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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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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又看那株梅树,小心老爷知道了,又少不了一顿打。”
青倌捧着龙井、茶点站在柳念身后,柳念看庭中的梅树看的发痴,被青倌这么一叫,受惊不小。
“青倌,你越来越放肆了啊!”
“少爷,青倌也是没办法啊,明年的春试你要是再落第,你的少爷可以照做,可是小人的饭碗,哎,就不保了啊!”
“你是书童啊,还是老妈子啊?整天唠唠叨叨的,本少爷今天本想咏梅,这可好,被你这么一吓,雅兴全没了。”
柳念翻着白眼,一边拿起青倌捧的茶点塞进嘴里,一边照着青倌的脑袋就是一下。
“有完没完了,你这个爹爹派来的监工。”
青倌腾出手揉着自己的额头。
“哎哟,少爷,小的冤枉啊!”
“行了,行了,我去背书还不行吗?”
柳念拍了拍手,又抖了抖长袍的后摆,径直向后院走去。
“少爷,书房在这边,您去的那边是茅房。”
“本少爷尿急,你在这儿等着。”
一刻钟过去了,一个钟头过去了,青倌在梅树前打了两个盹儿,柳大少爷还没回来。
“一定又是跳墙跑了,啊,困了,回房睡一觉再说。”
青倌抻了个懒腰向下人房走去,临了还看了一眼那株梅树,自言自语道,“从来也不见开花,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刚落,一阵秋风吹过,片片枯叶飘过,青倌冷得缩了缩脖子。
此时的柳念早已经和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了一起,这些人都是富商高官家里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不学无术,终日游手好闲,柳念和他的父亲柳天誉不同,柳天誉谦逊谨慎,柳念则桀骜不驯;柳天誉恪守道义,柳念却放浪形骸,眼看年将十八,终日声色犬马,流连于花街乐坊,没取得过什么功名,花名却得了不少,什么薄情郎君,玉面公子,柳念成了柳天誉的一块大心病。
“柳念,快来一杯,今天这酒特带劲。”
柳念拿起挑金花纹的酒杯,轻轻摇了摇。
“可是西域进贡的?”
“呵,真不愧是品遍天下名酒啊,昨个皇上赏给我老爹的,我偷偷带出来给哥几个尝尝。”
柳念一把揽过坐在武成身旁的姑娘,将酒一饮而尽。那被柳念搂过的姑娘脸上竟然染上红晕。
“小子,敢抱我的美人?还不快快还来。”
武成见那姑娘在六年怀里露出自己从没看过的媚态,心中不禁妒忌起来,柳念却不在意,朝武成一笑,笑得武成愣在当场,竟忘了要柳念还回那美人。
“人生在世需尽欢,抱得美人怎能还?”
武成则并不再生气,蹭到柳念身边,讪笑着说道,“柳念啊,美人不还便不还,比起她们,你倒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不如……”
柳念冷笑了一下,用扇子略微挡住,在武成耳边轻声说道,“武兄好雅兴,也玩起了这龙阳分桃之事。”
武成见柳念对自己这般亲昵,并不像传言说的极恶男色,以为有门,竟然大着胆子伸手就要扯柳念的外褂,柳念挥手拦住,手上用劲,捏得武成骨头‘嘎嘎’作响,武成疼的额头渗出汗来,“呀呀”大叫起来。在座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一旁的丝竹艺人也停止了演奏,助兴的舞娘也都吓得躲到了一旁。
“武兄,玩玩又有什么不可,不过小弟可绝对不在下面啊。”
柳念唇角带笑,眼睛却冷得让人打颤。
武成忙甩开柳念的手,悻悻地说,“柳念,我就是说着玩的,你,你可别当真啊。”
柳念抖抖衣袖,复有拿起那酒,轻啄了一口。
“武兄,小弟也是说着玩的,各位,我们喝酒。”
“喝酒,喝酒。”
坐在一旁的岳嘉文也忙圆场,众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丝竹复又响起,恢复了一派轻歌曼舞。
岳嘉文看着与姑娘调笑的柳念,心里暗想,也难怪那武成如此,柳念越发出落得精致了,可是他也太过胡闹,那武成好歹也是当朝三品大员的公子。
话说这柳念虽为男子,却真真长得漂亮得紧,肤如凝脂,发若墨稠。五官更是极其精致,特别嘴唇红润丰满,像颗娇艳欲滴的樱桃般,要不是身材高大,还真容易被人当成是谁家养的娈童。虽然这柳念长的如此俊美,却从没动过男色,坊间都传这柳念最恶男男交欢之事,鄙之如禽兽所为。
夜里,柳念又喝得烂醉才被岳嘉文送回到柳府。
“青倌,你个只吃不做的,死哪里去了?快扶你家公子回房。”
“爹,你儿子回来了,爹。”
“公子,快别叫了,叫醒了老爷,你可就……”
青倌扶着左摇右摆的柳念,柳念大半夜的大呼大叫,柳天誉被他吵醒,披上中衣来到前厅。众人见老爷醒了,都忙行礼。柳天誉冷冷地看着还站在中庭的柳念。
“你还知道回来?”
“爹,我今天把武大人家的大公子武成给戏弄了,他说让我陪他玩玩儿,你猜怎么着?”
柳念甩开青倌,走到柳天誉面前,把手搭在柳天誉的肩上,还不忘打了个酒嗝,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柳天誉皱了皱眉头,推开儿子。
“快扶少爷进去,好好把他给洗一洗,弄清醒了。”
柳天誉转身离开了,柳念的手停在半空,任青倌并几个小厮将他抬进了房里。
热气升腾,柳念靠在池沿,看向窗子,窗外梅树的影子映在窗子上,疏影横斜,甚是凄凉,柳念闭了闭眼睛。
既这么厌我,又何必生我。
“青倌,把窗子打开。”
“少爷,这都入了十月了,你不冷啊?”
“少废话,打开。”
青倌没办法,又咕哝了几句,只得打开窗子,阵阵幽香飘来,柳念吸了吸鼻子。
“好香!”
“少爷,什么好香?”
青倌帮柳念擦背,也学柳念样子吸了吸鼻子。
“不知道,你自己不会闻啊?”
“小的没闻到啊!”
青倌又使劲吸了吸鼻子,“还是没闻到啊!”
“蠢物!”
柳念伸手给了青倌后脑一下子,青倌一边揉脑袋一边继续给柳念擦背。
柳念闭目感受着这股幽香,只觉浑身酥软,四肢无力,心上仿佛有百来只小虫在爬,焦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