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Iris墨卿

22、悲喜有时宁成诗

　　一回到家，林陌就扑到自己的床上去了。原本以为，这几年自己已经修炼的足够沉着，但原来，只是因为你没有碰到那个人而已。刚刚表现地那样大方坦然，现在——抑制不住的酸酸情绪蹭蹭地冒上心头。
　　算了，不想了。林陌用被子盖住整个自己，窝到床上睡觉去了。有的时候，逃避——不失为一种方法。
　　睡觉的确有修复功能，等到了晚上，许若寒打来电话的时候，林陌心情也大致回复了七八分了。
　　“喂~”
　　“嗯~”此时的两个人，心里都有一些，不想让对方察觉的情绪。
　　“你……今天上班累吗？”
　　“累……”想到没吃到早饭，许若寒心里又浮起一丝不平，“倒还好。就是饿的慌！”
　　“啊？”
　　“哎，没办法啊，来不及吃早餐，本以为有人发善心送了点吃的来，结果却给别人了……”
　　林陌有些心虚，看来这事自己真做的不对。
　　“那……我明天给你做。”
　　许若寒也片刻愣神，原本以为，她真是顺路买了早餐过来，没想到，她竟是自己做的。
　　心里划过丝丝温柔，他回到：“好啊……”风刮过耳边，抚平爱情中的人，心口上的毛羽，是轻柔的，是温暖的。
　　抓了抓大花的一角，林陌还是问了问：“许若寒，那个，Nancy姐，挺漂亮的嚯。”
　　闻言，许若寒终于听到这个女人的质问了。嗯~也不能说质问，这个小绵羊连质问都说的这么平易近人。
　　一时间，似乎自己的情绪被这小绵羊的卷毛给抚平了，不禁又想戏弄她一番：“咳咳……”清了清嗓，也该摆出一惯的姿态了，“是啊，Nancy姐在S公司人气蛮高的。嗯~是不错。”
　　“是哦~”脾气还没发作，林陌就偃旗息鼓了。她向来相信许若寒的话，也向来，最在意。
　　“陌陌！”林陌听到妈妈在叫她，便匆匆说了一句：“我妈找我，我先挂啦。”许若寒还没来得解释，就听到话筒里一阵嘟嘟声。
　　这世间，最可怜的，不过就是误会，和错过。
　　出房间的时候，林陌向镜子里望了望。踮了踮脚，做出一副踩着高跟鞋的样子。手抚过自己的长发，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想，他不是喜欢头发黑直长的女生嘛。
　　那一年，朋友圈十分流行点名这种游戏。大家都打着玩笑的名义，看在乎的人的信息，又向在乎的人委婉的暴露自己的信息。扭捏地关心，别扭的直白。许若寒向来不喜欢参与这些游戏，但是，若是赵凌点到他，他也会象征性地发一发。
　　他的每一条，林陌都仔细地看，有一栏写着“你喜欢女生什么发型的女生”，许若寒回到“黑直长”。
　　第二天，林陌踌躇思量，还是不去S公司楼下等了。
　　许若寒一下车，就看到了林陌在跟他招手。
　　“小伙子，你还下不下啦！”许若寒片刻愣神，后面的大妈就催了起来，声音洪亮的，绝对对得起她那圆滚滚的身材。
　　许若寒下意识的回头，并没向前。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他拉了下去。
　　“你在干嘛，发什么呆啊。诺，给你。今天做的鸡蛋饼，你不喜欢的香菜和葱都没有加。”林陌又松了手，双手捧着自己的饭盒。
　　一种失落感突然涌上心头。许若寒突然，有些不想放手。
　　小的时候，父母离婚了。他从那个时候起，对感情这种东西，就不抱什么期望。还好，那个时候有外婆。外婆对他很好，很温柔，很温暖。可是，高中的时候，父亲坚持，要送他去威市最好的高中上学。为了读书方便，所以，必须搬去跟父亲一起住。
　　他对父亲的感情，并没有什么特别——当初，父母分手，也算是和平吧——不过，就是不爱了。父亲一直有给抚养费，偶尔也来看看他，但是两个人并没有更多的交流。在那个渴望亲情的年纪，母亲很忙，她在拼命找回自己的尊严。父亲很远，他在拼命维护自己的尊严。
　　不过，就是一个人过罢了。所以，许若寒告诉自己，一个人就好，不需要依赖，不需要陪伴。然后，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如平常人一般的，遇到一个人，突然撞开了自己的心扉，可惜，那个人不喜欢自己。那种无法两情相悦的悲凉，却如白饭一般，似乎自己早已习惯。
　　但现在，眼前这个人，似乎，给了自己不一样的感受，融在夏日的碎影里，温暖耀人。
　　他突然走过去，抱住了林陌。
　　林陌正在看着自己饭盒里，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一吓，第一反应是：“啊，小心我的饭盒。”
　　“噗——”这么浪漫的一刻，这个姑娘的第一反应，还是吃。
　　待林陌反应过来，脸上的小火苗立马烧了起来：“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许若寒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玩笑地比了比，翘起嘴角：“唔~你只有这么高啊，就到我肩膀。”
　　林陌唰地推开他：“嘁……我爸妈都说我回来有长高了！”她红着脸争辩着。
　　“嗯~你以前只有这么高……不不不，这么高……恩，可能还要更矮一点。”说着，许若寒用手比划着，高度一点一点往下。
　　“哪有……”林陌拍着他的手。
　　“嗯~3年没见了呢。”许若寒反手一抓，握紧了林陌的手。
　　林陌心里咯噔一下，3年……这3年，还真是发生了好多事。自己到了南京，又到了美国，现在，又回来了。
　　林陌心里一紧，把手抽了回来：“好了，早餐给你。”说着，她看了看时间，“哎呀，你快去上班了！”说着她推了推许若寒，“我也回去啦，饭盒明天再给我吧。”
　　许若寒揉了揉她的头：“好啦，那我走啦。”
　　“嗯，好好上班啊！”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林陌发现，自己刚刚那句话真是小媳妇，不由得又羞红了脸，双手握到背后，打圈圈。
　　许若寒却觉得，这句话很舒心，笑着挥了挥手里的饭盒，转身走了。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待许若寒转身，林陌捂了捂脸。刚刚的一切，就跟新婚夫妻一样，真是让人……沉迷。
　　坐在S公司的办公桌前，许若寒放下刚吃完的早餐，心里一阵满足。林陌的手艺真是不错，而且，正正符合他的口味。
　　他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给林陌：“陌陌，今天的早餐真好吃。”
　　林陌这时正在家里收拾自己的房间，手机“呜呜……”震了起来。她坐到床上，点出信息——心里，洋溢的，都是爱情的味道。
　　“(*^__^*)嘻嘻……知道本姑娘厉害了吧。”
　　“嗯~是不错。哎，吃了你做的饭，感觉就不想吃外面的早餐了。”没错，许若寒同学从来都不会直接。
　　“真的嘛……那，以后都我做给你吃吧。”
　　许若寒看到林陌的回复，很是满意。所以，又很做作地回了一句：“哎，那会不会很麻烦啊。”
　　“怎么会呢！你想吃什么，提前一天告诉我就好了！”林陌是个很好上钩的女人。当初，立风原也就是看上了她这一点——简单。
　　“那就辛苦陌陌啦！O(∩_∩)O”
　　林陌对“陌陌”这两个字第一次如此敏感，心里浮出许若寒叫她名字的温柔。一时忍不住，倒到床上，左右滚了滚，用被子盖住了脸。
　　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只手握住了那个，高中时，许若寒送她的小熊毛绒包。
　　于是，林陌的生活里，订了每天做早餐这个活动。
　　不过，林陌每次都只在车站等许若寒。林陌什么也不说，不过，多几次，许若寒就发现，她是不愿意去他公司。
　　这一点让他觉得有些别扭。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一定要诱拐她去一次。他想到的，就是装病。
　　这天，许若寒翻出自己的纱布，把左手手肘裹了一圈。
　　从公交车上下来，装作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林陌看到了，立马跑过去：“你怎么啦。”手不经意地碰到许若寒的左手，许若寒“嘶……”的叫了一声。
　　林陌立马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地挽起他的袖子。看着林陌这个紧张又温柔的样子，许若寒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又有些满足。
　　“你的手怎么啦。”林陌眉毛紧皱，语气沉重。许若寒一时有些忘词。
　　“额……那什么……早上起床的时候不小心被热水烫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擦药了吗，还疼吗……还是，我们现在去医院吧……”林陌啪啪啪说了一堆。
　　许若寒另一只手抚上林陌的头，示意她冷静：“没事了，不怎么疼了……就是，我现在一手掕着公文包，没办法拿饭盒了。要不你送我去公司吧”。
　　“咦~”林陌眼神里闪过一些错愕。
　　“哎……算了，还是我勉强带过去吧……嘶……我的手。”许若寒假意伸手去拿饭盒。
　　“不要了不要了，还是我送你去吧。”林陌当然是放心不下的。
　　许若寒想过，林陌为什么不要去他公司——他认为，她是害羞——所以，她不会说，她是他女朋友，所以，她不好意思见他的同事。所以，他必须主动，宣示主权。
　　“哟，许若寒，今天怎么啦，负伤啦。咦~这位是，你女朋友吧。”正中下怀，几个同事走了过来。许若寒伤的其实是手，但是他偏要林陌扶着他，还放了自己一部分重量在她身上。而林陌，是反应不过来的——她完全想着，他是病人。
　　听到这几个人的招呼，林陌不知如何回答。许若寒看着林陌羞涩的样子，转眼对着那几个人笑着说：“是啊，我女朋友，林陌。”
　　“你们好，”如此这般，林陌便也大方的打着招呼。
　　林陌在一路跟人打招呼和侧目下，送许若寒到了S公司。
　　“你这样工作，没事吗？”
　　“嗯~没事的，”许若寒捏捏她的脸，没有以前的婴儿肥了。
　　“许若寒，”又是熟悉的娇媚声。两人齐齐转头，果然是Nancy。
　　“你怎么了？”此时许若寒的手臂被袖子盖着，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整个人偎着林陌。
　　“没事……”
　　“那……这个给你，这是今天的财务报表，你先看看。”
　　“好的”，Nancy站在许若寒的前左侧，她右手递出报表，许若寒条件反射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去拿。
　　等报表到了手上，许若寒反应过来，“完了，暴露了。”
　　林陌看着他，没有说话。许若寒有些心虚，咳了两声：“咳咳……那个”。
　　“给你……”林陌此刻，脸上的紧张消失了，没有笑，却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你现在可以自己拿进去了吧。那，我先走了。”
　　“林陌，”许若寒抓住她的手腕。
　　“没关系。”林陌真诚地看着他，“我没有生气……你……没事就好，我先走啦。”说完，她还挤出了一个笑容。
　　许若寒摸不准她的心思，但又不敢贸然开口。
　　林陌真的没有生气，在他笑着跟大家介绍自己“女朋友”这个身份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还不敢担当“女朋友”这个名分。因为她知道，他对她，还没有那个感情。