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清缘》叁兒

6、三郎岂有叁亲近？

　　不过一壶茶的时间，李钰便出了一身的汗，身子也不再那么难受了，酒也算是醒了大半了，她这酒劲来得快，散得也快，然——便是人再怎么醉酒，脑子再怎么迟缓，神智倒也是清醒的，别人说了什么，她是想装不知道也不成了。
　　李钰有些不适的揉了揉眉心，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还抓着顾子清的手呢，而微微睁开眼，顺势看去，顾子清也恰好从手中的书抬起头来看向了她，神色柔和，在淡淡的阳光照射下，倒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美。
　　顾子清一笑,‘爷醒了，不若让秋儿将醒酒汤呈上？’这人醒得倒也快，这手中的书她还没看进多少呢。
　　李钰淡淡一笑，坐起了身子来，握着顾子清的手紧了紧‘夫人的手这般柔软，摸着倒是舒服极了。’若身子也这般柔软，那抱起来，定也舒服……
　　顾子清忍俊一笑，抽回了手，顺势在李钰的额头轻敲了敲‘好在爷这话是对子清道来的，如若换做他人，定给爷封个登徒浪子的名号来。’ 如此轻浮的话，这人也能用这般正经的语气道出，倒也难为他了。
　　李钰温温一笑，将方才握着顾子清的手伸到鼻下闻闻了，温气道‘本王还从不知，原来女儿家的身子不止柔软，还清香得很，难怪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才子愿醉倒在温柔乡里，难怪古人有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是与夫人独处来得舒服，自在些。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这天下没人会相信这王爷竟也会有此孟浪之举语，顾子清楞住，脸人闪过一丝羞涩，随即恢复从容，顺了顺胸前的发丝，眉毛微挑，轻声淡道‘王爷若愿意，多是温柔乡愿让王爷靠着。’这人不是只知书中颜如玉吗？何时也竟学得这般轻浮之举？！
　　李钰揉了揉额头，看着顾子清又一笑‘贪字出头便是贫，本王生来便是富贵之人，怎吃得了那贫困之苦？有夫人一人将就过便是了。’李钰这话倒是说得理直气壮，但心里不禁纳闷道，这夫人怎么不似其他女儿家般容易娇羞呢？她记得五皇弟的王妃那时是羞得躲进了五皇弟怀里了，怎么这夫人，倒是一点反应也没？
　　‘喔？’顾子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如此倒是委屈王爷了，妾身日后定要多加费心伺候王爷才是。’这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夫人有此心也不枉本王如此待你了。’说着取过床头放着的折扇，微微一扬，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打趣道：‘夫人，刚刚可是在吃味？’见顾子清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李钰含笑接着缓缓道‘要知七出之条——善妒……可是大忌。’
　　顾子清微微一楞，随即淡淡一笑‘王爷说笑了，妾身……’
　　‘那夫人是没吃味？本王在夫人心里就这般没轻重？’没待顾子清说完，李钰折扇一收，佯装不悦又接着出口道。
　　正经的语气让顾子清不禁楞住，抬头看了看李钰，见李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顾子清这才松了口气，但又不禁觉得好笑，将手中的书合起，放到了一旁，轻声淡道‘王爷有这心思来打趣子清，想来这酒也是醒了才是，倒是可惜了子清让秋儿备下的那碗醒酒汤……’
　　这夫人倒也是聪明人，知道不在这问题打转，倒也有趣，合她意！李钰转了转手中的折扇，淡淡一笑，温声道‘到底是夫人的一番心意，本王怎么也不能辜负不是？让秋儿将醒酒汤端上来吧。’说完也翻起身，想穿上靴子，顾子清见样，便是想低下身子帮忙，却被李钰微抬了抬的手阻拦了‘本王若想让人伺候，何需有劳夫人？便是夫人愿意，本王也还舍不得呢。’说完笑着自顾的穿起靴子来。
　　顾子清听言，嘴角不禁也勾起‘王爷这般，倒叫子清受宠若惊了。’话虽这样说着，但顾子清也不坚持，反而朝门外唤道‘秋儿，王爷醒了，将醒酒汤端上来吧。’
　　不卑不亢，这顾老儿倒养了一个好女儿，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李钰淡淡一笑，起身取过一旁的外袍准备穿上，这时秋儿与江治安走了过来。
　　江治安一见李钰正自顾的穿着衣衫，连忙三步作两步跑上去帮忙伺候李钰更衣，嘴里也不禁抱怨道‘爷起来了，也不知再等等，这点小事都让爷亲自来，那爷还养着小的这群奴才做什么？’若让爹知道了，他又少不了一顿骂了，再者爷是何许人，怎么能亲自做更衣这等小事？这么一想，不禁又看了一旁站着的顾子清一眼，心生了些不悦，这王妃也不知道伺候着些？难道不知夫为天吗？
　　李钰无奈一笑‘你这小厮，倒教训起本王来了。’话虽如此说着，但李钰也伸直了双手，任由江治安伺候着更衣。
　　本是责语，但语气不同，便成了打趣了，江治安悻悻一笑‘奴才哪敢，奴才这是心疼爷呢。’见李钰心情不错，江治安也不在方才的小事多做计较了。
　　李钰穿好了衣服，便伸手接过秋儿端来的醒酒汤，饮了两口便放了回去，其实她不需要什么醒酒汤的，她酒量虽不好，但醉酒来得快，醒酒自然也快，出出汗就好的，不过到底是夫人的一番心思，这么一想，李钰嘴角不禁又挂上了一线笑意，看着顾子清道‘夫人可知，便是父皇的酒席，本王也少有喝得这么放肆的？本王向来是酒不过三杯，今日可是看在夫人的面上才破了例，给自己找了这么些罪受。’
　　顾子清看了李钰一眼，抿嘴一笑‘子清却不知王爷还有这般孩童气的一面，王爷这般是想邀功？’说完便自顾的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李钰也不在意，跟着在顾子清身旁入了座，佯装哀怨，无奈的摇着头，轻唉了口气‘若换作他人，早便就感激涕零了，夫人却在嫌弃本王孩童气。’
　　顾子清眉毛一挑，斜了李钰一眼‘叁——这是在说子清身在福中不知福？’
　　见这两主子这般自在的闺房打趣倒叫一旁站着的江治安与秋儿俩人有些难为情了，对望了一眼，正想，要不退下，给两位主子腾个地？可顾子清这一句叁却又叫两人惊呆了，世人都知爷是今上的三子，这一句叁该是有多亲昵啊……只是什么时候爷与王妃这般亲昵了？
　　李钰也微微一楞，倒也没想这夫人竟也如此作胆，无旁人在时尚且不见夫人这般唤她，这回可是有下人在呢，夫人这是打算往葫芦装什么药呢？嘴角间的笑意不禁加深，还是那番怡然自得的神态，慢悠悠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本王倒是更喜欢夫人唤本王一句——三郎。’折扇一收，李钰对着顾子清玩味一笑。
　　这话若放在往常闺家女子身上，都该羞红了脸了，可偏偏顾子清只是淡淡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吮了一口，才缓缓淡道‘俗。’这三郎岂有叁亲近？
　　李钰一楞，站起了身子来，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俯视着顾子清，随即用手中的折扇挑了挑顾子清的下巴，眼睛半眯‘夫人，这是在……嘲讽本王？’
　　这模样倒叫一旁的秋儿与江治儿又吸了口冷气，齐齐跪下了身子，开口唤了句‘爷……’想求情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顾子清眉头一挑，语气还是那般的轻柔‘这世间三郎多的是，可妾身的叁却独有爷一人，爷觉得那是嘲讽？’唤他逸叁显得有些疏远，喊他叁儿倒显得她辈份大了，唤叁正合适得很，而她也喜欢这般唤他。
　　‘哈哈哈……’李钰收回了折扇，爽朗一笑，负手正经道‘本王就准你这般称呼了。’这顾子清倒也伶牙利齿，不过，她喜欢！
　　也就她们打趣的这一阵，突然一婢女走了进来，朝李钰与顾子清行了行礼‘水儿给二小姐，二姑爷请安。’
　　顾子清看了眼李钰，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虚抬了抬手，示意那婢女起身，收起了笑意，轻声淡道‘水儿怎么过来了，可是娘亲那有何要事？’这水儿是娘亲身旁的人，年纪虽与秋儿，灵儿一般，可为人却机灵，甚得娘亲喜爱。
　　水儿站起身子，却还是低着头颔首回道‘小姐难得回府一趟，夫人想请小姐过去叙叙家常，以慰思女之情，’说完看了李钰一眼，朝李钰又福了福身‘还望二姑爷恩准。’
　　这人倒也机灵，这开口是二姑爷，闭口也是二姑爷的，显然她现在的身份不是王爷，而是相爷府的二姑爷，如此，她若回绝，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李钰折扇一扬，又坐回了一旁的位置，温温一笑‘今日是夫人的回门之日，本王若一直霸占着夫人，想来岳母他们也该要怨本王的不是了，’说完看着顾子清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温温又道‘本王就在夫人的闺房再小憩一会，夫人到时可莫要忘了唤本王用晚膳啊。’’她今天这么兴起一来，小者，整个相府会忐忑不安，大者，朝堂也要掀起动荡，谁知是不是她李钰突然想开了，有了皇权的贪婪之心，跑来拉笼她的‘岳父’大人呢，如此，夫人也少不了要忙活的。
　　顾子清斜了李钰一眼，抿嘴一笑，轻声淡道‘子清倒不知王爷也如此爱说笑。’说完嘴角不禁又勾起，随即站起身，对着李钰微福了福身，便呼着秋儿与水儿离开了。
　　随着顾子清离开，那在窗外站了许久的人影也随着离开了，看了眼那人影方才站着的窗口，江治安对着李钰微拱了拱手，尊敬道‘小的过去看看？’偷听也不找个武子底好点的，就这货色，他现在若跟上去，准能揪出他幕后的主人来。
　　李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折扇一收，冷了冷脸‘不必了，会送上门的，又何必白费那功夫？’反了这是，连她李钰的墙角也敢偷听！ 随即想起顾子清，不禁又舒心一笑，晃了晃折扇‘下去吧，本王再歇会，指不定过会就要忙活了。’呵，夫人，你在这自家府上也不见得有多待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