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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已是陌路】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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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半遮的面具折不出光线,这一片陌生的林中充满了荫凉,阳光都透不进来。
所以,白芷才觉得冷。
司城无印就和他离着一指的距离,黑色长剑置于他的颈侧,身后是一棵粗壮的树,就是这棵树成了他现在唯一的支力。
“呵。”
白芷以为他的一套威胁胡说会让那人动怒,没想到反倒让那人笑出了声。
司城无印冷笑一声,薄唇挑了一个微妙的角度,漆黑的眸子盯着白芷,“看来你是真的想寻死。”
白芷摇摇头,诚实,“我不想,我还有一件事非办不可。”
“关爷何事?”
白芷一顿,这人的语气让他分不清此时是记得他的小黑还是忘了他的司城无印,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在骗自己罢了,即使两人就是同一人,却不再是同一人。他只是淡着声音应,“当然关你的事,只有你知道我爹娘的死因。”
白芷话音刚落,下颚就被人硬生生掐住抬起,然后他看到面具下露出的那只眼正散着冷光。
“那晚你就在胡言乱语,难不成……是想引起爷的注意?”
白芷一愣,这堂堂司城谷少主竟然是个自恋到这种地步的人吗?竟然说出这种调调的话。
大概白芷也不知道,此时想到这里的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在他发愣的时候,那张薄唇已经覆在了他的唇上,身子也同时倾压了下来。
只因他无意的笑。
是啊,白芷他笑了,只是简单的嘲笑,嘲笑小黑的自恋和轻狂。
嘲笑而已。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面瘫的脸上是怎样惹人絮乱的模样。
所以当司城无印吻上他的时候,他除了震惊和不解,什么都没有。
意识到再次被吻的同时,白芷就开始推拒,大幅度仰起的头很辛苦,辗转的唇瓣夺着他的呼吸,唇齿被撬开,滑/腻的舌在他口中搅/动,让他一阵头晕。
“唔。”
白芷动不了,下颚被掐着,身体被压在树上,那人的面具时不时的会刮到他,很冰。
“小,小黑!”白芷齿间低喊,紧闭着双眼抗拒这种陌生的悸动。
这无意识的低喊,生效了。
那人退开唇瓣,近距离盯着白芷,薄唇还有些红,吐出的气还有温热,语调却很冷,“你竟敢喊别人的名字。”
白芷喘着气,胸口的伤处隐隐发疼,他瞪着面具下的漆黑眼眸,说不出一句话。
司城无印退开,侧身反手握住剑,似乎下一刻就会将树砍断,连带白芷的头颅,他低声,“你当爷是谁?”
“我是男子。”白芷大脑已经开始出现断章了,他无法回答司城无印的问题,只能用这种方式抗拒这第二次的吻。
“你当爷是谁!”
这不再是低问,而是充满了怒气的吼,然后白芷只觉头上一震,粗壮的树被砍断了,绕过他的头顶,被斜斜的砍断。
白芷没了表情,定定的看着发怒的人,“司城无印,我是男子。”
大概是被白芷这种答不接问的话给彻底气过了,司城无印收回剑,侧身而立,“爷辨得出。”
“那你亲我干嘛?”白芷用近乎呆呆的口气问,第一次被吻是因为那人当他是女子,而这次他既没穿舞衣,也没涂胭脂,怎么看都是个男儿吧?
“……”
大概是这问题太难了,让司城无印站在原地凝思了好一会儿,半响才开口,“你笑了。”
“我笑了?你视力不好吗?再说我笑你亲我干什么?”白芷完全不敢相信,一张无波的脸上是罕见的不解。
那人盯着白芷,不回答也不应,直到白芷开始怀疑自己的话是不是不清楚的时候才听到那人的声音,“不知道。”
“不知道?那晚你不是很恶心吗?不是说我男扮女装很无耻吗?现在说不知道,说亲就亲,凭什么?”
司城无印双眸一凛:“爷想亲便亲。”
白芷觉得和这人争论的他实在太可笑了,明知道这人从还是小黑的时候就很不讲理,更不用说现在了,但是,第一次的吻是误当他是女子,而这第二次,又给个什么理由呢?
神经错乱还是一时迷惘?
两人就那样面对面站着,都不再说话,似乎都等待着谁先开口说些什么。
司城无印单手握剑,看着站在原地眼睛瞟着别处的白芷,心里有些莫名的发紧,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这人一笑就控制不住的吻了上去,当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沉浸在了这人软糯的唇中。
他该杀掉他的。
从第一次见面被迷惑开始,就应该一剑封住他的喉咙。
一直闭关在谷中后山的他初尝人世便遇到了这么个奇特的男子,两次,竟连两次无法下手,还吻得火热。
这让他无法理解。
还有,为何这人三番两次的提到‘小黑’这个名字?是与他长得很像还是说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了谁?
“我走了。”白芷轻声,已经迈动脚步。
司城无印站在原地看到穿着过大衣衫的人朝山下走,他竟没有阻拦。
白芷走了几步,停住,回头看向原地站立的笔直身影,他面对着阳光,看不清那张面具,只能提高音量,“你的玉佩在我那里,有时间,来取走吧。”
白芷不觉得那人找不到他,连乱街上都可以带走他,那也一定随时都可以锁定他的位置,这一世没有跟踪仪器,大概都是一些暗影的眼线吧。
飞来飞去的也省事儿。
“你混进司城谷,为何事?”低沉的声音,没有起伏。
这个问题,司城无印问了好几次了,白芷没有一次好好的回答,因为白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站在山坡上想了好久,终于再次抬起眸看向那抹身影的时候,这样问:“你还记得隐水村和白郎中一家吗?记得白糖糕和银杏树吗?”
白芷又等了好久,才从上面传来不大却简短的声音。
“不知。”
垂下眼睑,白芷才回答那人的问话,“我进司城谷,是为小黑,为他见司城谷的谷主一面。”抬眸,看着树荫下的人,“现在,只要将玉佩交还给你,我就会走。”
是啊,白芷会走,本来那晚见到小黑的瞬间,他的任务就结束了。
他承认,就在刚才之前还在对小黑记不得自己而不满,因为本该清楚的爹娘死因又会变成一个谜团。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不管这人是不是记得他都无所谓了,既然不知道爹娘的死因,那么多留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是吗?只要他还活着,总能找到什么线索。
而且,小黑,不,是司城无印,与他白芷已是行同陌路。
白芷没有等那人的回答,说完的时候已经转身朝山下走去,山下就是城镇,这样看下去,好像镇还挺大。
所以,没走几步,现实就将他拉住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尴尬的再次回头,“福仁客栈怎么走?”
那人没有理他,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就消失在了树林中,再也找不到踪影。
白芷皱了皱眉,“小气。”
是挺小气的,把人莫名其妙的带到这个地方然后丢下不管,一点都没有侠士风范。
算了吧,他司城无印哪里算侠士了?
按电影里演的,他这套行装多半是坏人角色。
白芷淡着脸,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到了镇上之后一边问路一边找,终于在午时的时候找到了自己寄住的客栈。
客栈的老板一见熟人马上寒暄几句,白芷随便应了一句就上了楼。
房里没人,自己的东西和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人动过的样子,永逸也不在客栈,大概是跑到哪里喝酒去了。
自己包着三样东西的布袋在去山上跳舞的时候就寄在了永逸那里,没想到中间发生这么多变故,也幸好没带在身上,不然早就丢了。
白芷让小二准备了一桶热水,他泡了澡就躺在床上休息。
大脑有些混沌,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足够让他改变之后的行程,接下来只要等着那人来取玉佩就算告一段落,他实在不想再上山了。
脚累,心也累。
……
永逸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白芷早将借来的长衫洗干净还吃了晚饭,然后看着永逸夸张着一样脸在他面前傻呆呆的张着大嘴。
“我的布袋呢?”白芷站在永逸的房里,对着喝的醉醺醺的人问。
“……白,小白?”永逸终于出声,说完还像多年没见的老友一样扑过来抱住白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白芷刚换好的衣衫上擦。
“脏死了。”白芷推开,手臂挡在永逸胸前,“我的布袋呢?”
永逸还没晃过神,“什么布袋?”
“我之前让你帮我保管的布袋。”白芷耐着性子。
“哦哦,你说那个白色的布袋?”永逸一拍脑袋。
“拿来。”白芷伸手。
“……”永逸呆了片刻,然后笑呵呵开始满屋子翻找,一边找还一边说,“等等啊,我想想,嗝,我上次好像在床边看到来着……”
白芷冷着脸,看着撅着屁/股跪在床上翻找的身影,威胁:“如果弄丢了,我就活埋了你。”
“诶呀,小白你还是这么冷情,你交给我的东西怎么可能丢嘛!我就是怕掉哪里了所以才不敢带在身上的啊,我是多重视你这个朋友……”
永逸的话白芷充耳不闻,就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