爷和董莹他们去给百姓布粥了，我们去花神殿宗祠熬药吧！”

　　苏韵点点头，挽着她的手一起走着。
　　花神殿里，好像比刚来时又拥挤了一些，苏韵虽表面淡定，心里却着急得不行，已经八天过去，要是还找不到解药，他们便逃不过这一难，玉露香十天后一旦失效，瘴气便会不受控制的挥散，届时，雲国定成人间地狱。那些侍卫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忙碌的熬着药。经过调解，瘴气的脚步总算慢了下来，只望卓翎快些找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