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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暗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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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见到父亲了!这样的想法一出现,芙萝拉就激动得难以入睡,一心期待着明天的来临。这样的心情似乎只存在与遥远的过去,要去郊游的前一天晚上总是在这样的兴奋中渡过,妈妈在一旁把刚烤出的面包和新鲜的水果打包,一边微笑地看她上窜下跳。这次不一样了,没有了妈妈,即将踏上的道路也充满了未知,但是隐隐的在某处,却有另一个让她不能拒绝的理由在召唤,这让芙萝拉那颗平静了很久的心再一次狂跳不已。
就在她不知道第几次撩开窗帘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来合上了窗户。芙萝拉一回头,看见乔伊斯抿嘴对她微笑。
“夜深了,还是有点凉喔,”乔伊斯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今天星星很多,明天应该是个上路的好天气吧。”芙萝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乔伊斯回过头来,像是看透了她头脑中的想法,指着半开的门解释道:“我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你这边有灯光,就过来看看你,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敲门也不见你回答,就自做主张地进来了,看见你在发呆就陪你一起发呆,结果……”乔伊斯双手环抱在胸前,咯咯地笑了起来,“要不是我打断,芙丽小姐应该就要一呆到天亮了。”
芙萝拉看着他的笑容,一时诧异于自己居然想得那么投入,顺便又对眼前这张脸的英俊潇洒感叹了一番,在这种包含了窘迫和赞叹的情绪中笑得有点抽搐:“呵呵……呵呵……那个,乔伊斯,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是啊。”他到是一点也不惊讶,想他刚才也说过什么上路的好日子,可是自己的这个决定连查理都还没来得及讲啊。
“那封信就是我带来的。”
“啊?”
“那封信就是我从西西弗勒带来的。”乔伊斯看她一脸疑惑,“贝尔纳爵士说如果你要去见他的话,务必让我护送你去西西弗勒,从刚才芙萝拉小姐的反应看来,应该是会去的罗?”他又笑了,因为面前这张脸上又出现了她第一面在课堂上的那种表情——什么?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芙萝拉的脑子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当她完全理解到了的时候,也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毕竟她的父亲还是很在意她的,而且,有个熟人一起上路也没什么好,何况这个熟人还熟得那么赏心悦目。
乔伊斯看到她了然的表情,也就起身告别了,在出门前一刻,他了停下来:“芙萝拉小姐,请一定注意关好窗户,夜凉。”
“什么嘛?晚上空气这么好,关什么窗户啊?”窗外的那颗大杉树的阴影里,一个人影颇为不满地嘟啷着,顺势向后一靠,两手在脑后叠了个舒服的靠枕,“夜晚这么长,让我怎么睡啊?老兄你也太过分了。”
“过分的应该是阁下吧?”乔伊斯出现在树下,眼中的光芒似乎能把藏身者的样子映照出来,“在晚上窥探一位淑女,好象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吧?”
树上的人闻言向前探出身来,月光照在他脸上,那是一张带着几分戏屑的脸,银色的月光勾勒出一圈光晕,狭长的双眼在眼尾处微微上翘,绿色的瞳仁通透地像一块祖母绿宝石,闪烁着华丽的光芒。“窥探?看来您和我之间一定产生了什么误会,我只是觉得今晚月色很好,用来睡觉真是太可惜了,正好在这里碰到这棵大树,就上来感受一下……那个怎么说来着?自然的气息?对了,就是这个。您不也一样吗?这么晚没睡,难道不是为了这迷人的月光?”
乔伊斯笑笑,当真抬头望向天空:“是啊,看来我真的误会阁下了。今晚的月光真的很好,不过更深露重,还请千万保重身体,不然着凉了可不好,您说是吗?”
绿眼睛呵呵地笑了起来,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树下:“是啊,谢谢您的关心,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困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么,我先走了,祝您晚安。”说着顺势微微低头以示告别,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乔伊斯从天空收回目光,夜风乍起,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向房间走去。
莱特斯特老宅古旧的大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上。
第二天果然是个明丽的早晨,太阳还未升起,东方就是一片灿烂的金色,再过来就是纯正的玫瑰色,云朵在上面镶着金边,极西的地方仍是深邃的的紫色,几颗最亮的星星尚未来得及离去。芙萝拉心情大好地伸了个懒腰,开始准备上路的行李。今早起床的时候脚就可以动了,这要归功于那杯神奇的兰色饮料,查理昨晚辗转失眠终于按捺不住去摇醒了睡梦中的格蕾斯小姐,结果得到了一顿责骂和解药已经给了芙萝拉的消息,苦瓜着一张脸就出现在了今天的早餐桌上。
“查理啊,”芙萝拉吞下一口涂着厚厚花生酱的切片面包,一边向换做了苹果味的布丁伸出手去,“我要去西西弗勒一段时间,今天就走。”
查理端着牛奶的杯子停在了嘴边,显然是觉得事出突然:“什么?这么急?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我也好准备一下,你一个人出远门怎么行啊?”
“这也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芙萝拉往嘴里放了一勺布丁,顺势拿勺子指着默默吃着煎蛋的另一人,“乔伊斯也要跟我一起上路,你不用担心啦。”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走在了去往西西弗勒的路上,骑着查理从家里带出来的马。芙萝拉看着自己一左一右的两人,不觉想起查理当时不容质疑地决定要同去并火速从家中打包好行李牵着马出现在门口。太阳已经升到半空,道路两边是青翠的田地,芙萝拉随着跨下马儿的律动轻轻摇摆,一旦踏上了旅程反而没有了开始的急迫,她想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思绪。从汉特斯到西西弗勒并不是一段很近的路程,因为她对骑马并不熟练,按照现在这样的速度需要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所幸沿途经过的地方都处于和平之中,也不用害怕战争带来的危险会影响他们的行程。一路上看见过往的旅人,芙萝拉会不由自主得揣测他们的奔波的原因:赶着马车的商旅,心中勾勒着等待他的金山银库;牵着小孩迎面而来的中年妇女,也许也跟她有着同样的目的;骑着马小跑经过的骑士,奔向他那已知或未知的在远方召唤他的公主……人真是奇怪的存在,她想,并不需要像大雁一样迁徙,却依然不缺乏让他们东奔西走的理由,而且这些理由在别人看来也许不足称道,对自己的意义还是不可小视。在这样的猜测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太阳西沉的傍晚。
“前面就是本尼镇了,”查理扬手指向远方,芙萝拉并不觉得她能看见什么,“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到达,我们就在那里过夜吧。”芙萝拉点点头,从来没有骑马走这么久,双腿已经隐隐有些发麻,肚子也适时地叫了起来,她望向另一边的乔伊斯,后者似乎一点也不累,却还是很体贴地同意了在此时中止行程准备过夜的提议。
当三个人骑马进镇的时候,太阳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地平线上,宣布了黑夜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