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色》十三月的妖精

8、融入

　　淅沥沥的雨渐渐浸透了我的衣服，有些凉的水流顺着脸颊滑落，抬头望天，阴沉的天空没有一丝光线，昏黄的路灯照着一方水洼，噗噗。。。雨滴击在水面上打起一个个水泡泡，静静的站了会儿，我感到视线有些迷蒙，寒冷的感觉从里向外透出，伸手摸了摸冰凉没有一丝温度的皮肤，不仅苦笑，差点忘了这个不是我的身体，会生病的。不再迟疑，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随着越来越接近，先前有些急促的脚步慢慢缓了下来，最后趋于静止，停在拐角处。仅仅一墙之隔竟让我有种紧张感，这种陌生的情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被雨遮挡的视线，恍惚中那只母猫绷得像弓样的身子出现在我的眼前，母亲。。。双手成拳，微微攥紧。
　　当雨中那抹娇小的人影出现时，倚在门旁不知多久的女人扑了出去，没有来得及穿鞋的雪白的布袜瞬间被地上的积水浸透，女人好像没有感觉般把站在院中央的女孩紧紧抱在怀里，“樱乃，樱乃，呜呜。。。”

　　母亲的哭泣声夹杂着雨声响起在我的耳边，被紧紧抱住的身子感受着那带着微微颤抖的怀抱，把头埋在母亲的肩窝中，吸取从中散发的淡淡温暖气息，本以为已经被冻的没有知觉的脸颊紧贴母亲脸颊的地方缓缓有热流流过，那热度好像要灼烧起来般。伸出手捧起女人的脸，红肿的眼，惨白的面容，被雨浸透散在耳边的乱发，混着雨水和泪水的娇美面脸庞此刻狼狈不堪，甚至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可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这个女人的样子好美，有些生疏、僵硬的举手擦拭女人脸上的泪痕，可恼人心揪的水痕怎么也擦不掉，每每拭去，就有更多的流下来，拼命擦拭的我没有注意到头顶的雨被遮住了，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欣慰和淡淡的疲惫从上方传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什么进来说，站在雨里想生病吗？”直到奶奶中气时足的声音从玄关传出时，一行人才相拥着走进门去。

　　洗完热水澡，手捧着妈妈熬的驱寒姜汤，我有些恍惚的看着熟悉的粉红色房间，额头上仿佛还残存着奶奶临出房门之前轻抚的温度，家人什么也没问，这让我无端的松了口气，不想欺骗他们，心里有着这样的想法。扑通，扑通，心脏的跳动声响起在耳边，呆呆的看着雨滴打在玻璃窗上溅起的水花，纷乱的心思沉淀下来。有些放不下了呢，姐姐。静坐在床上的我，不由叹了口气。

　　清晨，穿好带着淡淡洗衣粉香味的校服，利落的梳好发辫，日益纯熟的手艺让长长的发辫不再成为困扰，背上书包，拿起桌上的黑框眼镜，走下楼去。

　　“樱乃。”背后的叫喊声让我停下换鞋的动作，“奶奶？”看着我回头询问的视线，龙崎教练露出爽朗的笑容，说到：“下周就是黄金周了，这十天的假日有没有什么活动？”想了想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那就帮帮奶奶的忙吧，具体细节午休你到我办公室来，我再告诉你，对了带着朋香。”看着奶奶有些神秘的笑容，不知为何直觉想要拒绝，可还没等开口就被推到门外。

　　捧着午餐盒，有些头疼的听着朋香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停过嘴的兴奋宣言，“网球队集训耶！樱乃，樱乃，还是三校合宿，天啊！这简直是本年度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更没想到的是我们可以跟去帮忙。神啊，谢谢您赐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吃着便当，努力把噪声摒弃在耳外，想起刚刚在办公室发生的事，头又开始痛起来。 听完奶奶的邀请，直觉想要拒绝。网球？就是那些人打来打去的东西？本是没有兴趣的，刚想拒绝，就被一旁的朋香打断，看着她连连点头并保证完成任务的样子，就什么也说不出了。因为她们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不是没有想过另找时间向奶奶推托这件事，可家人眼中的担忧神色，让我无法把拒绝说出口。想来奶奶也是担心我才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带我出去逛逛。不忍拒绝他们的好意，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跟去帮帮忙吧。想好了后，不再理会身旁的朋香，拿着吃完的便当盒向教室走去。

　　“喂，樱乃，你等等我啊！活动时，我们去网球场给龙马SAM加油。。。”梳着羊角辫的活泼女孩捧着便当向早已走远的樱红色长发女孩追去。

　　“龙马SAM，加油！加油！”看着身旁已陷入疯狂状态的朋香，我不由向网球场另一方向走去，一下课就被她拉来看这种黄色小球打来打去的运动让我有些烦躁，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这么热衷于这种无意义的活动，它除了能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外，我并没有看出它还有什么作用。对于生活在动荡战乱世界的我来说，战场上唯一能保住性命的就是力量，谁拥有强大的力量，谁就拥有在被血浸黑的土地上活下来的权利。除了在姐姐身边生活的十年岁月里，其余二十几年的自己都是在战斗训练中度过的。每天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提高速度、攻击力。边想着过去的事边贴着铁制的栏杆慢慢走着，耳旁风声掠起，黄色的小球正正砸在铁质围墙上，过强的冲击吹我的刘海向后飞去，漏出光洁的额头。扶了扶眼镜，我淡漠的看向那个场地，一个拥有着翘立红发的少年正懊恼的挥着球拍蹦蹦跳跳，“喵~~怎么会这样？阿隆的波动球力量太大，打不回去啊。”贴着OK绷的猫样少年大声发着牢骚。对面的少年挥着球拍大喊：“Come On！过来受死吧。啊哈！”

　　我停在这个场地外面，看着场中的两个少年，是力量型和技术型的较量呢，技术型的少年有些不利啊，体力方面，力量方面，都开始衰退。微眯着眼等着那个红发少年放弃比赛，因为到这个地步想赢太难了。镜片后面的樱色眼睛沉静的看着少年在场中的跳跃从开始的灵活到现在的步子不稳，要到极限了吧。放弃吧。看着少年慢慢垂下的手，正当我以为他要认输的时候，少年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好像有火焰在跳动，“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少年喘着气坚定的说。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身前的少年背影，半晌，勾起淡粉色的唇，低柔的声音从我的口中响起。

　　菊丸英二视角：

　　看着对面火力全开的隆，我不由抹了抹额头流下的汗，力气有些跟不上了。对上像隆这样的力量型选手，可以说是技术型我的克星，就算接到球，球击打拍的力量也足以让我吃不消。最讨厌隆这样的选手了，甩了甩被因回击前一球而震的有些发麻的手臂，自己清楚的感觉到体力的透支，要认输吗？这种状态这盘肯定拿不下来了，要输了呢，不行，还不可以认输，不可以这么轻易的认输。我菊丸英二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来回移动身体，等待隆的最后一击。

　　来了！微蹲下身子，所有力量集中在右手臂上，要上了。球破空的尖锐声音说明着它的力量之大，不是我能承受的。不能放弃，要打回去，手指紧握，手臂绷紧，蹲稳身子，眼睛紧盯着球，要接了！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奇异的声音，没错是奇异。那声音就好像软软甜甜的草莓蛋糕淋上了一层冰凉的薄荷酱汁，矛盾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重心后移，手臂角度向内倾，右脚微屈向下，利用腰部的力量。。。。。”不知为何，我直觉的相信这个声音，按照“她”的话调整着身体，“用腰力带动手臂，击球！”碰上球的瞬间，我惊讶于球的力量好像被我卸掉了般，没有想象中的沉重。随着旋转、击球，看着球以更大的力量和速度击向对面呆愣的隆的身后。嘭，球击地弹起后，牢牢卡在隆身后的网球场的铁制护栏上，呆呆的与隆对视片刻，我欢呼起来：“隆，隆，看到没有，那个球是我打出来的。好棒对不对？我要叫它什么呢？叫？对了，就叫猫闪，好不好？哈哈哈，就叫这个名字。对了，”我转身向身后鞠躬道谢，“谢谢你，草莓薄荷蛋糕。咦？”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地面，“人呢？”“英二，刚刚的球真的很棒，竟然把我的力转移到对付我，真是厉害呢，你在找什么啊？”走到我身边的隆奇怪的看着我四处寻找的动作，“隆，隆，你有没有看见刚刚我身后的人？”焦急的向他询问，“你后面有人吗？”看着隆一头雾水的样子，我向他形容道：“就是草莓薄荷蛋糕，我和你说。。。。”“英二你是不是想吃蛋糕了，一会儿放学我请你，刚刚那球打的不错。”从身后走来的大石摸着我的头夸奖道，被拉离球场的我回头看着身后的地方，喃喃自语：“我真的听到了，草莓薄荷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